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翩翩x徐璧玄x柳幕赊】
过去和现在,那些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细碎画面里,少女将双手撑在栏杆上,俯视着下面的花海。
弥漫的合欢花水波般浮动,暗香冉冉,丝绒般的花瓣沾在她鬓边,她抬手取下,轻拢慢捻。这时,花树低垂的殿檐下慢慢行近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即使看不清样子也能感觉到他动人韵致的人。
而她迅速转身,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疾步飞奔,整个逃亡的路程仿佛看不到尽头,而那妍丽花朵的香气也始终萦绕在她身后。
就在她快逃出合欢林那刻,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环抱住了她,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空落落的很迷茫。
少女半个身子都被他宽大袖摆遮掩,环抱的姿态小心翼翼却充满独占欲。
合欢花瞬间开放又凋零,四季于一霎间流转轮回,直至那道清明与苦痛交织的暗昧眸光,渐渐寂灭于永恒。
此后,那些掩埋在人心深处的过往重现,不断变幻的情景像崩坏的镜面,少女在那个世界中宛如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娃娃,时而她脾气很大,暴躁起来谁都打。
一对金镶玉杯盏被她狠狠地掷了出去,砸中那个男子的额头,划破了皮肉,一道细小的血痕顺着他额头延伸到下颌。
然而他并不生气,默默收拾着被她搞乱的屋子,把她乱扔的裙子一件件叠好,她又拿出剪刀,把他叠好的裙子咔嚓几下全部剪烂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种眼神仿佛几辈子都看不够似的。
眼看着她越来越失控,他上前握住她的手,神情温柔且疼痛,唇张了张,似乎说了什么,然而那刻声响嗡嗡,紧接着是利器入肉的声音,男子身上赫然一个血窟窿,他把暴躁的少女按进怀中温言安抚。
情景又变幻了,少女在浴池里似是睡着了。
雾气氤氲,下一瞬睁开眼睛,刹那撞进一双暗沉的黑眸,那人把手伸进水里,嗓音沙哑,“水凉了,别泡太久。”
睡梦中的白翩翩同在此刻惊醒过来,突然从榻上坐起,心跳很快,眸子里的光一分分阖了光线,变得晦暗不明。
敲门声在此刻响起,“翩翩。”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翩翩才倏地松了口气,收拾了一番就起床开门。
徐璧玄站在门外,看到她面色苍白瞬间皱眉,“身体不舒服?”
白翩翩精神状态不太好,摇摇头,“我没事。”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把脸转向别处,徐璧玄上前牵她的手,适才发现她的手很凉,这段时间她气色越来越不好,话也同样越来越少,大夫说这是心病,可治她的那味心药到底是什么也至今没找到。
很多次他都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这一生中他斩妖除魔,护佑苍生,然而现在却保护不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那日方遮意对他说过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徐兄下一步准备如何打算?可曾想过她在你身边会遇到什么事情?如若她真的是妖魔,白玉京能容得下她吗?幽都圣君会放过她吗?你在这样的局势下如何护得她安然周全?固然徐兄天纵英才,然而在世道之前,人魔相恋天地不容,柳幕赊也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你肩负重任,到时将做何抉择,需想清楚。”
他想得很清楚,他要她活着,永生不受摆布。
曾经他也自觉人心尤为可笑,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些想法设法接近他的人,他们心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他再清楚不过。
这一生他遇到过那么多的人,唯有她一人让他此生此世都不愿与之分离,珍惜地将她看作是他世界里的唯一,毫无保留交出自己的心意。
做何抉择?他已经无法选择,他放不下她,要得到她,珍重守护她,为了让她平安无忧,他必须足够强大。
白翩翩站着不说话,徐璧玄就那么背着光站在她面前,他知道她有反叛情绪,遂也不咄咄逼她,拉着她往楼下走。
她有心事,徐璧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不说总有她的原因,他尊重她的意愿,尽管他忍得心中艰涩难言。
是因为另一个人,他都明白。
他们下了楼后,刚才还热闹的酒楼大堂立刻鸦雀无声,那些客人还保持着欢笑言语的神情,此刻都被法场静止,人影闪动,一张茶桌前瞬间坐了一个人
属于妖魔的法场,凡人都被定住了,除了缓缓走来的白翩翩和徐璧玄。
等看清那人时,白翩翩不可抑制地身体颤抖,手心沁出了冷汗,徐璧玄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眸色淡冷地看向那人
“ 想必圣君阁下不是这么简单地来此喝茶吧。”
正把玩茶杯的男子衣裾飘举,面容毓秀清灵,气质却是深沉凝定,他闲闲看了徐璧玄一眼,最后重重落在藏在他身后的那道小小身影上。
“我找白姑娘。”
字字如惊石砸在白翩翩此刻惊惶的心上,她又想起了那些梦,让她难以忍受的噩梦。
柳幕赊,他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