体育委员愣了下，把东西放回纸箱里。
荀陌回到座位，把椅子从左边搬到最右边，跟厉织寒相隔七八个座位，几乎坐到隔壁班去了。
他想不通，厉织寒为什么要骗他，就像前世，明明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却在自己出车祸给他打电话时，说自己演技差，后来更是理都不想理他，天天找借口不愿意回家。
“骗子。”
荀陌抱着校服，鼻子酸酸的，眼泪掉到校服上。
斜后方空地上，于阳怔怔看着荀陌，问厉织寒：“你不去哄吗？”
“我不会。”厉织寒几乎用气音在说话，他呼吸艰难，眼睛通红，“我一过去，他只会哭得更厉害。”
于阳提着厉织寒的拐杖，一咬牙：“我来！”
厉织寒赶紧拉住他：“没用，他不会信。”
于阳人都傻了：“你编个理由啊！”
于阳恨铁不成钢。
虽然不明白厉织寒为什么要装瘸，但厉哥总有他的理由。
看厉织寒这心疼到眼睛发红的样子，肯定不会为了伤害荀陌。
厉织寒看着荀陌，他早就想好了理由。只是荀陌现在哭得越来越厉害了，他不敢上前去。
于阳急得不行，催促道：“你快去啊！”
“他会躲的，我一过去，他只会更害怕。”
“怕个屁啊，你又不是鬼！”
厉织寒无声惨笑：“你不懂，他很怕我的。”
于阳翻个白眼，提着拐杖就去找荀陌。
厉织寒再次拉住他的胳膊。
于阳气红了脸：“你放开我，你个怂货！”
厉织寒嘴唇紧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两人正拉扯着，荀陌之前的邻桌谢召手里拿着苹果，朝荀陌走过去。
“你还好吗？”谢召蹲在地上，拍拍荀陌的肩膀。
他刚参加完比赛回来，正要回座位，然后就看到荀陌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抱着校服哭。
谢召停下脚步，思考了半分钟，这才绕过自己的座椅，走过来安慰荀陌。
“没事，我自己缓一会儿就好了。”荀陌擦擦眼睛。
谢召把自己的苹果放到荀陌怀里，掏掏校服口袋，没找到卫生纸。他索性脱下校服，拿袖子给荀陌擦眼泪。
“跟厉织寒吵架了？没事，不伤心。他那人就这样，班里除了于阳，没人跟他玩，你以后也离他远点。”谢召真心劝道，“我不是对妓女的儿子有偏见，我是在客观评价。厉织寒又没有爸爸，红樱街又是那样的环境，他怎么可能出淤泥而不染呢？我听说他初中的时候，没钱吃饭，还偷过钱。”
“不可能！”荀陌抬起头，泪眼婆娑。
谢召抿了下唇：“我也是听人说的，反正红樱街那个地方，什么人都有，他之前还经常翘课，打人，跟混混似的，我反正不喜欢他，也不去赌他真的出淤泥而不染这种微小的可能性。”
谢召说：“一班的那个班级第一你见过吗？喏，就坐在那儿。”
荀陌不明白谢召什么意思，皱着眉，朝谢召所说的方向看过去。
一班倒数第三排第二个座位，正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胖子，手里捧着课外书在看。
“就这个胖子，赵琼宇，他们班的班级第一，只知道死读书，从来不惹事。结果有次不知道怎么招惹到厉织寒了，被厉织寒揪着领子拽到江边，把人一顿暴揍，眼镜都掉江里了。”
“我亲眼看见的。”谢召认真道，“我对厉织寒从来没有偏见，我对他的评价全来源于我亲眼所见。”
“说完了吗？”
厉织寒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谢召吓得一抖，差点跪地上。
他慌里慌张地站起身，只想开溜：“荀陌，苹果送你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谢召转身就想跑。
厉织寒冷冷开口：“你动一下试试。”
谢召止住脚步，整个人瑟瑟发抖，在校霸的威压下，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荀陌。
荀陌站起身，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还是强撑着，把谢召拉到自己身后。
“你别欺负人。”荀陌声音颤抖，不安地看着厉织寒。
厉织寒轻呵一声，裹挟着一身刺骨寒气，朝一班那个胖子走去。
于阳吓得赶紧冲上去拦人：“厉哥，厉哥冷静！校领导都在呢！”
“滚开。”厉织寒脸上似覆盖一层寒霜，他看眼于阳，说道，“别拦我。”
厉织寒双目猩红，仿佛下一秒就能吃人。
于阳知道他拦不住，只能收回手，深深叹口气。
小胖子正在聚精会神看书，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然而突然被人拽着胳膊，从座椅上拖下来。
赵琼宇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厉织寒根本不给他站起来的机会，跟拉死猪一样，拖着赵琼宇往二班走。
赵琼宇看到这人的样子，都快吓哭了：“张、张赔钱。”
厉织寒刚改名不到两个月，赵琼宇还不知道厉织寒已经改过名字了。
荀陌自身难保，他能感觉到厉织寒的愤怒全是冲自己来的。他想过去阻止，却吓得根本迈不动脚步。
他真的，很怕前夫哥生气。
以前的前夫哥已经够吓人了，这还是十八岁的前夫哥，年轻气盛，又不爱自己，搞不好会揍他的！
荀陌眼睁睁看着厉织寒把人拖到二班，右脚随便勾过来一把椅子，随后把赵琼宇的头死死按在椅子上。
赵琼宇坐在地上，头被人按着，吓得眼泪直流。
“呜呜……”他甚至不敢哭得太大声。
“闭嘴。”厉织寒嫌吵，揪着赵琼宇的头发，把他的头狠狠往椅子上撞。
“你自己说，我之前为什么打你？”
赵琼宇呜呜咽咽地哭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荀陌呼吸急促，他颤着手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跟厉织寒对视：
“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荀陌眼睛红红的，眼泪直往下掉。
厉织寒同样红着眼睛。
他看向荀陌，最终，松开手。
-
“你是不是真以为你高三了，学校就不会开除你了？这是学校，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在学校里公然欺负同学，你找死啊！”
陈树林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荀陌站在门口，背靠着墙壁。
他没有报警，也没有告诉老师，他舍不得。
然而操场上那么多人，看到厉织寒欺负同学，早就有人去找陈树林了。
陈树林一来，就看到一班的学生被厉织寒欺负得坐在地上哭。
办公室里，厉织寒一言不发。
于阳气得要死，替厉织寒抱不平：“赵琼宇偷拍女生裙底，厉哥才揍他！”
“胡说什么！证据呢！”一班的班主任气得拍案而起，格外护犊子。
“本来就是！半年前……”于阳大声嚷嚷，突然反应过来，话音戛然而止。
赵琼宇偷拍女生裙底，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现在哪还有证据？
“半年前……”陈树林气得来回踱步，问于阳，“半年前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于阳又气又恼：“他把手机扔江里了。我跟厉哥又没证据，只能把人揍一顿。”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有偷拍？”陈树林问。
“当然是现场抓包啊，就在江边，他拿着手机对着游客裙底咔咔拍，还穿着我们学校校服。当时我跟厉哥就把人拖走了，结果这小子反应迅速，直接把手机扔江里了，捞都捞不出来。”
陈树林气得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就是说，你们在半年前就把人揍过一顿了？”
于阳点头：“对。”
“那今天又是为什么？”陈树林追问道。
于阳停顿一下，看向厉织寒。
厉织寒眼尾轻抬，语气淡漠：“看他不顺眼。”
……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一班班主任气到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他转身看向自己班的班级第一。
赵琼宇一向乖巧，只知道学习。
一班班主任问他：“琼宇，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赵琼宇颤抖着看一眼厉织寒，突然哇一下哭出声：“老师，他们冤枉人。”
荀陌站在门外，眼圈通红。
他下定决心，转身进屋。
“老师，”荀陌走到陈树林面前，“我可以让我爸妈找人去江里捞手机。”
“你疯了？”于阳靠过来，压低声音，“半年前的手机，还是扔在长江里的，去哪捞？早就被长江冲走了。”
“没事。”荀陌轻声说，“我家里有钱，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手机找回来。”
于阳难以理解地看着他：“不可能找回来，就算能找回来，至少也得捞个三年五载吧，到时候我们都毕业了，没必要。”
“有必要。”荀陌抬起头，格外倔强，“我相信厉织寒。”
厉织寒头偏向一边：“不要费事了。我认错，我认罚。”
“等一下。”一道清冷声音响起。
荀陌转头看去，凌萱萱居然也在。只是她是三班的，一直在跟他们三班的班主任说话。
凌萱萱走到赵琼宇面前，停下脚步。
她看一眼于阳，又看向赵琼宇，紧接着突然伸手，从赵琼宇口袋里翻出对方的手机。
赵琼宇没反应过来，等他想要阻止的时候，手机已经被凌萱萱拿到手了。
“你抢我手机干什么？”赵琼宇生气道，“老师说了，今天运动会，可以带手机！”
凌萱萱不搭理他，手指划一下屏幕。
上锁了，解不开。
凌萱萱皱下眉，把指纹解锁画面递给于阳看。
于阳终于反应过来，赶忙钳制住赵琼宇的双臂，迫使对方抬起右手。
“你们干什么？老师救命啊！”赵琼宇大声哭喊着。
“闹什么！放开他！”场面一片混乱，一班班主任赶紧过来想把人拉开。
厉织寒也火速反应过来，赶在老师阻拦之前，帮着于阳一起把赵琼宇的拇指强行按在他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赵琼宇手机哒一声响，解锁了。
荀陌心脏砰砰直跳，终于明白凌萱萱的用意。
凌萱萱当着一班班主任的面，打开赵琼宇的手机相册。
“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凌萱萱嫌弃地皱起眉头。
赵琼宇的手机相册里，全是女孩子的裙底。
凌萱萱冷哼一声：“于阳的裙底你都拍，变态。”
被冷不丁偷袭了三张裙底照的于阳：“？？？”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办公室里，于阳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悲愤地怒吼着朝赵琼宇扑来：“死变态，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