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南柯躺在床上，沉声与褚随安说道。

“哪里？”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理，第五城区的惨案是你哥造成的，丧尸变异的起源也是那里……那现在柳洛羽这个情况是为什么？”

据唐崇所描述，为柳洛羽治疗的那些人被感染后，形态和特性都在往上一条世界线中变异后的丧尸靠近，不过也幸好唐崇他们反应迅速，不然还真不知道现在会发展成什么样。

“前世的变异真的是你哥造成的吗？”

南柯前面讲了一大堆，最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对此褚随安也是沉默，如果没有柳洛羽的出现，他还是很相信推断出的这个结论的，但……这个突发事件让他产生了怀疑。

——万一哥哥不是真正造成惨案的人呢？

“我……不知道。”

他不能轻易地断定，虽然如果认为就是这样，他心里会好受许多，但结局并不是这样，那就是对于前世死者的不尊重。

“南柯？”沈莫骞此时走了过来，敲了敲床头，“弟弟叫你过去。”

“是，有结果了？”

“我不清楚，具体要等你过去再说。”

南柯跟在沈莫骞身后，看着从身边不断走过的人影，思绪不由得飘得很远。

如果不找出解决方法，那如今这么多的活生生的人也要变作那丧尸？他不敢继续往下想，毕竟他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普通现代社会的人，又不像褚随安那样亲自见证过那种人间惨象，他只有尽自己的努力不让上条世界线的惨状重现。

从寝室到沈卿尘寝室的距离并不远，没时间给南柯多想，沈莫骞就抬手推开了那扇门。和上次一样，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沈卿尘本人，而是顾北淮。

或许是和顾北淮相处了一段时间，沈莫骞见到顾北淮并没有直接一拳揍上去，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去查看沈卿尘的情况。

沈莫骞懒得搭理顾北淮，但顾北淮很明显不想放过沈莫骞，他直接一抬手拦住了沈莫骞不让他靠近沈卿尘床边。

“大舅哥，卿尘还没说让不让你过去呢。”

“你……”

眼见两人又有要吵起来的趋势，沈卿尘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你们两个都闭嘴。”

像是下了某种禁制，两个在爆发边缘的人都瞬间闭上了嘴。

南柯自然也没有错过这精彩的一幕，在心里默默称赞了一声训狗大师沈卿尘。

“外面的是南柯吗？”

见沈卿尘提到了自己，南柯这才发觉自己光顾着看戏，脚还没有踏进门，赶忙抬起脚在三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床脚的位置。

——他不敢往前靠，沈莫骞好歹是个大舅哥，但他可只是个小炮灰，他怕顾北淮一巴掌给他删到丧尸堆里面去。

沈卿尘看到南柯过来，便作势要下床，顾北淮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他，生怕他磕着绊着了。

顾北淮既然都上去了，沈莫骞自然也没有那个机会上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便宜“弟媳”在弟弟的指挥下和南柯一起出了门，独留他自己一个人在这个空荡荡的寝室。

顾忌着沈卿尘的身体状况，几个人走得极慢，不算远的路愣是走了几分钟，最后到了目的地隔离室。

一路上南柯跟在沈卿尘和顾北淮两人身后，神色不明地看着这一对看似羡煞旁人的眷侣。

顾北淮是系统，迟早是要离开的，这点他知道，但他并不想告诉沈卿尘。他观察了很久，沈卿尘这个人很奇怪，每次顾北淮不在的时候，身上总会透露出一种孤独感，即使是一直有沈莫骞和曲葶他们在身边。

这种情况在顾北淮出现后就再没有出现过，顾北淮出现在了他身边之后，他很明显放松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据某位沈姓人士说，自己前二十几年见的沈卿尘笑的次数还没有这几个月多。

沈卿尘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他可以确认。也正是因为这样，南柯不忍心让他的这么一个美梦就这么碎掉。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褚明苑的任务可以晚些完成，晚些回去，让沈卿尘多享受一下这种幸福的时光。

躺在隔离室中的柳洛羽依旧是南柯在褚随安记忆中看见的那副模样，除了双目紧闭和脸色苍白，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看来没有褚随安在身边，他一样也能过得很好，把第五城区管理好。

想到这里，南柯莫名有些为褚随安感到悲哀，也不知道他在看到没有自己也生存得很好的第五城区会怎么样。

“我没事。”

也许是在同一具身体里，褚随安似乎是感受到了南柯在想什么。其实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触，不再去到第五城区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让副人格出来。”

沈卿尘这样说道，哥哥在褚随安的要求下十分不情愿地上线了。

他本人其实并不是很想和沈卿尘见面，毕竟是他把人家伤成现在这样的，如果不是褚随安要求自己根本没脸见他。

“你不用这么抱歉，我都没说什么你害怕什么？”

沈卿尘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他知道哥哥不想见他，所以之前见到的不是褚随安就是南柯，哥哥一直都只是待在身体里不出来。

“我把你弄成这样，你不恨我？”

“为什么要恨？”沈卿尘轻飘飘地说道，右手在柳洛羽额头点一下，一滴墨绿色液体从额头飘出来，“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缘，你能伤到我，只能说我和你注定是有缘分的。”

……确实有缘，前世沈卿尘杀了他，这一世他伤了沈卿尘，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呢？

沈卿尘伸出左手和右手一样，在哥哥的额头处点了一下，同样是一滴墨绿色液体飘出。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两滴液体在沈卿尘的动作下渐渐融合，逐渐化为一体，并没有出现任何排异反应。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沈卿尘拍拍手，由两滴液体合成的最后产物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随后他又看向了哥哥。

“你是副人格，对吧？”

对于一开始沈卿尘直接叫副人格出来的动作，褚随安他们并没有多惊讶，毕竟沈卿尘可是唯一的精神系，还是这个世界线上的最强者，能检测出两个人格乃至三个灵魂都不足为奇，反而是检测不出才显得有些奇怪。

“是。”

“除了你和柳洛羽，还有其他人是毒系吗？”

“……貌似没有，其他人都是元素系的。”

说来也奇怪，除了毒和沈卿尘的精神系，其他人确确实实都是普普通通的元素。

“醒了，就别装了。”

沈卿尘突然开口，说得其他人愣了一愣，不知道他是跟谁说的，下一秒刚刚还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柳洛羽就支起了身，不顾周围人的眼神笑盈盈地看着沈卿尘。

“不愧是沈城主，这么看来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对吧？”

“主人格呢？”

“出不来，我给他压着了。”

“你是要让他彻底消失吗？”

“不然我消失？”

“他消失了你也活不了。”

两人的对话让本就还没有清楚情况的众人更加懵了，什么主人格，什么消失，自己是错过了什么环节吗？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最后还是南柯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哥哥在沈卿尘干完事后便回到了身体内，尽管沈卿尘这么说，但他还是不想面对，褚随安要安慰他，只好让南柯上去顶着。

“这个人……”

“沈城主，我想自己说。”

柳洛羽打断了沈卿尘的话，见他执意要自己解释，沈卿尘也没有阻拦，在顾北淮的时刻保护下缓缓退离了床边。

“那谁……他有名字吗？”

“谁？”

“就是你哥，我只知道你叫他哥，他叫啥我不知道。”

南柯这下明白了柳洛羽指的原来是哥哥，于是很果断地摇摇头，他也确实不知道，毕竟褚随安天天就是“哥哥”“哥哥”这么叫。

“不知道算了……那谁，你不出来聊一下吗？”

“我跟你有什么可以聊的？”

“统一世界啊。”

哥哥再次上线，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柳洛羽，心想这人脑子不会出了什么毛病才会说出这种话吧。

柳洛羽就坐在床上，和哥哥面对面，所以哥哥的眼神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怎么，难道你不想吗？上个世界那样多好啊。”

“上个，世界？”

“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是从那里回来的。”

事情的发展着实有些出乎意料，哥哥有些慌乱地看向了沈卿尘的方向，如今在场四个人，只有他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不过还好顾北淮反应迅速，将沈卿尘提前一步带了出去。

“哟，看来沈城主并不是从那回来的了，不过这位小哥，有些脸生啊，从哪来的？”

“追随沈城主来的。”

顾北淮笑了笑，这答案让柳洛羽都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这人不简单，既然知道这件事，那肯定不是这条世界线上的人，不过你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走到沈卿尘最贴身的地方也是有点本事，上条世界线那个小妞都没这么厉害。”

对此，顾北淮依旧笑得灿烂。

“那当然，她只是上下属，我是枕边人，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