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蚀影军团将小队名单递往联邦后的第二天中午,陈尘收到了从联邦寄来一个箱子。
那是一个蓝白配色的金属材质的指纹解锁箱,上面篆刻着一个弯刀符号。
里面有全套的作战服和一个骁刃部队成员专用的通讯器。
作战服是黑白配色的军装,军帽上的徽章是一个金色的菱形,中间绣一个白色的五角星。
通讯器和寻常的腕表不同,它一个金属材质的手环,上面没有任何拼接的的痕迹。
陈尘打量着手环,反手解开手腕上的表带,然后将它递给身旁的席砚:“还给你。”
席砚原本捧着本书在看,闻言将书放在了茶几上,随后接过腕表看向陈尘。
“这手环怎么戴?”陈尘有些纳闷。
席砚往旁边挪了点,朝他伸出手,“我来帮你。”
陈尘狐疑的扫他一眼,将手腕和手环同时递到他的面前。
席砚先将腕表放在自己腿上,接过手环后握住陈尘的右手腕将他拉倒自己跟前。
两个人本来就离得近,陈尘被他这么一带,整个人都要扑倒他身上来。
陈尘吸了吸鼻子,闻到香甜的橙子味。
席砚却似乎毫无察觉,垂着头仔细的打量着手环,将自己的后颈袒露在陈尘眼前。
他的肌肤白皙,后颈上有一颗淡淡的痣,陈尘盯着那颗痣,有些走神。
忽然之间想起曾经的一桩旧事来。
一件于他而言不过两三年,但是于席砚而言却是过了两百多年的事情。
当时的陈尘正因为一项实验数据苦恼,在实验室里熬了几个大夜后实在是熬不住了,在一日清晨离开了实验室。
当时他因为长期缺少睡眠,头昏脑涨心情极度烦躁,等到他到了研究所办公楼大厅的时候才注意到外面下起了雨。
虽然他出门走不到十米远就是停车场,但是陈尘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变得糟糕起来。
尤其是当他视线一扫,发觉玻璃门外竟然蜷缩着一个人影时,满腔的怒火瞬间有了发泄的地方。
他打开门,走到那人身后带着几分嫌弃的用脚尖踢了一下他的后腰,“大早上的堵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当时整个联邦对生化武器研发非常重视,连带着整个研究所都成了联邦的圣地,穿着研究所的工作服那就是高人一等的优秀人才。
所以每个人都想进入研究所,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国之栋梁。
陈尘以为面前的人也是这样的人,想要来求一个入职的机会。
那人被陈尘踢了一脚后直接往前扑倒。
俯跪的姿势让他身上的短袖往上挪了点,整个后腰都露了出来。
陈尘无意识的瞥了一眼,只觉得白的晃眼,然后视线往下一滑——屁股倒是挺翘。
那人赶忙翻坐起来,一脸无措的望着他。
清晨的光是泛着蓝的白,落在他泪痕未干的脸上像是刚扔进水里剥了皮的莲子,依稀间能闻到一股惹人怜惜的清香。
陈尘皱了皱眉,怀疑是自己在实验室里化学试剂闻多了,出现了幻觉。
狼狈的男人身上怎么可能有香味?
那人用一双泛红的桃花眼委屈巴巴的望着陈尘,像是被惊得慌了神的鹿,可怜极了。
这让陈尘的恼怒变作愧疚,他咽了咽嗓子,问:“你哭什么?”
那人摇摇头,咬着唇站了起来,期间眼睛一直盯着陈尘。
他抬手擦了一下泪痕,哑着嗓音说:“所长早...”
陈尘并不惊讶他认得自己,毕竟自己可是生化武器研究所所长,那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陈尘嗯了一声当做回应,“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摇摇头,撇过脸看向原处,只留给陈尘一个侧脸,“等着上班...我没有开门的权限...”
陈尘闻言倒是有些诧异,“你是研究所的人?哪个实验室的?”
陈尘看到他咽了咽嗓子,一直睁得老大的眼睛用力的闭了一下,将眼眶中的泪都挤干净以后才转过头来。
他抿着唇,哽着嗓子说:“所长,我叫席砚,是您实验里的实习生。”
吧嗒一声清脆的声响令陈尘回神,他看向自己手腕,手环已经戴上去了。
席砚捏住他的手腕仔细看了一圈后才挪开。
他笑看着陈尘,“好了。”
陈尘看着席砚和当初如出一辙的眉眼,他现在还会像那天清晨一样哭泣吗?
不会了吧。
就像他说的,他是真真切切的活了两百多年。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席砚了。
陈尘敛起眼中情绪,看向手环:“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陈尘的手腕算不上粗,关节明显,三毫米粗的手环刚好落在关节下面,显得有些单薄。
席砚抬手轻触手环,上面闪过一层金色流光,“保密性更好,保证了队员之间的通话不会被窃听。”
席砚的视线下移,落到他白到发青的皮肤上。
陈尘的毛发已经开始生长,现在上面多了一层白软的绒毛。
席砚:“你明天就要去联邦报到了,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嗯?”陈尘有些惊讶的眨眨眼,“礼物?”
席砚站了起来,“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朝着地下室走了。
陈尘满脸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可以送礼物的程度了吗?
陈尘仔细回忆这一个月来两人的相处。
他每天都要去基地训练,回来了也都是在地下室里面练习射击,两个人唯一的相处时间就是席砚接送自己去基地的这一段路。
可是在路上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那么多话聊,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以对。
陈尘百思不得其解的摸了摸头上已经有指甲盖长短的发茬,将一切归结于席砚良心发现。
他不在纠结这个问题,腿一抬直接躺倒沙发上从窗户里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朗无云的湛蓝色天空非常辽阔,只这么看着就令人感觉到浑身舒畅。
这一个月的时间都是在胡吾奇设定的战场里面训练,看到的都是他编辑好的场景,大部分时间都是被炮弹轰炸过后的破壁残垣,远没有这种自然的景色看的舒适。
陈尘惬意的摇晃着脚,差点没忍住哼起歌来。
席砚回来的很快,手里多了一个红玉镯。
他将手镯递到陈尘面前:“送给你,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陈尘接过手镯,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这玉竟然是温的。
他不由得盘腿坐了起来,捏着这个莫斯乌比环样式的手镯仔细打量。
红玉的质地摸起来非常润滑,如被人揣在怀里捂热了的丝绸,迎着光时红色变得清透像是成熟的石榴,背着光时红色变得浓稠,像是流淌的岩浆。
“叫绛昀吧。”陈尘将镯子套在手腕上,漫不经心的的问道:“这个镯子有什么用处吗?”
席砚看着他的手腕,玉镯将他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绯色,终于不再是毫无生机的青白色。
席砚:“暂时不能告诉你,等你去了联邦后就知道了。”
陈尘莫名其妙的盯着他,“送人礼物还卖关子?”
席砚悠哉的坐到他身侧,笑道:“因为这是个惊喜。”
陈尘转动着手腕,让玉镯在手腕上反复滑动。
陈尘:“听说这个任务可能要花上几年的时间。”
席砚轻轻的嗯一声,“对。”
陈尘倚到沙发靠背上,盯着席砚郑重的说到:“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究竟代表着什么我们都清楚,所以如果在我的任务期间,你遇到了喜欢的人需要和我离婚,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会想办法和联邦那边沟通,不会让这个关系耽搁到你的幸福的。”
席砚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僵住,清澈的桃花眼里闪过片刻的诧异,他放在身侧手悄无声息的握紧。
席砚的反应让陈尘不解,“怎么了吗?”
席砚摇摇头,笑意重新出现在嘴角,他温声问道:“你遇到喜欢的人了?”
陈尘摇摇头,“怎么可能?”
他现在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
陈尘解释道:“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一直和我绑在一起,说到底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陈尘自嘲的笑了笑:“别哪天真被我拖下水了。”
席砚轻笑一声,“拖下水?”他的食指轻点几下沙发,“陈尘,说句不好听的...”
他的身体往前一探,凑到陈尘面前,与他只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你这个人都是我一手养大的,你的事怎么就成了你一个人的事了?”
紧接着,他露出一个算得上轻佻的笑,“嗯?”
陈尘被他这幅不正经的样子惊得目瞪口呆,他狭长的凤眼睁圆,“席砚,你要做我爸?”
席砚眉眼弯弯,笑声就像是春日湖面的涟漪,温柔而缓慢,“哪里敢。”
陈尘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推开,直接蹦下沙发,手指着他的眉心恶狠狠的警告他:“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席砚连连点头,眼里的笑意却未减少半点。
陈尘埋怨的瞪了他一眼,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再次语气郑重的和席砚说到:“席砚,我说正经的,这一个月来你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而且将我照顾的很好。”
“我就暂且信你是个好人。”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如何,可能乖乖去为联邦研发武器,”陈尘眼神变得幽深,薄唇抿成一条线,“也可能去做一些不太好的事。”
“你已经帮我争取到了几年的时间,我很感谢你。”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帮我,”陈尘眼神诚恳的盯着席砚,“我都感谢你,所以...我不想拖累你。”
长长的一段话陈尘说的缓慢而恳切,席砚能听出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他已经有几分信任自己了。
席砚侧过脸,在陈尘看不到的角落露出一个隐忍而喜悦的笑意。
良久后,他重新看向陈尘,温声道:“好,如果我有了喜欢的人...”
他咽了咽嗓子,“我们就想办法离婚。”
陈尘舒了口气,满意的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