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野久作正式入住[雾月]的第二天一早,整个店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我的绷带—!"太宰治发出凄厉的惨叫,追着一个黑白发的小小身影满屋跑,"那是限量版!上面还有杏姐给我绣的'绝对绝望'的暗纹!"
"借我用一下嘛~"梦野久作抱着太宰治最珍贵的绷带卷,灵活地钻进餐桌底下,"我想给伊洛洛做新裙子!"
他怀里的破旧玩偶此刻被裹成了滑稽的木乃伊造型,一只纽扣眼睛还歪斜地挂在外面。
"伊洛洛是谁啊?!那明明就是个诅咒道具吧!"
"是朋友!"梦野久作停下脚步,含着星星的瞳孔突然黯淡下来,"......唯一的朋友。"
太宰治的追击戛然而止。他三步并两步走上前,蹲下身,与男孩平视:"听着小鬼,在[雾月],你会有很多朋友..."似乎是不习惯这种温馨的氛围,他话头一转,"所以能把绷带还给我了吗?!"
"不要!"梦野久作转身就跑,结果一头撞在中原中也身上。
重力使拎起男孩的后领:"喂,小鬼,你昨晚是不是在我枕头底下塞了什么东西?"
"是礼物!"梦野久作眨巴着大眼睛,"中也哥哥不是喜欢机车吗?我把伊洛洛的轮子拆下来送给你了!"
"......什么轮子?"
男孩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齿轮:"看!从伊洛洛左腿里取出来的,转起来会发光哦!"
中也盯着那个疑似炸弹□□的零件,额角冒出青筋:"死青花鱼!这是不是你教他的?!"
"冤枉啊~"太宰治趁机抢回绷带,"我只会教他更具有艺术性的方法~"
"你们两个!"藤原杏举着汤勺从厨房冲出来,"都说了不许带坏小孩子!"
早餐桌上,梦野久作好奇地戳着盘子里的玉子烧:"这个......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织田作之助把叉子递给他,"杏姐做的玉子烧是全横滨最好吃的。"
男孩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起来:"甜的!"
"里面加了牛奶和一点点糖。"藤原杏笑着又给他添了半块,"慢点吃,别噎着。"
梦野久作狼吞虎咽地吃完,突然打了个喷嚏,伊洛洛从他膝盖上掉下来,正好落在路过的虎太郎面前。
大猫猫被吓了一跳,警惕地后退两步,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
"伊洛洛不会伤害你的。"梦野久作认真地对猫猫说,"它现在很乖......大概。"
像是为了证明主人的话,诡异的玩偶突然裂开嘴角,吓得虎太郎一蹦三尺高,直接窜上了吊灯。
"......当我没说。"
中午时分,[雾月]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晶子酱?"藤原杏惊讶地看着门口的女医生,"今天不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吗?"
"你们要捡那只港口黑手党的小疯狗,我怎么可能不在啊。"与谢野晶子晃了晃医疗箱,"我来给他做个全面体检。"
梦野久作立刻躲到织田作之助身后:"不要医生......医生会打针......"
"放心~"晶子露出危险的笑容,"我最擅长对付不听话的小朋友了…"
很快,梦野久作被绑在诊疗椅上(太宰治提供的绑带),眼泪汪汪地看着晶子手里的针管。
"只是抽血检查而已。"晶子捏了捏男孩瘦弱苍白的手臂,"天啊,你体内的维生素D水平肯定低得吓人……多久没晒太阳了?"
"......一直。"梦野久作小声回答,"他们说阳光会让我'不稳定'。"
整个诊疗室突然安静下来。
"从今天开始,"雾岛确突然开口,"你每天要在院子里晒两小时太阳。"他顿了顿,"我们陪你一起。"
"诶?但是—"
"没有但是。"与谢野晶子麻利地抽完血,往男孩嘴里塞了颗蓝莓糖,"这是医嘱。"
梦野久作含着糖,呆呆地问:"……吃甜的东西也是医嘱吗?"
"是最重要的部分。"
下午阳光正好,温暖又不热烈,藤原杏在院子里铺上了野餐垫。梦野久作抱着伊洛洛,小心翼翼地坐在边缘。
"来玩这个!"江户川乱步塞给他一盒积木,"名侦探特制版,能搭出凶案现场哦!"
"我更想学那个......"男孩眼巴巴地看着中原中也用重力让茶杯悬浮在空中。
中也挑眉:"想学控制异能?"
梦野久作用力点头,怀里的伊洛洛也跟着晃了晃。
"首先,"中也蹲下来与他平视,"你得明白,异能不是诅咒,它是你的一部分。"
"但大家都说伊洛洛是怪物......"
"巧了,"太宰治从树后探出头,"这里每个人都是怪物。"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我的异能预见过无数死亡。"
"我能让尸体开口说话。"绫辻行人淡定地翻着书。
"乱步大人的大脑可是超级计算机!"他弯腰对上梦野久作的眼睛。
"我能把人切成八块再拼回去~"与谢野晶子指了指一旁的电锯。
虎太郎适时地"喵"了一声,表示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猫。
藤原杏也笑了起来:"我们是怪物之家哦!"
梦野久作睁大眼睛,鼻子莫名有些酸,怀里的玩偶微微发烫。雾岛确适时端来了棉花糖机:"要试试自己做甜品吗?"
"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雾岛确调整好机器,"第一步,把糖放进去。"
男孩颤抖着手指倒入砂糖,当第一缕糖丝飘出时,他惊喜地叫出声:"像云一样!"
"现在转动棍子,"藤原杏握着他的小手示范,"对,就是这样......"
渐渐地,一团蓬松的粉色云朵在木棍上成型。梦野久作举着棉花糖,笑得像个普通的小孩子:"伊洛洛你看!我做的!"
玩偶安静地躺在野餐垫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它身上投下不规则的光斑。
傍晚的洗澡成了一个新的挑战。
"我不要!"梦野久作死死抱住伊洛洛,"它会进水坏掉的!"
"但是久作已经很久没洗澡了。"藤原杏耐心的劝说,"伊洛洛也需要清洁呀。"
"港口黑手党的人......他们把它扔进了消毒液......"男孩的声音在发抖,"伊洛洛哭了好久......"
太宰治突然伸手:"交给我吧。"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接过脏兮兮的人偶,用保鲜膜轻轻将它包裹起来:"做个特别防水处理就好了吧!"
梦野久作将信将疑地松开手,直到看见太宰治真的小心翼翼地为玩偶缠上保鲜膜,才勉强同意进入浴室。
洗澡过程堪称灾难。男孩瘦弱的身体上布满旧伤,对水温异常敏感。虎太郎蹲在洗衣机上监工,每次梦野久作想逃跑就喵地一声把他吼回去。
当终于洗干净的梦野久作裹着粉色浴巾出来时,他的伊洛洛也焕然一新:雾岛确将它擦拭干净,藤原杏修好了歪斜的纽扣眼睛,中原中也笨拙地缝了一个小挎包,织田作之助为它做了件新衣服,绫辻行人给玩偶缝了个小斗篷,乱步往伊洛洛小挎包里塞满了糖果,晶子提供了不少建议,太宰治则往异能特务科提供的“异能充电宝”里注入异能。
"这是......"
"异能无效化版伊洛洛。"太宰治得意地展示了一下焕然一新的玩偶,"就算你失控,它也不会伤害别人。"
梦野久作抱紧了玩偶,他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永远不要让我醒来了。]他这么想着。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谢谢你们......"
泪眼朦胧间,有人轻柔的抹去他的泪,有人别扭的关心,有人在笑,有人抱住了他……
"别哭啊小鬼,衣服会湿的!"
夜深了,阁楼新增的小床上,梦野久作辗转难眠。他偷偷爬起来,抱着伊洛洛溜到厨房,发现雾岛确还在收拾餐具。
"怎么了,睡不着?"
男孩点点头,眸子在月光下格外清澈:"这里......太热闹了。"
习惯了禁闭室的死寂,反而无法适应正常的环境。雾岛确擦干手,从冰箱取出一碗布丁:"那就吃个夜宵吧。"
"可以让我睡着吗?"
"嗯,特效药。"
梦野久作小口吃着布丁,突然问道:"为什么......你们要对我这么好?"
雾岛确思考了一会儿,指向窗外:"看到那些星星了吗?"
男孩茫然抬起头。
"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道,偶尔偏离就会引发灾难。"雾岛确的声音很平静,"但这不代表它们就该被关在盒子里。它们是自由的,你也是,梦野久作。"
梦野久作的眼睛微微睁大。
"睡吧,"雾岛确收起空碗,"明天还要学怎么烤饼干。"
男孩回到床上,伊洛洛安静地躺在他枕边。他安心的闭上眼睛。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玩偶脸上投下一道温柔的银线,好像终于卸下了可怖的面具,露出了他原本应有的模样。
楼下,清风拂过,暖黄的灯笼轻轻摇晃,将一小块黑暗温柔地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