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现在还不能确定“J.J”是否真的和小丑有所关联，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大概率如此。

眼前的墙面依然被大片大片的荧光绿色涂抹着，提姆皱紧了眉头，保持着战斗姿势，向谜语人的病房缓慢地移动着。

现在暂时不是想那位神秘的“J.J”的时候，根据题目的猜测，对方既然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签名，就不是想现在来惹麻烦的意思。

那样的一种签名更像是在宣告，宣告着自己的到来，试图让对方做好警惕的准备。

提姆见惯了各种张扬的精神病罪犯，对这样的人的心理把握再清楚不过。如果此时此刻提姆给予了对方自己的注意力，那么势必就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而且现在更需要被解决的还是阿卡姆精神病院里的谜语人。

随着他向里面走，荧光绿色的油漆渐渐少了，但是与此同时，它们却组成了规律的字符。

精神病院的白色墙壁两侧被涂抹了大量的谜语，笔触颤抖着，仿若神经质的、疯狂的人在发病时随手的涂抹。

“生气的时候两拐右。”

“谁是会飞的字母？”

“世上第二个最远的距离。”

生气，cross；的时候，进行时，ing。合在一起，crossing——十字路口。十字路口两拐右，F。

会飞的字母，B（音同蜜蜂Bee）。

最远的距离，英里+S，Smile；第二个，也就是这个单词里的第二个字母，M。

FBM，是只有他们几只小鸟知道的缩写，一句非常普通的、他们内部调侃着用来骂人的话——Fuck Batman。

“……”

提姆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谜语人会知道这句专属于他们几个兄弟之间内部开玩笑的话？还是说知道这个并且给他出谜语的人并不是谜语人，而是那位神秘的“J.J”？

但是能在谜语中使用这样一句话，至少代表了对方的态度，并不全然是严肃，更多的是一种……

和小丑一样的、开玩笑的态度。

不，现在他怎么满脑子里都是小丑？提姆晃了晃脑袋，试图摆脱这些胡思乱想。从刚刚出现这“J”个字母开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思维一直在朝着“Joker”这个方向飘。

但又似乎……这整件事真的和小丑没有联系吗？这个“J.J”真的和小丑没有关系吗？

“……”

算了，多想无益。

他维持着战斗姿势走向了谜语人的病房。对方维持着后背靠在沙发上半躺的姿势，看起来惬意的很。

这却让提姆忽然内心警铃大作。他三两步快速上前，仔细查看谜语人的面部，发现对方已经陷入了昏迷。

有脉搏、有呼吸，对方还活着。提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他上前进行更仔细的检查，发现对方至少断了六根肋骨，腿骨和手骨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包括面部骨骼也有破裂。身体各处都有淤青，腹部淤青尤其严重，可能也有内脏破裂的情况。

简单来说，看上去就像被人暴揍了一顿的样子。

*

另一边，蝙蝠洞里。

在提姆断开联系的那一刻，三位来自异世界的客人已经坐不住了。

【迪基】猛然站起身来，眉眼间透露着无法掩盖的焦虑：“这里是【利爪】，你们有谁能联系的上红罗宾吗？”

之前他们已经规定好了几位异世界来客的代号，【迪基】是【利爪】，【梅甘】是【火星少女】——因为此时这个世界的火星少女并不在通讯里，所以并不用担心搞混，艾妮卡则是【无】。

额——艾妮卡也承认自己的代号取得非常敷衍，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真要解释的话，也能说这和她的超能力有关，毕竟她的超能力就是把别人的超能力变没。

这么一想的话，这样的英雄代号还怪贴切的呢。

神谕的声音也严肃起来：“红罗宾断联。”

“……”【迪基】皱眉，“我这里还能看到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监控，但是提姆不在里面。是监控被人为替换过了吗？”

“我想是的。”芭芭拉的声音非常严肃，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语气冰冷得掉渣，红发女郎从未想过那么快就出现了问题，现在距离他们开始分头行动，还未超过一个小时。

提姆拥有丰富和谜语人敌对的经验，按道理来说，他不会如此快的就落入陷阱里，除非这一次，他的对手并不真正是谜语人。

现在看起来，谜语人只是个幌子。他们是想引提姆进入阿卡姆精神病院，里面恐怕有专门针对他的陷阱。

但是那个策划的人是谁呢？现在小丑并不在精神病院里，而是正在和蝙蝠侠敌对。芭芭拉可以通过蝙蝠侠的耳麦听到对方的话。

小丑的语气中暗含着挑衅：“……蝙蝠爸爸，猜猜你的小鸟在哪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捡到了一只小鸟，啊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那不是小鸟，那是——是小小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经质的笑声让红发的女生脸色又更差了几分。

“小鸟成为了小丑叔叔的附庸，可爱，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比以往还要可爱，小丑叔叔喜欢小小丑，就像喜欢小蝙蝠，就像……”

小丑的面色忽然一僵。蝙蝠侠在哪一瞬间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人，他三两步跑上前，然后被爆炸的热浪向后掀翻了。

小丑，原地爆炸了。

就在蝙蝠侠的面前，在他们几乎触手可及的距离里，他们一直以来的对手炸成了粉末，被湮灭在了熊熊大火里。

“我不喜欢被形容成附庸。”在小丑死亡之前，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说，“本来你还可以再多活一会儿的，虽然你还活着对我有更大的好处与用处，但是谁叫我早就已经不是蝙蝠侠的小鸟了呢。”

“我不想管什么用处不用处了，我亲爱的小丑爸爸，请你现在去死吧。”他礼貌地说，“虽然还是很担心你的小丑病毒感染蝙蝠侠，但是我猜测那个恶心的病毒并没有办法在熊熊烈火中生存。我喜欢赌博，那让我感到刺激。”

“反正，你的死亡会让我感到快乐，这就足够了。”青年的轻笑声是最后小丑听到的事物，然后轻笑声逐渐变成了大笑，再然后又变成了狂笑，放肆的狂笑，就像释放出了压抑了许久的某种情感一样，神经质的、歇斯底里的。

“看看吧，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想对你做的——毁灭你，摧残你，让你在极端的痛苦中一瞬间湮灭成为灰烬，让你在死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但却无能为力，让你体会到轮流施加在我的好友每一个人身上的苦痛。”

不过小丑已经听不到了。如果他听到了，很可能他会忍不住跟着一起笑吧。

毕竟，多好笑的笑话啊，蝙蝠侠的小鸟居然杀死了小丑叔叔——

等等，小丑茫然地想，为什么他依然有意识？

为什么他正在如此清醒、如此有逻辑地思考？

为什么他笑不出来了？

他干过什么？

他都干过什么？

他曾经干了什么？？？

“当你的灵魂脱离□□之后，你就不再受你可悲精神问题的影响了。”【提姆】轻快地说，“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就此解脱，让你的意识像一个普通人、一个正常人一样进入冥界吗？不，怎么可能。”

“曾经的小丑死亡了，但是你还没有，杰克。享受这一切吧，清醒的享受这一切，一切因为你曾经的疯狂而酿成的恶果，感受它、回忆它、忏悔它。你的灵魂永远无法向前走，你永远无法获得解脱，你只能沉沦在自己过去所犯下的罪恶与杀戮所得的尸骨堆砌而成的无边深渊之中，即使再怎么挣扎也永生永世无法从里面爬出来。”

“就像我一样。”

*

眼前是爆炸是火焰与喷溅的浓烟与火花。高处的建筑摇摇欲坠，地面已经称得上是断壁残垣。因为直面爆炸的冲击波而导致的身体的疼痛提醒着他一切的真实性，

“……”

蝙蝠侠神情凝重。

他不相信小丑就这么死了，他从来不相信对方的生命力会这么脆弱。与此同时，他想知道是谁策划了这样一场爆炸。

这个策划者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蝙蝠侠攥紧了拳头。

耳麦里传来神谕担忧的声音：“蝙蝠侠、罗宾请回应。刚刚你们周围发生了小规模爆炸，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罗宾安全。”蝙蝠侠听到稚嫩的声音同时在他的耳麦里与身体下方响起。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身边没有其他普通人的他下意识地抱住了罗宾，用身体护住了对方。

还是在读小学生的小家伙抬起头来硬邦邦地说：“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父亲，您没有必要这样。”

蝙蝠侠没有回答。

“蝙蝠侠安全。”他冲着耳麦沙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