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酒楼里,小孩看着面前精致小巧的糕点,淡淡的甜香味飘过,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几口唾沫,好香啊、好可爱、好干净。
陈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把粉色花朵状的点心推到他面前,温和道:“想吃就吃,不用拘谨,我付钱。”
小孩虽然很馋,但还是摇摇头说:“谢谢好看哥哥,可是我想等哥哥一起吃。”
每次陈问都会找借口让少年去跑腿,但也只让他一个人去,美其名曰怕他们贪钱跑了,作为回报每次的跑腿费他都留给少年。
陈问也不打扰小孩,和身旁的翟桃花谈起自己的计划来,“桃花,你说我们用石头将那人引出来如何?”
这几天怀天大师已经将蛊毒解药配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抓住面具人一个任务。翟桃花秀眉轻蹙道:“可以一试,但陈仙君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陈问自信仰头:“当然。”
“好,那我便信之。”翟桃花从锦囊里拿出女娲石交给他。
陈问紧握住女娲石,沉沉下定决心道:“我争取这几天把他揪出来。”
虽然计划漏洞百出,但陈问不赌对方的智商,他赌对方的贪念和欲望。
翟桃花不解地问:“陈仙君为何这么着急?”
陈问看向对面还在垂涎点心的小孩,神色不禁变得更加柔和,“因为我想保护自己。”
须臾,少年气喘吁吁跑上来,有些不满道:“呼——下次你能不能、呼——挑个近点的地方,可累死我了。”
翟桃花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渴了吧,先喝一口凉茶解解吧。”紧接着又拿出一张粉帕子给他擦额头的汗。
少年这时又没有面对陈问时的凶狠,磕磕绊绊红着耳朵道谢:“谢谢您。”
翟桃花弯着眼睛对他笑,“不用客气,这张帕子送给你吧。”
他的脸更红了。
……
小孩这几天都很高兴,因为他已经连着好几天吃饱饭了,身子也清洗得很干净,还有保暖的衣服穿,要不是哥哥不乐意,他还能有床睡。
他摇着双腿坐在庙外等着少年,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只蝴蝶颤颤地飞过来,光影打在它的花翅膀上,他竟生起了搭话的心思,“小蝴蝶小蝴蝶你真好看。”
“这里没有花,那边有,那边去。”他向花蝴蝶指了指不远处清秀的小花。
可是蝴蝶并没有听他的话,反倒是落在破庙前的阶梯上。翅膀在日光的照耀下更加晶莹剔透,像呼吸的胸腔一样正缓缓地扇着。
小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若有所思地想自己会长什么模样呢?会不会像花蝴蝶一样美丽,肯定会吧,他依稀记得娘亲就很好看,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正思忖着,少年从庙里出来拍了拍他的头,“走了。”
小孩摸摸自己的脸问:“哥哥我长什么样?”
少年敷衍道:“不好看。”
小孩不相信地说:“哥哥说谎,我肯定长得好看。”
“行行行,你好看。”少年颇有些不耐烦。
一大一小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小孩问少年道:“哥哥,你说那位哥哥会在这里逗留多久呢?”
那位好看哥哥对他太好了,像是家人一般,要不是有哥哥在,他或许早就跟人跑了。
少年无所谓道:“谁知道呢,他在一天我们就多一天吃饱饭。”
小路平日里很安静,可今天却不同,前面的拐角处正有两名男人在谈话,一黑一白。黑衣袍上面的刺绣看起来很是精细,少年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你还要一意孤行到什么时候?”白衣男人问道。这句话虽然是质问,但是不带一点愤怒和失望,反而是浓浓的无奈。
被质问的人没有说话,不知是在反思还是不服气。
少年没有兴趣两人为什么争吵,加快了脚步想越过去。
白衣人轻轻摸上黑衣人的头,缓和道:“我会找到解决方法的,给我一点时间,别再去找翟桃花麻烦了好吗?”
翟桃花,少年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自主放慢脚步,他认识这个人,他们这几天一直都在见面,这个人很温柔,谈笑时、散步时、发呆时……比真正的粉桃花还要温柔。
如果这个人真的要伤害翟桃花,他应该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黑衣人终于开口,“重一哥哥,我有时间等,可……”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少年和小孩经过到他们身旁。
黑衣人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到少年身上,少年后背冷汗直流,这个人很危险非常危险,目光像是淬了毒般让人感到恶心,他忙低下头来。
似是察觉到他的害怕,小孩握紧了他的手,竟大胆向黑衣人问好。黑衣人的目光也从少年转向小孩,小孩丝毫不畏惧与他对视,同时也看清了他整张脸。
这张脸无疑是好看的,但令小孩印象深刻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左脸颊上面印着的字。
直到远去,黑衣人的目光始终没从两人身上离开过。
少年胆战心惊地说:“我们快去翟桃花告诉他有人要害他。”
小孩道:“可是我们不知道他住哪。”
前两天那位哥哥同他说这两天不必去酒楼了,因为他们有要事在身,还送给他一个小木偶玩具,让他一定要记得时刻挂在身上,就就算是沐浴也千万不能摘下,还特别叮嘱他不要在晚上乱跑。
少年死马当活马医道:“在街上乱逛看看。”
另一边的陈问正在当街摆摊起价。
“瞧瞧,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神蛋!没见过吧你们。”陈问将手里的石头放到众人面前绕了一圈嘚瑟地说。
一名挤在最前头的人半信半疑地说:“假的吧,你孵出来给我看看神兽长啥样。”
陈问伸出一根食指摇摇道:“你以为这是什么?这是神蛋!它得认主才能孵出来,鄙人不才未得青睐,才想着在座谁能让神蛋认他为主,就找个好价钱卖给他,不然在我手里也是浪费了。”
“真的假的?”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都在想着自己说不定就是那个天选之人。
陈问双腿交叠,双手抱臂道:“爱信不信咯,试试又不要钱,想好的一个一个来排队。”
这话一出围着的人瞬间争抢起位置来,越往后的位置被选中的概率就越小,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试试总没错。
试了半天,人没有越来越少反而越来越多,这消息从城东传到城西,城南传到城北,每个人都想来凑个热闹。
日薄西山,陈问伸伸懒腰,颇有些疲惫道:“太晚了,请各位明日辰时再来,还是这个地方,鄙人先走一步。”然后就收拾摊子往城外走去。
他是故意往城外走的,城外人烟稀少正适合偷袭,如果人不来,那他就和祁渡在夜色下晃悠几下再回去,也是一桩美事。
夜黑风高,陈问一脚一脚踩在枯枝上,在寂静的夜晚里发出吱呀吱呀声。他还时不时抛着那颗女娲石碎片,这几天他造了这么大的势,那人要是在城里早就该来寻他了,还真是耐得住气。
风停了,陈问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这人居然能创造出专属领域,看来实力比他想的还要高上一分。
陈问面前缓缓浮现一个人影,带着青面獠牙面具,他哑着声音道:“给我,我就不杀你。”
陈问浅笑着将女娲石碎片绑到身上,“有本事就来抢,不过可惜,遇到我,天大的本事你也使不出。”
话音一落面具人就持剑挥来,陈问没带任何武器,随手用灵力折下不远处的竹子稳稳地挡在身前。
怎么会,他的剑不可能连个竹棍都破不了,黑衣人愕然地抬起头,当即一个后空翻撤退。
“我没听说过你,你是谁?”
陈问用竹棍挽了个剑花道:“那你今日就记住了。”他一字一句地说:
“南陵陈问。”
话音刚落,陈问手握竹棍打来,可在面具人眼里那不是一根竹棍,而是带着森然剑气的剑,一根棍子怎么可能生出剑气!就像野兽怎么可能会生人语!
但面具人也想不了那么多,只能不停地防守。他想找机会反击,可陈问一点机会都不给,那把竹棍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一样,不,就像是他的心,这把木棍就是他的心一般!
若风卷残云,似电掣雷鸣,他的进攻得越来越快,虽不是真的剑,但其威力并不逊于剑。陈问专挑致伤的穴位打,虽然没想要他的命,但再这样下去他不可能会赢。本来以为拦住那两人他就有胜算,可谁知这人才是真的难缠。
面具人当机立断隐去身形,这里被他的领域罩着,也就是说他在这里是绝对的王者,陈问想要找到他,除非厉害到能将他的领域破掉。
他得意还不到一秒,下一刻傲慢的神色就僵在脸上,因为他感受他的领域正在被粉碎。如天罗地网般的笛声蔓延至整个领域,正一分一寸地占据地盘,蚕食着他一丝一毫的灵力。
这样下去,他不可能会以常规的手段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