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和译术馆隔了一条街的巷子咖啡店里。
易姵殊颓丧地坐着。
一头卷发也失去生机了似的,耷在肩上。
桌对面,杜画听她讲了许久,面上仍是无波无澜。
仿佛在听一个毫不关己的故事一样。
抿一口咖啡,轻轻放下杯子。
易姵殊忐忑开口,
“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做亲子鉴定……”
“你要是不愿意一点也没关系的,我会跟她们说。”
杜画背靠着椅子,抱着臂,目光轻轻落在窗外行人身上。
良久之后,
就在易姵殊以为她不会回答时。
她忽然应了。
她说
“可以。”
可以做。
-
上午去医院采的血,加急结果下午三点就出来了。
鉴定报告翻到最后一页,鉴定结论显示:
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易素是杜画的生物学母亲。
知道结果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易素关沼彻底放下悬着的心,对着杜画一举一动都忐忐忑忑,捧着手机对着聊天框,不知道最先从哪里开始关心。
易姵殊喝了一整个凌晨的酒,此刻浑浑噩噩,麻木得不行,对着杜画那句“姐姐”怎么也叫不出口。
杜画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手机“叮”一声响。
是谭煖,她说,已经回国了,不过明天才能回来。
杜画问她,现在在哪里。
她回,在白港家里。
谭芝屏杜法茵前些日子又出去过二人世界了,临时来了一个生意朋友的邀请,是一个普通酒宴,但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得要有人去。
不过她们懒得赶回来,就只能让谭煖直接去了。
谭煖:怎么,想我了没?
杜画:少喝酒,别开车,离家太远记得早点回。
谭煖:不,就在离别墅最近的一个宴会厅,福婆陪着我呐,你放心。
杜画:嗯。
……
晚上九点一刻。
白港。
离谭家别墅最近的宾山宴会厅灯火通明,悠扬乐声从门里隐隐约约飘出来。
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街道边路灯下,神色淡然,双手安静地插在衣袋里。
手机振动,她拿出来。
十分钟前。
杜画:你在宾山吗?
谭煖:你还记得啊,这么聪明吗?别担心,我十点就回去。
……
新消息,
来自刚刚。
谭煖:你在哪儿?
谭煖:你来找我了,对不对?
杜画轻轻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冷意。
她转身,长发被冷风吹得凌乱,远远看着刚从宴会厅门口仓促出来的谭煖。
还穿着长袖礼服的,黑直发散在肩上的,那个特别了解她的谭煖。
低头,鼻子慢慢酸起来。
指腹在屏幕键盘上缓缓敲击。
她回:
我在宾山对面的酒店。
你结束了,来找我,好不好?
……
谭煖是在半小时之后赶到她的酒店房间的。
起初,拉着她的手惊喜地问她怎么来找她,坐了多久的飞机,累不累,又对她说自己有多想她,本来今天晚上,她十点结束就会立刻回柏黎,迫不及待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自己变成了那个接受惊喜的人。
而后被从见面以来就一声不吭的杜画摸脸颊,摸耳朵。
指尖缠绵缱绻。
走过的皮肤痒,发烫。
当她的手从发丝上流连进她礼服领口时,
终于被谭煖捉住。
她面上带着几分认真,问她,
“你是不是考虑好了?”
杜画没开口,只是对视两秒后,意思明确。
凑近谭煖,主动吻了上来。
衣服是进门第十三分钟脱的。
散落一地,胡乱而激烈。
杜画喘着气,在缠绵间隙中说,“我要先洗澡。”
又被谭煖堵回去,
“一起洗。”
雾气攀上玻璃门,朦朦胧胧,水迹沿着地板蔓延,热意在空气中氤氲。
……
一个多小时后。
床上,谭煖紧紧拥着杜画。
手心还贴着她的绵软,心脏挨得太近,以至于谭煖迟迟无法入睡。
杜画早已闭上了眼睛。
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旁有动静,自己也被松开,像是谭煖起身了。
她很累,身体,精神,脑子混沌一片,醒了不过一秒,又迅速睡去了。
十一月十七日的最后一分钟。
谭煖从门外端进来一个蜡烛亮着的蛋糕。
她把蛋糕轻轻放在床头。
小心蹲下,一只手悄悄和杜画十指相扣。
……
“生日快乐,”
“我的月亮。”
……
次日,杜画在热乎乎的怀里醒来,第一眼,就是谭煖恬静的睡颜。
阳光透过帘缝撒到洁白的床单上,一缕落在谭煖眼皮上。
她轻轻勾起唇角,伸出纤细手指去碰。
指尖点在柔软的眼皮上,眼睛同时被另一道光刺到。
她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
右手,
无名指上,牢牢套着的,
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