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灵劫境中期，怎么去对付言泽那样的灵神境强者，而且他为国君，身边不说重兵把守也缺不了人保护，更何况懿灵国除他之外还有两位云将军亦是灵神境，虽然云袭老将军已经很久没有出征过，但……”灵叹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问题，看向云天。

云天难得不似往日那般嬉笑，闭上眼睛闷声道：“你说的那两位分别是我的父亲和兄长，他们忠君爱国，为言家国土戎马半生。我不似他们一样有超绝的天赋，也不像他们一样愚忠于国君，要说之前的那位倒还值得，现在这个……”云天冷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复旧接过话继续道：“现在这位言泽国君，实在有些顽劣了，上位不过几百年的时间，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在此之前，七国之间已然有千年没发生过战争，他非要来趟这趟浑水，做这种不管怎么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就连你们的母亲也是死在与懿灵交战的战场上。与其让这个毛头小子再这样折腾下去，不如早日换个明事理的上去。”

灵叹的眼神在两人间扫了几圈，最终长叹了口气问道：“计划呢？”

云天道：“今年是言泽踏入灵神境后的第一个千年，噬灵劫将至，彼时他将脆弱不堪，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还没待灵叹反应，灵回抢先一步质问道：“彼时是几时？噬灵劫千年左右一次，就连本人都不会知晓准确时间，若是明日，你们的计划已经胎死腹中，若是一年、两年、十年，你们将家妹置于何地？再说，你与其向外求助不如向内求己，但凡实力强大一些又何须来这谈什么交易？家妹不管怎样都是成灵国的将军，言泽怎会不存有戒心，你到底是让家妹去帮忙，还是去送命！”

云天犹豫了一会才道：“我确实没办法保证这件事一定会成功，但我绝对不会让小灵将军出事的！”

灵回冷哼一声继续攻击道：“那她的清誉呢，你又拿什么保证？你纠缠家妹的事情已经传开，她这一去必然多上不少流言蜚语，如若噬灵劫推迟，家妹又当以何种理由留在懿灵？”

见云天不言，灵回继续出声嘲讽道：“看来你之前纠缠家妹是为了此事做准备啊！你小子算盘敲得可真响啊，这事成了你有机会当国君，不成还能得家妹为妻是吧！”

复旧看得新奇，他一直认为灵回是个不善言辞的武将，没想到说起话来攻击力还挺强的。他轻咳一声解释道：“只是要小灵将军有个能熟悉懿灵的理由，方便动手。至于这姻亲婚配之事，我原是想成人之美……”

“成什么？！美什么？！”复旧话间一个停顿，灵回立刻黑着脸插话进来。

灵叹看灵回越战越勇，忙拉住他对复旧道：“国君你继续。”

复旧清了清嗓子跳过了那个话题：“云天身边的强者大都为族人，若是同族联手，刺杀失败，牵连亲族，恐怕整个云家和与之相关的家族都将覆灭。而言泽哪怕虚弱之时，也是一般灵劫境无法斩杀的。

“小灵将军本就实力不俗，又常有奇思巧计，更别提近日游历后实力更进，之前怀城身陨，小灵将军经历忘川一游，许多事情都可以以此为借口。而如今与云天又勉强有了些联系并且非懿灵之人，恐怕就是当下最合适的选择了。”

灵回听了复旧罗列的这一连串“巧合”，最终竟然被气笑了：“哪里是什么选择，你们两个早就开始布局，将家妹当做棋子来支使，还说什么请求，分明是要挟。”

灵叹忙按住兄长，他总是在自己的事情上不冷静，再说下去可能要出事，便抢话道：“我明白国君的意思了，短时间内以出使名义前往，若是一时无法解决我会嫁给云天。”

复旧微笑点头应下，他不在乎那些，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就可以了，反倒是一旁的云天不知为何有些闷闷不乐。

傍晚，将军府书房，灵叹坐在案几前摊开画纸，草草几笔勾勒了一副战场景象的雏形，想想又在废墟之上添了些杂草新花。

灵回脸上也还带着怒气：“他们两个密谋非把你扯进去，还真当是什么好事吗！”

“兄长消气，就算我们今日搪塞了过去，后面还是一样的结果。现在想来，恐怕一年前的战争也是云天暗中挑起，为的就是布今天棋局，不然言泽再蠢也不会在噬灵劫将近的时候给自己添上一份危险。终究是为人臣子，躲不掉的。”

灵回还是生气，一把夺过案几上的砚台开始磨墨：“我还是消不下这口气！天下灵劫境的女子多得是，非要诓你过去！明明是另有所图！怎么那云天就不能说自己喜欢男人？！他直接把复旧带回去啊！两国也不用打了！直接合并了得了！”

灵叹知道灵回说的是气话，只是无奈笑笑，她想要安稳，但这恰恰是最难的事。三天后，她就会跟着云天去懿灵国，以派遣、更是情谊之由。

灵叹手中的画笔停了下来，望向窗棂外逐渐浮现的星辰，缓缓道：“一年前的两国战争，半年前的怀城被贬，战争结束后的出使访问，还有怀城自杀的消息，我的昏睡，以及醒来后的外出，都在他们计划的主线上。

“不过这其中最奇怪的地方，还是怀城之死，或许他也跟他们达成了共识，做了某个交易。”

灵回也能察觉到其中的蹊跷，可眼下缺少最关键信息是不可能推出全貌的。他长叹了口气，将砚台放回桌上：“算了，我去教云天那小子一点规矩！顺便消解心头之恨。”说完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灵回前脚刚走，后脚小白狐就走进了书房，在灵叹腿边枕着自己的尾巴趴下，用十分慵懒的语气说道：“云天身边有一只黑猫形的魂兽，和忘川有些联系，但从他们的对话听来，你去到忘川似乎是一个意外。云天也提到你只是忘了，说不定，你和怀城也是这计划的主谋之一。”

灵叹放下画笔，严肃地看向小狐：“你还知道什么吗？”

“云天见了宋付之，还提过会杀了你换一个。”

“什么？！”

“那天你从他那听到了忘川的消息就急忙跑了，我总觉得不对劲便小心跟着他。可惜我没听到多少就被那只黑猫发现了，云天说服黑猫放了我，我当时身上也还有御灵师的禁制，不能说话，他们觉得我无法说出这些，要是我死了才更会惊动你。”

“这么说，你之前的伤是那只黑猫弄的？”

“嗯。”

灵叹有点头疼，怎么又牵扯进来一只黑猫，还有宋城主，他的态度也很奇怪。

“那只黑猫大概什么境界。”

白狐半睁开眼睛，语气带着些许严肃：“至少八阶，他还说曾经过我，但我始终没想起来到底是在何时何地。”

“八阶魂兽，应该也能与言泽一拼，如果有那只魂兽在，也不需要我帮忙，为什么非要我加入不可，至于他说见过你……”灵叹努力回想，突然想起刚醒来那日，以松带她看的那些画，她打开的第一幅画里就有一只黑猫。她抱起小狐狂奔向库房，路遇准备休息的以松，一并抓了过去。

以松被拖走，还有点懵：“小姐，天色不早了，你要是想看画明天再看吧，燃烛也容易把你这一屋子心血给烧了啊。”

灵叹想了想觉得以松说的也对，正想走就被小狐咬了回来：“百来岁的人了，连个照明的灵器都没有吗！”

专门照明的灵器她确实没有，但是她想起了另一个样东西，那把总是抽风的剑。灵叹将长剑取出，果然极度明亮，甚至比往常都亮，好像带着一股子兴奋炫耀劲。

白狐变回人形，瞟了一眼那柄长剑，嘲讽似的笑了一下，先一步去推开了库房的门。

以松用手挡住眼睛，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原想溜走但是被灵叹一把拽住：“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些画的事？”

以松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天知道她干了一天的活有多累，多想休息。但灵家兄妹平时对她挺好的，最后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这时，灵回刚好走了过来，见灵叹一手握着一把光芒刺眼的长剑，一手拽住面含苦色的以松，另一边还有个黑衣男人面带嫌弃，双臂交叉站在库房门口。场面说不出的怪异。

灵回左看看右看看，迟疑道：“你们在这干嘛呢？”

“枯青跟我提了一些关于云天的事，可能跟怀城也有关，我想起了曾经画过的画，或许有什么线索。”灵叹松开了以松，“正好兄长来了，关于画上之事你应该比以松要清楚吧。”

灵回揉揉耳朵：“何止，很多都是我看着你画的，你总是边画边喋喋不休地说怀城的事，这些年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太好了，”灵叹推推以松，“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以松如蒙大赦，行了个虚礼，飞快地跑了。

灵回看着像兔子一样跑走的以松，原本侧身想跟灵叹说话，又被大号“日光灯管”闪到了眼睛，只好背对着灵叹看向门外问道：“以松还是不愿意修炼吗？”

灵叹摇头：“不愿。她想要这样的生活就随她吧，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忍了有一会儿的灵回终于憋不住了，“能让你手上那把剑别亮了吗？我刚教育完云天回来就看仓库这亮如白昼，一路走来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光源会是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