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注定会要栽在我的手上的呢。”
李絮说着,脑袋和身体不由自主向着李絮倾斜,这个举动却把胡乾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想要亲吻自己,当即转头躲了一下。
“噗嗤!”
伴随李絮堪破他的心思以后的嘲弄和玩笑,胡乾的脸红甚至染上耳根,整个就像煮熟等待剥开的鸡蛋,随后恼羞成怒再度拔出饮冰剑尖指着李絮威胁他说:“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顾及救命之恩对你痛下杀手!”
不料李絮根本毫不惧怕,反而对其敞开怀抱坦言说道:“来啊,要是你不心疼的话,尽管过来砍我,刚才你以为我死了的时候可是热泪盈眶了呢,我不相信在你亲手杀了我后你会泰然自若无动于衷。”
“你!”胡乾又把剑尖向前移动一点,眼看就要刺破李絮的喉咙,又在关键时刻停住,彼时气氛微妙,说不清楚到底属于暧昧还是杀气腾腾,就听两人旁边的深谭对面传来一阵水光荡漾的声音,前者经年学习道法演练的耳聪目明使得他的听觉格外厉害,所以也就率先做出防备的状态,指着后者的饮冰调转方向高声质问说道,“谁?”
李絮也把脑袋转过仔细观察,就见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深谭对面不知何时走来一只发着亮光,肤质几近透明的驯鹿一样的动物。
它的硕大的犄角乃是代表宁静的天蓝,身体却是琉璃一样的金色,和它自身散发的光芒融为一体互相衬托,然而若要论起对方与众不同的一眼就能看出的特点的话,就是它的身上印着一朵五彩的花卉,以及这只驯鹿每走一步,身后就会出现几朵弱柳扶风的白莲。
“这是?”
胡乾一时有些茫然望着驯鹿,努力回想他在《怪谈》当中看到的和它类似的相关记载,却都一无所获,之后就见对方垂着的鸦羽一般漆黑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了的眼眸忽然睁开,露出如同一汪深谭似的幽邃的瞳孔,突然一个闪现,前者只能依稀分辨得出空中几道白色的条形闪电划过,再度有了反应的时候,低头望去,发现自己一直视若珍宝的寰宇不知何时已然不翼而飞。
“啊……”
胡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接着迅速恢复思考能力做出反应,正要飞身过去追回寰宇,谁知钻过一片对面茂密的草丛以后那只驯鹿已然没了踪影。
苦寻未果,回眸就见李絮安慰似的对他说道:“罢了,虽然你的那只锦囊价值连城,却也不是独一无二,我猜你们修道的人应该人手一只储物袋子吧,何必为了寻常的东西劳心费神呢?”
“这个可不一样,”胡乾郑重其事说道,“这是答应下山历练的时候师父亲手所赠,虽然在你看来平平无奇,可是在我这里却是意义非凡价值千金。总之,对你这种挥金如土只知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人来说,你是不会明白我们这种拥有高尚品德的人的看法的。”
“哟,”李絮闻言调侃说道,“真没想到你这小道心里还有类似初恋情节的这种东西存在,果然乃是自幼接受道家学说教导的根正苗红的谦谦君子。”
“呵,过奖……”
胡乾欣然接受夸赞的话音未落,就听李絮继续插科打诨说道:“就是不知你这小道对于其他方面是否也有初恋情节,比如初次牵手,初次接吻,初次睡觉之类?”
“你……厚颜无耻!”
不知不觉之间,胡乾被他一句话语相激红了脸颊,一声脱口而出的嗔怪和怒骂以后转过脑袋仍旧不予理会。
“哟,这就害羞了吗?”
李絮一边说道,一边用着不怀好意幸灾乐祸的眼神凝视胡乾,眼见对方依旧保持对他嫌弃和无语的态度,当下也就不再玩笑,而是左顾右盼观察一番周围地面绿草如茵的环境,然后一本正经问道:“小道,依你之见,我们从楚家的码头进入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接着又该去往哪里?”
“唔,”胡乾闻言思索片刻,也和李絮一样陷入有些迷茫的观察,然后凝视两人旁边的川流,然后伸手指着水下惊喜说道:“你看,这些流萤都是从这缓慢升上来的,说明底下极大可能别有洞天,我们不妨下去一探究竟?”
“言之有理。”
李絮一边摩挲下巴思考一边点头示意赞同,然后改变坐姿不由分说跳入川流之中,胡乾看了也是紧随其后。
伴随咕咚两道声响,李絮和胡乾再度在水中一边挣扎一边向着更深的地方探索,因为刚才从相柳那里弄到避水的珠子,所以两人的活动尽皆如履平地易如反掌。
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刚才的水中一片黑暗,现在的环境却有不胜枚举的流萤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模糊掉了本就虚弱的视线,故而李絮和胡乾在里面不断挣扎,为了避免有人走散遭遇不测,所以他们迫不得已互相搂着对方的肩膀砥砺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周围的流萤越来越多,它们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密集,就在疑似永无止境的探索当中,眼尖的李絮忽然发现前方有着一个仿佛井口的大洞,当下他就把搂着胡乾肩膀的右手改为拎着他的领口朝着那里游去。
由于不擅水性,胡乾虽然有着避水珠子的保护,但是奈何还是不太熟悉在川流当中视物和活动的本领,所以轻而易举就被李絮拖着走了。
等到行至那个井口附近,李絮在水中打着手势提醒胡乾,大致意思就是这个洞穴就是那些流萤飞到上面的出口,也有可能就是通往月下飞天的入口。
接收到了信息以后,胡乾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和理解,然后同样不由分说一头钻入那个洞穴。
“啊——”
伴随胡乾的一声叫喊,李絮心头跟着一紧,刚想前者是不是不慎遇到什么意外,着急前去解救,不料他刚越过那个洞穴,接着身体忽然感到从所未有的轻盈和猝不及防的无力,然后不由自主的挺直身体陷了下去。
“咚!”
“唔。”
等到李絮吃痛回过神来,当即坐了起来抚摸刚才不慎磕到的后脑,然后嘴里不停“哎呀”,再看旁边的胡乾,发现对方已经坚强站了起来,还对自己伸出一只救援的右手。
“啊,多谢。”
李絮说着搭上那只右手站直身体,然后下意识里观察周围,发现他们正在一座桥上,或者说是悬崖正中,因为脚下支撑他们的乃是左右两条和楚家码头的大门两边一样生锈的铁链和狭窄的石头铺成的羊肠小道。
胡乾心里不由升起一股疑惑,然后小心翼翼说道:“这里就是,通往月下飞天的往生石桥?”
“看来是的,”李絮点头,然后指着前方说道,“而且你看,石桥的尽头乃是一座与众不同的高大牌坊,仔细看来可以分辨得出它的上面写的是结海楼三个大字,两侧则是一句对联,写的乃是天近山头行到山腰天更远;月浮水面捞到水底月还沉,别有一番韵味。”
“这还不止,”胡乾转身和李絮一样指着另外一头竖着的石碑说道,“你看那里,上面似乎写着四句诗词,疑似就是明代解缙写给朱元璋的那首,君王昨夜降金龙,化做嫦娥下九重。料是世间留不住,翻身跃入水晶宫。”
“不错,”李絮说道,“是有这么一首,不知它们背后暗藏什么玄机。”
“先别管了,”胡乾说道,“好不容易找到传说当中的禁地,还是寻找失踪的楚楚和郝敏姑娘以及房琳重要。”
“说得也是。”
李絮赞同说道,二人于是大步流星越过石桥尽头的高大牌坊,朝着目标地点走去。
“嘿嘿,买定离手!”
谁知他们刚才离开表面安安静静波澜不惊的月下飞天内部门口,就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聒噪声音扑面而来,入眼的是不胜枚举背对自己人头攒动的群众,仔细一看对方全都披头散发面黄肌瘦的样子,脸上带着丧心病狂的笑容,正在围着一台一台的宽阔方桌大喊大叫。
然而他们的眼前不是别的,而是类似阳间赌坊当中司空见惯的骰子和宝盅还有牌九,看得出来这里的“人们”全部都在聚众赌博的样子。
“这是?”
初来乍到的胡乾定了好一会的神才反应过来,然后有些不知所措,但看旁边的李絮却是一副一如既往的胸有成竹和泰然自若的样子。
“喂,你好。”
李絮波澜不惊抬手搭上眼前一名正在呼天抢地的“人”的肩膀,然后用着格外和蔼可亲和笑容可掬的语气以及神态询问说道:“这位老兄,在下乃是刚来的新手,不知你们都在干嘛?”
“切,”那“人”闻言用了一种轻蔑的语气配合本就要死不活鼠目寸光的眼睛看着李絮回答说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们都在挣钱。”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