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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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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日子过得很混乱,魏良偶尔从梦中醒来,还会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可当他看见花白的装修;看见疲惫的外婆;看见因为生病自责,而躲起来闷声哭的魏杉;看见推着各种仪器走进病房的护士。

现实一次又一次地打击着他,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魏良不知道家里的钱在哪里,魏杉住院时父母在就诊卡里充了一些钱,到现在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父亲那里没什么指望,魏良思忖片刻,去找了母亲。

家里没找到,魏良去问邻居张婶才知道,母亲最近经常抽烟喝酒,甚至还去棋牌室开起赌桌。

魏良又气又恼地赶过去,把她从牌桌上拽下来。母亲像是只被掏空灵魂的躯壳,脸色灰败,对魏良说的话一概无视。

魏良问她钱在哪里,她就看着他笑,笑着笑着又哭叫起来,把手边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地冲着魏良砸去。

魏良躲闪不及,被充电器砸得偏过头。

很疼,好像有血顺着额角流下来。

母亲边砸边喊着“混蛋”,“畜生”一类的词语,等到手边没有东西,她才安静下来,看着魏良脸上的血迹愣神。

她手脚并用地站起来,把魏良抱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他后背,呜咽地重复:“妈妈错了,良良,妈妈爱你,妈妈错了,妈妈最爱你了......”

她一遍遍地重复,魏良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湿。

魏良不知道她爱的到底是谁,却知道她把自己认成魏德明了。魏良从小就被说长得和他爸像,但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他皱着眉沉默半晌,最后只问:“钱在哪。”

母亲松开他,茫然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在屋里翻找出一张卡。卡交到魏良手里时带着凉意,上面的灰尘将他的手指染黑。

他把灰尘抹去,看见卡上用黑色记号笔写下的一行字——

“高珍宝,我的女儿,要永远幸福。”

高珍宝,是母亲的名字。

是被外公外婆视若珍宝的女儿的名字。

*

简单处理伤口,魏良拿着卡去了银行,母亲没告诉他密码,他却直接输入父亲的生日。

卡里有十万,魏良不知道这是母亲什么时候攒下来的钱,他本以为家里所有的钱都在魏德明手里。

他没多耽搁,又和外婆一起把家里的车子卖掉。那车和魏良差不多大,是当时外婆和外公拿出的陪嫁。

车子年代久,性能也不好,但因为当时价格高且产量少,卖掉后去掉杂七乱八的费用,到手也有两万。

可就连这十二万,最后还被魏德明强行要去三万。

魏德明说得好听,他说家里这十几年吃他的用他的,到最后他拿走点钱怎么了。

魏良不想和他争论,只和他说这钱一交,就彻底断绝关系。魏德明嗤笑一声,似乎觉得断绝关系这事,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魏良还是怕他说话不算,最后现场写了个断绝关系同意书,按着他在上面签名。

三万块钱赶走魏德明,虽然一开始有些肉疼,以后却少了很多顾虑。

魏良把这事和外婆说后,外婆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钱也交给魏良。

魏良看着手里的十万块钱,罕见地漏出一个笑容。

*

半个月的治疗过去,魏杉渐渐恢复些活力。她像以前那样抱着魏良的胳膊,跟他撒娇要他讲故事。

“你想听什么?”魏良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我没什么故事可以讲。”

魏杉瘦了很多,小小的下巴抵在他胳膊上时,还会让魏良被硌得发疼。

她思考一会才说:“就......初中?初三是什么样的?”

魏杉今年十二,原本也要在九月上初一。

她不像魏良,她是个喜欢学习的孩子,每次寒暑假都会拿五六张奖状和满分试卷回家。

确诊后,魏良和外婆一起去给她办休学。而她的喜欢,也变成了不知时间的等待。

魏良在她旁边坐下,不解:“初三有什么好的?”

魏杉一双大眼看着他,闻言微微嘟嘴:“就是不知道才让你讲的嘛。”她说完,又眨眨眼,拖长语调撒娇道,“哥——哥——,给你可爱的杉杉讲讲嘛。”

魏良受不了她这一招。

事实上,他受不了任何人来这一招。

人家都说嘴硬心软,可他嘴不硬,却依旧心软得要死。

心软的魏良叹口气,把魏杉的手握住。他不敢用力,只一边轻轻地捏着,一边开口:“初三没什么不同的,就是上课,下课,做操,放学......”

他说到这就打算停下,可一低头,又看见魏杉期待的双眼。

喉头微微一哽,他继续开口,“然后......大家都很认真,课间也都在学习,好多人凑在一起做题,我想去上网都叫不到人。”

魏杉用力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我听班里的女同学说,你们那一级有个叫......尤,尤,尤——”

“尤徊安?”

尤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更别说这个人在学校也是很有名的存在,魏良不用细想就知道魏杉说的是谁。

“对对对,就是他!”魏杉嘿嘿笑,“这个人怎么样?你和他是朋友吗?”

魏良摇头:“我和他都不认识,怎么会是朋友?”

“那他也会去三中吗?”

“他成绩很好,应该会去吧。”

魏杉听了,满意般抿唇对他笑起来。

魏良却笑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魏杉为什么要问这个,可这个话题一出,魏良不自觉地就想到一件事——高中。

他这些天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三中没有去的必要。两万块钱剩下来,家里一定会轻松很多。

现在中考后的安排杂乱如麻,如果没有老师的指引,就算是刚毕业的学生也会稀里糊涂,更别说是上了年纪的外婆。

所以只要他一直不说,等过了报道的时间,那三中就和他彻底无缘。

魏良心下做好决定,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几声——他没有手机,这还是他在家里翻钱的时候,在一个抽屉里找到的。不知道是几年前的机型,但勉强能用。

是一家饭店老板发来的消息。

【老板】我们这边实在是缺人,你确定你十六是吗?

魏良当然不是,他二月份才过的十五岁生日。

【W.L.】对。

【老板】行,诶要不是暑假人太多,我是真不想找你这个小屁孩。

魏良心中一颗大石头刚刚落地,外婆从外面走进来。

小老太今天一早出门,神神秘秘地也不说要做什么。她穿了身比较正式的衣服,满头是汗。

外婆对着魏良笑笑,把手里的纸袋送到外孙面前。

魏良站在原地,看见纸袋上的三中校徽,看见外婆打开纸袋,看见里面的课本。

那一刻,魏良是真真正正地愣在原地。

那种感觉就算是过去十年,魏良也还是记忆犹新——像是被掐住脖子扼住心脏,伸着脖子想汲取空气中的氧气,最后却无济于事。

又像是被两只手抓住,拼命向两边拉扯,身体撕裂疼痛,他却没有半点反抗挣扎的力气。

因为那两只手名为“责任”,名为“担当”。

致命的窒息感、茫然的无力感从四面八方涌向魏良,将其包裹。

他感觉自己浑身又发起抖来,眼前出现密密麻麻的黑点,那些黑点逐渐旋转扭曲,最后洪水般汹涌着向他袭来。

病房的空调明明是二十三度,他却觉得自己的后背完全被冷汗浸透。

像那天他被抱着,衣服被母亲的泪水打湿似得。

“小良,”外婆把课本递给魏良后就一直在说话,看魏良始终低头没回复,她微微弯腰,叫了一声,“你在听吗?”

“我在听,外婆,”魏良也不知道自己在没在听,只含糊应,“我在听。”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外婆是怎么顶着近四十度的高温,一个人在学校来回奔波的。

不懂的地方很多吧,她甚至连一部智能手机都没有。

魏良觉得,自己可能是天生欠了这是世界什么东西,以至于他要经历这些事。

外婆看出他状态不对,还想说什么,谈无疾先一步把魏良叫去了办公室。

谈无疾面色凝重,他把几张纸放到魏良面前,说:“你们一家的配型结果出来了,全都不合适。骨髓库那边......也没有可以用的。”

魏良想问那怎么办,话未出口,医生就先一步看出来他的想法:“现在的话,就只能等。”

“等......”魏良急切地问,“要等多久?”

谈无疾摇摇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说要看情况。

他给魏良讲了很多关于骨髓配型的事,顾及到魏良可能听不懂,还用了很多常见的事物做比方。

魏良却完全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如果一直找不到配型,魏杉该怎么办?

难道魏杉要一直住在医院,要一直做些他看不懂,却让魏杉十分痛苦的诊疗,要一直活在痛苦与自责之下吗?

——魏良觉得自己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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