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长的夏季,小小的夏隅拿着冰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被压迫着和妈妈姐姐看电视里的男女主在春日的丁香花下对视,在夏至的蝉鸣中牵手,在暮秋的银杏林中分别,最后又在雪国的隆冬重逢。
那时他不懂他们的携手,只知道这两个人最后在一起了,是妈妈姐姐嘴里的浪漫与爱,却没有任何实感,无法给予任何共情。
长大后,他也从来没有思考过爱的定义。
一直以来他普通的活着,没有为任何人心动过,也不理解为什么身边谈恋爱的同学能够笃定自己喜欢的就是和自己恋爱的那个人。
连读书时看主角或是配角相爱都不明白爱的出发点在于什么。爱她独一无二的品质,爱他与自己的观念的契合,以此爱上对方的灵魂。
夏隅都只是一知半解。
原来爱是这样产生的。
但世界上最契合自己的人不应该是自己吗?再不济也有亲人朋友。
那份对陌生人的爱不是很多余吗?
夏隅望向窗外,手指却是如同在电影院门口扯住叶矜池衣服时一样不控制的发热。
车子载着他们从电影院一路驶向回学校的路,上坡的高架桥能看见逐渐远离他们的霓虹和缓缓显现的月辉。直到眼睛无法再见灯红酒绿,只有不断追逐天边明月。
耳机阻止不了夜风拍打在脸上在脑中发出声响。
他又回想起了电影院前的凝视,以及烟花下的那句“我等你”。
抑制不住目光,控制不住想法,现在他变得像以前不理解的样子。
这原来就是爱,是喜欢吗?就是这么自然而又区别于逻辑,可以压倒以前的想法。
而且不再只是想起对方的脸,而是他的目光和嘴里的话,最后以至于哪怕靠近一些都会脸红,心动无处藏匿。
不过脸还是很重要……
夏隅盯着窗外面无表情地心说,这毕竟也是爱情起点之一,还是不应该忽略。
傍晚没车,司机师傅开得格外顺畅,风也呼呼地糊上脸,歌也变成了鼓点强烈的街头音乐。他心里乱糟糟的,月亮也变成了一个大盘子。
我倒是因为脸和开始莫名其妙喜欢上了,叶矜池又是为什么呢?一见钟情?
疑惑涌上来,盘子也越发亮,直到他看见一个黑点出现在月亮上。
正陷入苦恼的夏隅:?
司机师傅这时也非常及时地补刀,证实了天上的黑点:“那是不是有个人在飞啊?”
……
在独孤傲出现的时候,叶矜池觉得这场约会失败了,包场电影院出现而夏隅又答应了一起去看的时候,叶矜池又觉得这场约会很成功。
在大屏上出现国产恐怖片的时候,叶矜池觉得这场约会马上要黄了,出电影院被拉住衣袖感受着热源的靠近,秋风吹动一丝暧昧的氛围,叶矜池又觉得离成功就差一步之遥。
现在,这场约会彻底黄了。
坐在已经停止的车里,他用传讯玉佩搜索到这个正在御剑飞行却忘记贴隐形符的人,不管对方还在高空驾驶,直接传话道:“你隐形符没贴,已经暴露了。”语气藏着几分咬牙切齿。
“欸,那个人还动了一下,看着怎么像要摔下来了?”司机师傅站在路边兴致勃勃地录着视频。
叶矜池并没有阻止他,也没采取什么措施。按现在网络发达的程度也不过是亡羊补牢,消得了一个人的记忆,消不了一群人。
而且现在施法还有暴露的风险。
叶矜池看向已经像是完全被吸走注意力的夏隅,有些无奈。
他现在完全还是以普通人的思维来思考的,突然告诉他自己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还曾经变成原身在他的怀里蹭过,叶矜池想想还是觉得算了。
这件事还是交给修管所来处理吧……
朦胧的氛围已然烟消云散,夏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手机里果然刷到了有关于那个御剑飞行的修仙者的视频。
现在ai横行,评论区不少人都不觉得这是真的。夏隅一时间不知道该为那个人感到幸运还是为现在感到不幸了。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一路谁也没说话,打开宿舍门就看见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什么的白游和本该回家却悠闲坐在沙发上的独孤傲。
独孤傲吃着水果朝着白游挥挥手:“唉,你别着急,这种事情和网民的利益又没有关系,这种事互联网没有记忆的。”然后霸道发言:“大不了我花钱给你撤热搜,你师弟不会被扒出来的。”
“师弟?”夏隅听见这话有些惊讶,“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是啊。”白游一脸忧心忡忡,语气里说不出的自责,“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和师父大吵一架,消息也没听全,师妹也不会因为担心我把师弟遣过来安慰我顺便通知消息了。”
夏隅站直了身体,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一旁另外两个人也聚精会神起来。
白游顿了顿,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宗门试炼的事……因为这次我离终点最近,然后……所以这场试炼最后的冠军,变成了我……”
“这不挺好吗?”唯一不知情的独孤傲心直口快道,“这不是说明你很强吗?这是你实力的象征啊。”
……
空气一瞬间停滞。
白游自嘲地笑笑:“可能吧,不过他这次来是为了告诉我宗门试炼开展的地点。”
这句话一说,哪怕阅读理解能力再差的独孤傲都读懂言外之意了:
有人不满这次冠军的评选,要求重新角逐。
夏隅没由来的生气,脱口而出:“不是他们把你打下来的吗?现在又在这里不服气了?”
!!!
其他三个人在听见这句话后齐刷刷看向他。
叶矜池和白游知道内情,当然惊奇于他还记得这件事。独孤傲纯粹是震惊他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凶险的事。
白游异常的反应让夏隅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刹那间他的脑中糊成乱麻。
漫长的寂静后,他颤抖着声音开口:“……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