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秘密?”沈时安笑着说。
“嗯——”高米儿发出含混的声音,醉醺醺得露出笑脸。
“如果这就算是秘密的话,我的秘密就不告诉你了。”沈时安用手玩弄着高米儿的发梢,小声说道。
手指穿过发丝,沈时安轻手轻脚的将发髻拆开,慢慢打散。又为高米儿脱去了鞋子,将她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自己也躺在了她的身边。
高米儿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感觉身体下被褥的柔软,整个人都舒服的直哼哼。
眼睛半闭半睁,看到了沈时安那张精致俊秀的脸,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里好似有千言万语,让人只想醉倒在这双眼睛中。
丑奴真是越长大越好看了,她心里想。
沈时安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了,轻轻的吐息吹拂到了她的脸上,高米儿的呼吸一窒,稀里糊涂的闭上了眼睛,不敢与他对视。
居然对自己弟弟有这样的幻想,高米儿暗自唾弃着自己。
她居然感觉他会亲吻她,真是深宫待久了,太久没见到男人了。
高米儿迷迷糊糊得谴责自己,又在酒精的驱动下,意识逐渐混沌起来。
沈时安看着少女微微颤抖的睫毛,压住心中一闪而过的渴望。
现在不可以,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只能伸出手紧紧地将高米儿揽入怀中,隔着衣服两人的心跳都逐渐变为了同一节奏。
两个人躺在同一榻上,饮了酒后格外的燥热,高米儿想要去扯开领子。却被沈时安摁住了。他长手长脚,将人束缚得难以挣脱。
脖颈处传来沈时安的吐息,下巴能感受到他毛茸茸的发丝,痒丝丝的。
“你干什么?好痒。”
“这几天我好累啊姐姐。”沈时安声音软软的撒着娇。“如果有人要害我怎么办呢?”
“那些狗崽子,又来克扣你的餐食了么?我们都长大了,不怕他们。”
高米儿闭着眼睛,宽慰地拍了拍沈时安的手。
“有姐姐在呢?丑奴不要怕。”
沈时安慢慢收紧胳膊,将自己的脸埋在高米儿肩颈处,贪婪地呼吸那处的香气。
“好。”
他脸色冷冷,一双眸子幽深如深渊一般,声音却是一如往常的温柔,整个人割裂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半。
第二天高米儿独自一人在床榻上苏醒过来。
昨晚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在头脑中回忆起来,她捧着脸,难以置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宿醉之后脑袋晕晕的,嘴唇也干涩得厉害。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昨晚是和衣睡下的,只打散了了发髻。
是梦?
还是真实?
“姐姐你醒了?”
在床上打地铺的沈时安翻身起来,盘腿坐在地上面色如常,仰脸看着高米儿,殷勤询问要不要水。
看着沈时安倒水的背影,再呆滞的接过。
看来是一场梦了。高米儿心里想。
果然识字还是有大用处的。
在研读了不少书籍资料之后,高米儿新菜式研发得极为顺利。
康师傅这几日也从高米儿这里认识了好几个字,食谱中文字重复很多,如今她已经能够连蒙带猜的勉强阅读了。这样意外的好处让康安眉这几日对高米儿态度要温和了许多,也毫不吝啬的指点了不少诀窍,让高米儿受益匪浅。
“行了,这新研制出来的菜已经合格了。”
带有异域特色的酱汁调好,淋到炸的酥脆的牛羊肉丝上。
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新鲜有趣。同样也能保证制作稳定,是万无一失的宫廷菜肴。
这实在是花费了高米儿不少的心血,研制出新的宫廷菜就好像是带着镣铐跳舞,在这样的基础下还要做到创新,不过她还是做到了。
这是她进入御膳房之后,成就感最高的几天。
这道菜将端上国宴,被史官记载,她和康师傅的名字也会标注其后。
曾经的梦想在出宫之前实现了,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将刚做好的菜送到御膳房转了一圈,四位大师傅都点了头,这道菜就算过了关。
趁着康安眉还没有接着去忙的空当,高米儿拉住康安眉,小声同她打听丑奴出宫的事情。
“想要上下打点约莫七十两银子就够了,不过宫中根本没有叫做丑奴的太监?你这是从何处认识的人?”
康安眉皱着眉头。
“是不是名单出了问题,他不可能骗我的。”高米儿急切的辩解道:“他在启辰殿当值的。”
“启辰殿?那不是一个被废弃的宫殿么?怎么会有人在那里当值。”
康安眉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她挥了挥手,示意高米儿住嘴。
“你最好去把名字问清楚了,具体是什么样的原因你自己去调查,查清了再来告诉我。”
高米儿满腹疑问的离开了。
康师傅是没有必要骗她的,说的定然是实话。
可丑奴又有何苦衷要构造出一个虚假的身份来欺骗她呢?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自那天起高米儿接连好几次去了启辰殿,却都扑了个空,留下的纸条说是去和简老三学认药材。
不管是早上晚上,还是中午,只要去就瞧不见人。
空荡荡的启辰殿没有人回答她满腹疑问,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回家。
桌上的纸条也没有变过,高米儿实在等不及了,拿着腰牌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就直冲掖庭而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丑奴消失不见,她就不信去简老三那里抓不住他。
凭借着记忆,高米儿往简老三做活儿的陶器司快步而去,还未走到,就被一位不速之客拦住了。
“几年不见,不知道高厨娘还认不认识故人。”
崔福拦在高米儿的身前,那双熟悉的三角眼睛里满是血丝,带着毫不犹豫的恶意。
“崔福!你要干什么!”
高米儿呵斥道,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怕什么,你身后有能人罩着,我怎敢害你。”崔福眼睛通红,语气激动道:“我当年不过是往里放了黄连,却莫名变成了泻药。你这贱人!是不是早就知道,就想看我笑话,所以故意害我!”
“胡说些什么!你往我的食材里动手脚被发现,是你咎由自取。还敢胡乱污蔑人起来了!”
高米儿也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崔福狡辩不成,反被怼了回来,气不过破口大骂起来,什么脏的臭的一同乱喷,还伸出手撕扯高米儿的衣裳。
高米儿本就因为丑奴的事儿心情不佳,将愤怒化作力量直接抡圆了胳膊扇到他的脸上,平日抡大勺的手劲儿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一下竟然直接将崔福扇倒在地。
“没出息的小瘪三,当年没机会打你算你走运,还敢主动往我身上靠。”
又是好几脚踹向他的小腹,踹得他吱哇乱叫。
崔福就是个只会动嘴皮的花架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根本打不过高米儿。
两人的动静吸引来了管事嬷嬷。
管事的嬷嬷一路小跑过来,看到了高米儿腰上的腰牌后,吓得一惊,急匆匆行了个礼。
“奴婢管教不严,让这贱人冒犯姑娘了。”
高米儿再瞧他一眼也嫌脏,任他被管事嬷嬷扯着耳朵拉走了。
“你冤枉人,把我的黄连换了!你这贱人!你不得好死!”
崔福被管事嬷嬷拉走了,仍旧不甘心的叫骂着。
高米儿本就糟糕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冷眼撇了他一眼后就继续往陶器坊走去。
却又忽然想起当年的往事,自己的菜刀被动了手脚,幸好丑奴前一晚给她送来了新菜刀。之后又是恰巧和丑奴撞到了去蘑菇房里下药的崔福。
托了丑奴的福,她才能有机会展示出自己的厨艺,将这场重要的考核有惊无险的通过。
头脑中灵光一现,当年被忽略的细节重新浮现在脑海。
当年从衣服里搜出纸包的是丑奴。
她逐渐发现了那一丝丝的不对劲,事情会有这么巧合么?
丑奴并没有她心中想得那么简单,或许连丑奴这个名字都是编出来骗他的。
他识字,又粗通些拳脚功夫。
那些种种的巧合背后,都有他的背影时隐时现。
重重的蛛丝马迹,之前都被她选择性的忽视了。而如今想起来,确是越想越心惊,如果这一切背后都是丑奴在操控,在那样年幼时就有了如此深沉的心思。
工于心计还是良善温柔?窥见了丑奴的另一面,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差让她难以接受。
明明不久之前,她们还在一起给丑奴庆祝生辰。
“简老三,他这几日都告病当不了差了。应是歇息去了。”
“告病?那他现在可是在房里歇息?”高米儿追问,接着起身就往陶器坊太监居住的屋舍而去。
大门应声打开,里面空空荡荡,全然没有简老三和丑奴的踪迹。
管事嬷嬷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米儿慢慢转头,她此刻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不会往外说的,只是,我要你告诉我,简老三做太监之前的身份……”
……
在这张桌子上,曾经放过很多东西。
她给丑奴送来的食物,丑奴为她收集的菜谱,也曾两人肩并着肩借着昏暗的烛光,用粗陋的写字……曾经的信任与温情不会作假,可这隐藏了这么多年的身份,却又究竟是什么。
五味杂陈间,她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俊美异常却满心死志的少年。
她提笔写下三个字,放到桌子上。
“你是谁。”
在启辰殿留下了字条,高米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