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翠儿那里要来了火折子。
是错觉?
总感觉她的眼神比平常热烈,动作也较之前利落。
“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
“暂时没有。”
“好。”
她鼓起勇气:“小姐!”
你:“嗯?”
“小姐要记住,翠儿永远都会陪在小姐身边,送小姐高飞,供小姐驱驰!”
不远处的柳儿闻声,踮脚在礼箱后伸头:“小姐!柳儿也一样!”
突然的表达忠心。
也许是老板与员工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
虽不习惯,但听着不错。你微笑道了声“好”,放下帘子。
这一刻,翠儿因谢珩产生的危机终于沉淀。阳光明亮,清风盈袖。
世上最受你看重的人终究是她翠儿。
谢公子除了被你享用、消遣,其他一点用处也没有。那种没用的男人,凭什么代替她在你心里的地位?你是她的小姐,只能由她来伺候。
柳儿推了她一下:“臭翠儿,想什么呢。”
“没什么。”
“哼,狡猾。”柳儿瞪她,“以后不许你偷跟小姐投诚!我们是姐妹,长得一样,在小姐身边的地位也要是一样的,你休想背着我当老大!”
翠儿无奈:“知道了。”
【暖情香】实体是一块黑炭。
形状精致,棱角笔直,视觉上接近磨墨用的墨条,表面刻有“暖情香”,“可用8次”的字样。
你手肘拐了拐谢珩,火折子递到他面前。
“帮我点火。”
面无表情、实则被亲懵了的谢珩乖乖听从你的吩咐,吹燃火苗,空气中便弥漫了纸张灰烬的味道。
你握着暖情香对准,粉色的火焰骤起又熄灭,暖情香上刻着的数字变成了【7】。
将道具收回背包,你仰头吻了下谢珩侧脸,期待在他身上看到效果。
但是。
剩下的路程,谢珩始终保持着平静。
是很能忍,还是你猜错了【暖情香】的效果?
你有点郁闷了。
谢珩端坐在你身侧,手中拿一本诗集翻阅。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尖端透着偏橘的粉。
长成这样的一双手,做什么都精彩。
你摇晃他的肩膀:“别看书了,谢公子,不亲嘴可以,倒是跟我说说话啊,你怎么亲完不理人的?”
“……”
他不自觉捏紧书页,掌骨明晰。
你掐他的脸:“想什么呢?”
“我……”
桓府到了。
车下,翠儿柳儿与阿问各唤其主。
你松了在他脸上作怪的手,接受暖情香对谢珩不起作用的命运。
也说得通,这种东西若是用到任务对象身上,煞费苦心的攻略不就无处施展了?
就这样想吧。
不过真的好失望。
你曲身下车,再没留意身后人的动向。
谢珩脸上被你捏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下了马车,又生出一阵不知名状的腿软。
好在你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没让他在外面丢大脸。
你随口叮嘱:“小心点。”
被你扶过的手臂于是也跟着发热,触感久久不散,仿佛在他身上烫了烙印。
为何?
没等他想明白,阿问将你从他身边挤开,一副保护他家公子免受玷污的护主架势。
“什么‘小心点’!我们公子是坐车坐得腿麻了。他何时坐过这么久的马车,都是桓小姐家住得太偏的缘故!”
你:“……”
将他的话听进耳朵,你四下张望。
桓府的位置确实与谢府无法相提并论,往高处眺甚至看得见山影。
父亲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离皇宫住这么远,他每天几点起床上班?
“行吧,对不住你们。”
阿问冷哼一声:“你最对不住的是我们公子。”
“……”
你歪头笑了:“好一个刁奴,你跟你主子夫人这么讲话?”
“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咬着我不放?是觉得我很好说话,很好欺负,然后你也想来试试?”
“我可没……”
阿问回头瞥了眼谢珩的神情。
娘唉,公子黑脸了!他与公子一同长大,几时见他摆过这种脸色!
“小的知错!再不敢与少夫人僭越!公子恕罪!”
道歉真诚,保证更是直击肺腑,滑跪也快。
可惜。
他不仅没被人美心善的公子恕罪,还得了扣除半个月月钱的处罚。
公子勒令他不许跟着进桓府。
你走前笑问:“如何?还不如心服口服跟我道歉,我高兴了可不罚你月钱。”
有谢珩表明态度在先,阿问不敢再跟你放肆,老实低头:“求少夫人恕罪,小的再不敢了,饶小的最后一回。”
你眨了眨眼:“好没意思,我还是喜欢你有骨气的样子。”
你兴致缺缺跟上谢珩的步子,旁观他命下人搬送礼品。
翠儿柳儿故意经过阿问,挨个踩他一脚。他痛得直不起腰,暗骂两个弱女子哪来的力气。
早在瞧见谢府马车时,门卒便往府中报了信。
等你们携带礼物到正门,管家已经与一众丫鬟小厮齐刷刷在门口恭候了,与谢氏对你的懈怠对比鲜明。
提示名字的字幕因人数过多而重叠,看上去厚厚一沓。
陈管家朝你与谢珩行礼:“恭迎二小姐,姑爷,路上辛苦了。府君天不亮便候在堂中,就盼着见你们呢。”
不必你递目光,谢珩自觉赏钱寒暄。出手阔绰,陈管家接到手里合不拢嘴。
按他职位的财富积累,这副讨好欣喜的笑脸怕是故意演给谢珩开心看的。
有时候肯演也算是一种心意。
你回身招呼翠儿柳儿,趁着这个机会,你让她们去跟家人团聚。
步入桓府,又一个新的地图。
与谢府、将军府的布置相比,桓府的庭院简朴了几个档次。园中并未栽种名贵花草,随处可见的竹丛在晨间的微风里簌簌摇曳。地面铺设陈旧的石板,曲径通幽,末端是府内正堂。
标着【父亲】、【母亲】的人物端坐在上,两个年幼的妹妹笑容可掬地与你们相视。
你陪着谢珩给父母行拜礼,而后坐到一旁,留谢珩问礼交涉。
他性子和静,待人接物如柔风细雨般的温润。一来一回对答几句,父母便对女婿有了八分的满意,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你听着那些客套话,无聊得打了个哈欠。两个妹妹也一样听腻了大人的寒暄,围凑到你身边好奇问:“二姐,二姐夫待你如何?”
“不错。”
小一点的妹妹反驳:“二姐瞎说,姐夫当真对你好吗?”
你扬眉:“还能有假的?”
“就是假的,二姐夫喜欢的人是九公主殿下才对呀,他怎么会对二姐好呢?”
三妹到底年长一些,已懂人情世故,听到老四口不择言,忙觑你的脸色,把妹妹嘴捂住。
“瞎说,姐夫不对姐姐好才奇怪呢!”
“你才瞎说。”四妹挣脱了三妹的手,嚷嚷道:“我娘告诉我了,二姐姐是个城府深又自私的坏人!坏人有恶报,才不会过得好呢!”
“都是因为二姐,九公主才不能嫁给谢公子了!两人本来佳偶天成,是二姐姐将人拆散,这是事实,三姐你凭什么不让我说!我说的才是对的!”
你并不因四妹的话动怒,只是望向“母亲”的眼神意味深长。
自家人,背后也要这么蛐蛐?
童音的吵嚷令谢珩与父亲无法再忽视,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你,以及你视线末端的笑容僵住的母亲。
你翻了翻人物介绍,发现这人不是你的生母,你与大姐是父亲原配所生。原配病故同年,这个女人低调进府,顶替了你母亲的正室之位。
“母亲”,继母神情惭愧,朝你赔笑:“我这孩子不知在哪学坏了,胡乱说话。筝娘,你千万别跟她计较。”
指尖随意在桌案上敲了敲,你置之一笑,温柔摸了下四妹的脸。
“妹妹,现在你娘也认为你说得不对了,怎么办啊?”
四妹发了脾气,小脚用力跺到地上:“我说的就是对的!就是!”
“娘,为什么你不承认,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啊!你还说我以后要成为心地善良的人,不能像二姐那样,你怎么不说话!”
控诉着、控诉着,她马上就要哭了。因为她一贯畏惧的父亲正冷眼瞧她,连温柔溺爱她的母亲也露出了阴沉的脸色。
大家都变成坏人了。
她的二姐倒是还温柔握着她的手。
“我相信是你娘说的,你告诉姐姐,她还跟你说了什么呀?”
父亲出声叫停:“筝娘。”
他脸上表情极淡:“得饶人处且饶人,你适可而止。”
你道:“我不觉得这是我该饶人的地方。”
“来,妹妹,二姐站你这边,想说什么,二姐都听你说。”
母亲厉声道:“桓瑟,过来,来娘这边!”
三妹也搂着她往母亲那边走:“别闯祸了,快乖乖听娘的话。”
四妹偏将她甩开,赖到你身边,像一条刚学会仗人势的小狗。
“二姐姐……”她抱你,往你怀里蹭,“还是你好,我娘坏。”
“她总拿你和大姐的事教育我,说大姐是白眼狼,嫁了人就跟家里不联系了。她说你也是白眼狼,你辜负了公主殿下,抢她的男人。她教我,为了不被你们这样的人伤害,就要比你们都坏,先害了你,你就没机会害我了。”
教得什么乱七八糟。
你继续诱哄:“你娘对公主殿下这么忠心啊?她对谢公子家好像也印象不错。好奇怪,为什么呢?你一定知道吧?我四妹妹什么都知道,最厉害了。”
“我知道,因为我娘和谢……”
母亲再坐不住,将四妹强硬拉走,恐慌不安地望向父亲。三妹也跑了过去,跟母亲站到一起。
你笑看父亲:“你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父亲面无表情:“带你夫君回房,我要处理家事。”
“行。”
你揪着谢珩的袖子往外走,将要出门,你回头望向那个女人。
“孩子管生不管养吗?教这么蠢。在我这吃亏是小,以后她长大出门被别人害了怎么办?”
继母忽然甩了一只白瓷瓶扔你,动作阴狠干脆。
你闪身躲开,瓷器磕了门框碎得四分五裂,极其刺耳的一声。两个妹妹目瞪口呆,哭都忘到脑后。
你唉声叹气:“哎呀,没扔到,都碎了。”
弯腰捡起一块碎片,你原模原样投掷回去,惊得对面如鸟雀四散。
“我还你啦。”
“桓筝!”
“娘!手破了!”
【声望+10】
【心性+15】
无视身后的狼藉,你拉谢珩的手腕径直穿过长廊,有侍女上前侍奉,带你们回你出嫁前的院子。
这是一出天大的下马威——在桓府家仆的眼中,你无疑是找到了靠山,迫不及待借着新婚回门的名义,向欺压你多年的继母施展报复。
游戏给你准备的档案只写了你的爱情、你的恶行清单,像原生家庭这种不重要的背景板没有得到一句描述。
你需要主动翻阅其他角色的人物档案,才能从庞杂的信息里筛选出关键点,将事情脉络梳理明晰。
冷漠的爹、早逝的娘、笑面虎继母,割席的姐、招人喜欢的妹妹。
好窒息。
房门关上,久不住人的室内静谧幽冷。
【谢珩好感+5】
你有些意外。
跟别人吵架也能加好感?
你疑惑抬头,瞧见他模样时怔住,倒吸一口凉气。
熟了?脸这么红?
“谢公子,你生病了?”
“……不知为何,身体很痛。”
他眸光失焦,说话间,鼻子毫无预兆滴血,血滴如断珠,浸透皎白的领口。
谢珩慌乱背身,用帕子擦拭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