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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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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陷入死寂,窗棂外忽而传来一阵扑簌簌的振翅声。不知名的鸟儿掠过枝头,在青砖地上投下转瞬即逝的碎影。待羽翼破空声远去,只余下树木投下的疏影,在地板上缓缓移动。

幻梦浮生中,纪棠亲眼看见年幼女孩送给母亲的礼物,最后流转到哥哥手里,一个埋首在他怀里哭泣,一个搂抱着她爱怜抚慰,纵是局外之人,亦能感到其中情谊的亲密深厚。

眼见上官淮柔同上官柳置气,不是给他脸色瞧,就是冷眼相待。上官柳虽有心要哄,奈何一向巧言善辩的他,在她面前,竟如不会说话一般。纪棠正觉得好笑时,一道目光忽然投来。

带着几分恳求的目光。

便是身负重伤,也能面不改色调侃戏谑的上官柳,竟然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纪棠微怔住,心念一动,忽然忆起,幻梦浮生中那道飞来的金光,若非他及时出现,她八成被“乔芸芸”诱到幻境深处,再难以见到天日。

她不愿意欠人情,也不愿他们再这样冷淡下去,轻咳一声,看向边上的上官淮柔,出言解释道:“你哥哥也是怕你担心嘛……”

上官淮柔闻言,微微抬眸,侧身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神色晦暗。

上官柳身体有所好转后,一次三人闲谈,忽然就扯到了因何而伤上,明明事前已清楚知道在幻梦浮生使用法术,必然要承受十倍二十倍的反噬之力,到底是何种紧急情况,非到了使用术法不可。

当时上官柳避重就轻,三言两语,挑开话头,明梧心中焦虑纪棠伤势,对此并无几分在意,倒是上官淮柔,无意瞥了他一眼,意外瞧出他神色间似有几分古怪,这几天,闲来无事,多有琢磨,已有了几分猜测。

迫不得已使用法术,必然是为了纪棠。

此人白白担了“战神之女”的头衔,风评之差,闻所未闻,实在是草包中的草包。自己的哥哥,何等心思玲珑之人,怎么可能带上这个一个无能无德的拖油瓶同去?定是出来何种意外,纪棠意外闯了进去,或是触发机关、遇到凶兽……为了救她,兄长才会不顾反噬之力,催动法术,受此重伤。

是以,她早对纪棠心存不满,眼下隐而不报的上官柳已受了奚落,纪棠偏又在此时开口为他说话,上官淮柔心中更是恼怒,秀眉一挑,开口道:“怕我担心?如今说,我便不怕,便不担心,便不会想他在里面要是没有出来了吗?”本是讥讽质问之言,可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委屈,近日来压攒的酸涩苦闷再也按捺不住,话到最后,音量虽未减,却带上了些许颤抖和哽咽。

瞧着那滴将落未落的泪,上官柳心中一痛,手掌一翻,白光凝结,待光线散去,一方手帕已出现在掌心,往上官淮柔面前递去,正要说几句宽慰她的话语,被她含着泪光与怒意的眼眸瞪了一眼,登时那些话在唇上绕了一圈,又咽回腹中。

上官淮柔怒视他良久,才夺过手帕,擦了眼睛后,又毫不留情将其甩的上官柳怀里,背过身去,一言不发。

上官柳按住胸口上手绢,动了动唇,终是没说出什么来,便是叹气,也是无声的。

斜阳从菱花窗格涌入,将上官淮柔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她素白的衣裙裙在光线下朦胧不实,单薄脆弱。

望着那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在天边的身影,上官柳不由想到,她在两界三生境外,等明梧和他们出来时,也该是这样吧,或许还会来回踱步,时不时朝里面张望,心中又是何等惶恐难安?又思及她方才的话,心中涩然,更不是滋味。

一时思绪纷杂,推己及人,若是当时陷在其中的是淮柔,自己是按着明梧的嘱咐,在外煎熬三日,最后还没等到人,再找帮手来,还是头脑一热,不管不管,直往里面冲?若是后者,淮柔情急之下,闯入两节三生境,里头重重危机,她一无所知,而他分身乏术……不觉间,上官柳后背竟惊出一身冷汗,心中后怕愧疚夹杂。

他按在心口的手紧了紧,似要抚平因这胡乱一想,骤然升起的慌乱着急。转而又想到受此煎熬苦等正是面前这个女子,那纤弱身影似化成一把小刀,刺得心口密密匝匝地泛起疼来。

她的气恼责怪来的实在很有道理。

上官柳缓缓抬手,上官淮柔感觉肩头一紧,一直修长的大手落在她的肩头,她的身体有一瞬僵硬,却没有再把他推开。

纪棠与他二人非亲非故,此前也无太多交往,着实算不上相熟,自然没有似他二人的弯弯绕绕,百感交杂。她一向又是及时行乐,不愿多纠结苦恼未发生之事的人,当下嘻嘻一笑,对着上官淮柔的背影道:“公主有何好担心的?我们此行有惊无险,人生几大乐事,莫过于虚惊一场、失而复得、死里逃生,现在既然还能好好坐在这里说话,晒着大好的日头,说话谈天,还有什么好苦大仇深的?”

见纪棠还能笑得出来,说着浑不在意的话语,情绪方平复没多久的上官淮柔,心中的怒火又燃了起来,转过身,冰刀一般的目光射向纪棠,冷冷道:“你可知自己昏睡了几天?”

纪棠毫不惧怕她的眼神,找了个更为舒适的位置靠着,笑道:“三天也好,三十天也好,醒来了就好。”

“真是个没心肝的东西!”上官淮柔几步走上前来,语气讥讽,“你自己是不在意,又岂知道,自己经络气血皆有凌乱,五脏六腑多处损伤!”

纪棠闻言,笑容顿在脸上,手不由抚上心口,轻轻一按,虽是一种闷痛,却绝不像上官淮柔说的那般严重。她心下稍安,又右手手指曲伸,作兰花法诀,周身一绕,内息固然不似先前平稳,终归还没有到四处乱窜,病入膏肓的境地。

见她面上显现出狐疑之色,上官淮柔双臂环胸,又往前一步,眼中皆是讥讽奚落:“怎么?是不信我的话吗?你自己亲身在里面待过,当时是何种情景,可是比我这个外人清楚!”

被她话语一激,纪棠眼前又闪过那紫红的暗夜。

为修补稳住秀云珠,她几乎是竭尽全力,即便被突然出现的罩子笼住,没有让雷劈这,到底还是在幻梦浮生,五成法力当一成使的地方,按理来说,她现在体力早该空空如也,不余下什么仙力道行了。为何如今偏有一股绵柔温厚的暖流,遍布四肢百骸?她修习不勤不精,仙力一直是半吊子水平,何时有过这样浑厚的内力了?

上官淮柔红唇微动,正要说出什么来,上官柳突然横插进来,将新沏的茶递到她面前,蒸腾的水汽模糊了她看纪棠的视线。

上官柳笑道:“云雾茶不耐放,须在泡好的半炷香内饮尽,否则不仅是香气减半,茶汤更要涩口了。”

茶雾氤氲中,上官淮柔淡淡瞥了他一眼,又微微垂下眼眸,看着那白烟袅袅的新茶,良久后,才接过青瓷茶杯,饮茶不语。

纪棠见状,眉头皱起,打量了二人几眼,忽道:“我也有些口渴,你们谁给我倒杯茶来?”

上官柳闻言,走到窗边小几旁,拎起壶柄,往青瓷杯里倒了茶水,端到纪棠床边。

纪棠道了一声谢,接过茶,呷了一口,慢慢品味。

上官柳笑道:“味道可好?今年春上的新茶,统共就得了几袋,这才不过几日,就下去了半包。”

青瓷杯中茶汤澄澈透亮,绿叶舒展如雀舌,白雾袅袅升腾,携着若有若无像似茉莉的气息,纪棠又喝了些,赞叹道:“本来就觉得很好,听你一言,物以稀为贵,更是觉得好上加好了。”

纪棠同他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心思却早飞到方才上官淮柔的话上,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不懂体内力量从何而来,更不明白他们二人到底遮掩什么。想要开口问,上官柳出言阻拦,问他,他要么推辞遮掩,要么胡说一通,定然问不出什么来,眼角余光,又瞥见在圆桌旁饮茶的上官淮柔,正寻觅由头问她,却见她冷冷的目光打了,心里头不由一缩。

方想到自己替上官柳欺瞒她的事找过“不让人白白担心的由头”,此时他们不肯告知自己,必然也是出于此种缘故,自己再去问,难保上官淮柔不用自己的话回怼过来,被奚落一通自然不算什么,到底也问不出什么来,白费功夫罢了。

上官淮柔摩挲着茶上的花纹,见纪棠一欲言又止模样,知晓她心中所想,一只腿架在另一只腿上,慢慢摇晃,眼睛瞬也不瞬盯着纪棠看。

纪棠被她看得发毛,莫说不能如先前一般自在饮水,便是连与上官柳说话,也回答的前言不搭后语,索性转过脸来,不再理会闲拉胡扯的上官柳,正面迎上上官淮柔设来的目光:“公主这般看我,是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脸上开出花来了,公主没有见过,觉得新奇?”

上官淮柔冷哼一声,并不接她的话,却道:“你想知道吗?”

纪棠淡淡一笑,自知道她着突然一句是说的什么,摇头道:“不想”。她低头继续喝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上官淮柔看她故作姿态的模样,冷冷一笑:“无论你想不想,我都要告诉你!”

纪棠心中大喜,面上却还是以退为进,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淡然饮茶。

上官柳无奈一叹,快步走到上官淮柔身侧,拉起她的手腕,轻轻摇撼着,“淮柔,你我都答应了人,不能说的。”

纪棠见他又从中阻挠,心头浮出几分怒意,不由捏紧了杯沿,故作漫不经心道:“是啊公主,还是不要说的好,做人,要言而有信。”

闻言,上官淮柔一笑,她本就貌美,此番一笑,更添丽色。只是那笑落在纪棠眼中,却是相当的嘲讽刺眼,正如她一并说出来话:“你是什么人,也配谈'言而有信'这四个字。”

纪棠多有狂放不羁之举,常遭人诟病,前后多少有些因果,她自然不太在意,与上官淮柔鲜有往来,眼下,让她几次三番满是厌恶地嘲弄,一怔之后,脸色也沉了下来,开口道:“我如何就不配谈了?”

“纪棠仙君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同多少男子有过……”上官淮柔话语顿住,白皙的脸上透出淡淡红粉,

纪棠见她羞窘迫,旋即明白她未完的话要么是“夫妻之实”四字,要么是“肌肤之亲”四字。到底还是个羞涩女儿家,脸皮太薄,竟连这些字眼都说不出。

“……你们在一起时,难道不说些情深不渝,此生不负的话?结果呢,他们现在在哪里?你现在又在哪里?如此行事,也配教人'言而有信'?”

纪棠淡然一笑:“一时戏语,莫说我不当真,就是他们也无一把其放在心上。公主真是善良,还有心思为他们抱不平呢。”

上官淮柔厉色道:“你说他们不真心,所以不把说出的话当真,那沈叔烨呢?”

纪棠心头一顿,这还是第一次上官淮柔当她的面提起凡间的事情,一场生死下来,又在幻梦浮生看到百淬宫零星往事,她差点要忘了,眼前这个女子不单单是孔雀王族的公主,也曾是林州孙家的大小姐——孙姝婉。

上官淮柔继续道;“沈叔烨待你如何?可够真心?”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那个人一颗心放在她身上,自“孙芳慧”死去后,更是再未有娶妻。此番种种,正是对了当初他前往桐县时,承诺她的一番话。他说,想娶她,想她一直陪在在身边。

当时已日薄西山,正如他们间本不该存在的情谊。如今纪棠也难以说清,当初为了会突然起了勾搭他的心思,或许是因为他实在长得很合眼缘,或许是她早已经料到,他有一颗全然无暇的真心,而她只用稍稍施加手段就轻易可以得到。

她自己残破不堪,可她,偏偏也要拉他一起沉沦在淤泥里。

真是又可恶又自私。

纪棠久久无言,淡薄的日光透窗打来,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伶仃。上官淮柔抚弄着腕间鎏金点翠镯,玉器相击的泠泠声里,眼角眉梢浮起嘲弄讥讽之色:“怎么?素日里舌灿莲花的纪棠仙君,今日倒成了锯嘴葫芦?”

上官柳一叹:“淮柔,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覆水难收的道理,你该比我更明白。”

“谁说没有用?”她声音里裹着碎冰,字字剐人,“便是块冷铁铸的肝肠,便是虚情假意装模作样——我瞧着心里痛快,便是天大的用处!”

“淮柔,你图这一时之快,可知会累得他......”他一叹,“我们既然答应了他,便不要说。”

上官淮柔冷冷道:“你答应的,我何曾应过半字?”

上官柳见她大有泄密之意,急道:“好,就算是我答应,非你本意,但你也分明清楚,他不想她知道。莫要意气用事了!”

上官淮柔一双眼直直看向上官柳,“你们总爱演这自以为是的戏码,一个两个......”话音戛然折断在齿间,她攥紧的拳抵在心口,生生转了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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