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流压下火气，不再提檀青的事，转而向灵叹道：“千愈草就在这山顶，山路难行，还有抑制灵力运转的结界，你跟紧些。”

山上积雪很厚，本足够淹没小腿，但幸好有一条清理好的小路，还算好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正午，灵叹看着没有尽头的山路，忍不住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柯流看了看周围：“还需一个时辰吧。”

灵叹喘了一口气粗气，疲惫道：“没想到，不使用灵力连爬山都这么累。”

柯流停下脚步关心道：“灵姑娘要是累了我们就先休息一会儿，这才刚过午时，而且下山要比上山快上许多，不用担心时间问题。”

“没事，继续走吧。”灵叹弯腰摆手，“我只是不适应灵力如此闭塞的状态，自从开始修炼就很少感受这种纯□□上的疲累了。”

“觉得累是很正常的，我第一次爬这山时也有累的感觉。”柯流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是放慢了脚步，“更别提檀青那小子，他才灵魂境，体质也一般，最后还是我把他背上去的，跟他比起来你已经很厉害了。只有我们团长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简直像个精力用不完的怪兽一样。”

灵叹只点头，不想说话，转而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到了结界上。

如果只是单纯禁止灵力，依照她的□□强度，应该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影响，恐怕同时还有吸取生物灵力的结界，应该又是多重符文一类的吧。可惜文责不在，他毕竟是符文师，也许会有应对之法。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身边的景色终于发生了些变化，不再是无尽的雪白，而是逐渐有一些因冰雪消融而露出的翠绿植物。同时，路上还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甲壳虫残骸。

灵叹叫住柯流，指着地上一只看起来死了有些时日的虫子，刚想询问，柯流便主动说了起来。

“灵姑娘眼睛真尖，这可能是看守千愈草的灵兽，我们第一次上来的时候就被这种虫子攻击了。”柯流有些后怕地摸摸胳膊，“当时我们只能使用一点灵力，这虫子数量又奇多无比，别看它们只有这么丁点大，每一个可都有五阶灵元境的修为。幸好檀青随身带着些灵阵球，立刻布置出杀阵反击，我们才逃了出去。”

“这山上抑制灵力，却并不抑制灵阵师的行动吗？”灵叹想到文责，又接了一句，“那符文师呢？”

“也不一定，启动灵阵球只需要很少的灵力，并不能说明问题。至于符文师，”柯流耸肩，“这种已经快绝迹的职业，就算不抑制又能怎么样呢？”

灵叹听此不解：“成为符文师并无先天性的要求，而灵阵师则必须要脑中天生伴有阵灵才行，为什么反而符文师更加稀少？”

柯流也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灵叹：“符文师这种上古职业，几近绝迹的事情，应该是每一个修炼者都知道的吧！”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对对方十分不解。

最终还是灵叹先投降：“好吧，我的精力只够关注武道，其他事情确实不太清楚。”

柯流看了看山路，随和道：“反正还有一段路，我给你讲讲吧。”

“在上古时期，符文师确实非常常见，反倒根本没有灵阵师这个职业。传说在灵邪一战后，最强大的符文师家族——雾家，选择了隐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符文师修炼的灵诀开始断崖式的消失，制造符文师入门所用的符文笔的材料也陡然减少。同时，不知从何处流传出了大量的阵图，还有一些天生对此有所感应的人，灵阵师这个职业才算是出现。”

“如此巧合，那这么说就是雾家人搞的鬼了？”

“这谁知道啊！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听团里的人说的。”柯流回头看了一眼灵叹的状态，觉得她并无大碍接着道，“像我们这种常年在外漂泊的，只需要知道，发现哪位是符文师啊，绕着走就行了！”

“这又是为什么？”

“现在只有一些古老的大家族才有资源精力培养出符文师，或者有什么奇遇，反正都是我们一般人惹不起的，要是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就随他去呗，你要是感兴趣，等回去之后问问我们团里那位，他知道的比我清楚多了。”

灵叹听过后，乖巧点头道谢，却见柯流忽然停下脚步，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伸出手臂阻止灵叹继续前进：“灵姑娘稍等，我去去就回。”

柯流钻入前方的森林里，闭着眼睛在树木间小心地移动，时不时在某棵树前停留一会儿，如此反复十几次后才回到灵叹身边，摊开掌心，是十几个已经暗淡了的灵阵球。

柯流将灵阵球收到储物戒中：“臭竹竿真是讨打。”

灵叹也明白了：“你是说上午那人。”

“可不，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屋顶上，一会儿回去要是他还在，就再揍他一顿，把这些东西都使他身上！”

灵叹陪着笑，跟柯流继续赶路，没多久便看到了山顶，见柯流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灵叹拉住他：“你不是说山顶不是有许多虫子灵兽吗？我们这样上去不会攻击吗？”

柯流坏笑：“先上去不就知道了！”

正式登顶，视野豁然开朗，山顶仿佛被外力削平，异常的平坦光洁，没有一棵杂草。唯有正中央处，一株生着七片细叶的孱弱小草微微摇曳。

灵叹也感觉轻松不少，身体里的灵力重新正常运转，她惊讶道：“山顶竟然没有结界？”

柯流一副兴奋的模样：“是吧，很厉害对不对！我们当时跑的太快了，根本不知道只要再前进一点点就可以把那堆死虫子全摁死，后来是我们团长跟一个叫怀城的年轻人一块儿上来才发现的。”

怀城？！还没等灵叹给出反应，柯流就指着那株小草道：“这就是千愈草了，可是还未完全成熟，我们在这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它完全长成。”

灵叹暂时压下震惊，稍微凑近千愈草，确实感受到它正在微弱的吸收灵力，确实是灵植还未成熟的标志：“难道不可以带回去再培养吗？”

“我们确实这么想过，在确定山顶可以正常使用灵力后，就带了团里的丹师上来。他在尝试挖掘后告诉我们，这草虽然看起来纤弱无比，但实际上根茎奇深，足有百米，还有许多分支，他用灵力无法感知整体，如果盲目采挖可能直接毁了这株灵植，只能等它自然长成。”

灵叹注视着那株“灵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她翻手从储物戒中拿出向文责借的《万物有灵》。

她匆匆的翻了几页，终于找到了有关千愈草的信息：“柔弱而生九叶，根浅而易采得。数量极少，是世上难得之奇物，直接服用可治愈所有□□伤痛，炼制丹药更有活人肉骨之能。

千愈草每次现世都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但最后大都不知所踪，唯一有明确去向的一株，由一位名为何秋临的丹师在灵历三千七百年左右所得……”

文字下方还配了一张小图，是一株看起来十分瘦弱纤细又平平无奇的小草。

一旁的柯流也凑过来，看了看书又回头看了看“千愈草”，皱眉道：“你这书是哪来的啊，怎么感觉这个配图不太对呢？”

灵叹当然也注意到了问题，书上所画的植物虽然不甚清晰，但仍然能看出和眼前的这株植物明显不同。

灵叹合上书：“也许待它长成了就一样了吧。”

柯流并不在意这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明显心情愉悦道：“好了！看也看完了，我们走吧！”

灵叹一愣：“只是看一眼就好了吗？”

“不然呢？这山里的情况我们都探遍了，我们现在还上来只是为了清除那些心术不正的家伙设下的陷阱而已，就像那个臭竹竿。”柯流说起他又来了脾气，“又没有人逼他在这耗着，他的损失凭什么从别人身上讨！还有！最关键的！明明以前都是三天一查的，就因为他动作太频繁了，团长现在让我每天来看一次！”

灵叹看了一眼那株灵植，又看向正准备下山的柯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与其每天都爬上来，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驻扎。山顶虽然不大，但住十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只有山顶能使用灵力的话，这不是易守难攻的绝好位置吗？”

柯流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听到灵叹的问题后表情有些沉重道：“先下山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边走边说。那是二十几天前的事了，我们初次上山后被那些虫子赶了下来……”

二十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弦月繁星，莫桐一行人围坐在茶馆里，烛火摇曳，映照着的每个人都是愁眉苦脸，气氛压抑得很。

最终，檀青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僵局：“距我们上次回来已经过了三日了，这期间其他尝试登山的队伍也都是重伤而归，无功而返。虽算不上是好事，但我们并没有落人一步，情况也不算坏。”

“都是那些奇怪的虫子！”柯流一拳捶在桌子上，“那地方我们不能使用灵力，可对那些虫子居然没有影响，明明只有灵元境的实力，却搞的我们一堆人这么狼狈！”

“许是觊觎千愈草的灵兽，”檀青身边一位身穿粉白色襦裙的女子推测道，“多年来，所有关于千愈草的传闻都没有提到其明确的去向。有可能千愈草根本就没有被摘走，而是被类似那一群虫子的灵兽看护养成后食了去。”

女子名叫绯樱，同檀青一样，是团内负责出谋划策的人。

莫桐听后，微微点头：“不无可能。”

绯樱还想说些什么，街上突然吵闹了起来，惊恐的声音逐渐清晰：“救命啊！妖兽吃人了！”

莫桐反应最快，两步跨出茶馆，逆着街上人群逃窜的方向看去，只见昏暗的月光下，密密麻麻的虫子铺满了街道，凡是被追上的人都会被瞬间吞噬，只剩下骨架和皮囊衣衫。

团内其他人紧随其后，皆是因眼前的景象感到惊惧。

柯流率先出声：“这不是山顶那些虫子吗！它们怎么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