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收东西的张斯成,站在门口的余疆如雕塑般沉默,他双唇紧闭,转身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上次张斯成受伤已过去两周。
农历新年马上就要来了,张斯成确实该回家了。
又是一个人的新年,这样的情景已经重复很多次,可为什么这次心中的失落感多了许多?
...
余疆的房间好似冰窖,窗户打开着,冷风无情地灌了进来。
天气预报播报今年南方地区可能会有降雪,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上次见到那白色的雪花,还是在小学时期…
"余疆,你怎么又开窗,冷死了!"张斯成一边抱怨着,一边关上窗户,"冰箱里还有饺子,明天中午你自己煮来吃,不准不吃午饭。"
"知道了..."余疆缩在被窝里,声音闷闷的。
"要不要帮你开热空调?"张斯成拿起被收缴的遥控器,征询地看着他。
"不用..."余疆把脑袋深埋进被子。
...
客卧。
回到卧室的张斯成对着手机歉疚的说道:"张叔,没买到票...对,不回去了。"他的话语中流露出丝丝惋惜,"不用来接我,不麻烦您!放心,嗯嗯,小姨叫我明天去她那里吃饭。"
"还没下雪呢...不知道会不会下。好,你也快休息吧,张叔,再见。"
张斯成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上的购票软件清晰地显示着"已退票"。
自从参加了余疆家的饭局,他便隐约察觉到余疆可能和家人关系不睦,否则怎么会孤身一人住在外面。
起初,他还以为余疆只是个叛逆的富二代。
去了那场饭局张斯成才明白,原来他是......不想回家。
恰巧那天,他成功抢到了回贵市的火车票。
然而,他思考再三,最终点击了退票按钮。
他想要留在星城,陪伴余疆度过这个新年。
作为朋友,他想,这是他应该做的。
——————
第二天清晨,余疆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匆匆走到次卧,查看那人是否还在。
果然,床铺上空空如也,正如他心中的某个角落一般。
他久久凝视着那张空荡的床铺,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无尽的空虚正汹涌而来,吞噬着他的内心。
到了中午,余疆并没有吃什么。
那盒饺子孤零零地躺在冰箱里,宛如他此刻的心境,寂寞而凄凉。
他原本打算随意拿点吐司,喝点牛奶对付过去,却发现牛奶已经喝完。
“张斯成!牛奶喝完了!”
下意识地,他呼喊着张斯成的名字,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里,那一声声孤独的回音,仿佛在嘲笑他的落寞。
…
上次带张斯成去吃饭,是想让他见见家人。
那场闹剧,其实是在余疆的意料之中的,因为正是他一手策划的。
那次期末考试完后,他去见了一趟沈迟,沈迟的爸爸是警局局长,余疆通过他,顺利拿到了大伯□□被抓的消息。
大伯父求余洪办的,也就是这件事。
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女儿因为大伯犯的事,受了影响。
大伯父和大伯母想着余洪和局长有点交情,想请他撤销这个记录。
“我就说早该闹了。”沈迟翘着二郎腿坐在家里,他爸爸沈一清一脚踹去,“别没个正形!”
“小疆,你随便坐,我要去上班了。”沈一清提上公文包出门的一瞬间,沈迟立马点了根烟。
“不过…你来问你大伯□□的消息干嘛?”
“因为他不是□□,那是他的小三。”
余疆知道这件事还是很小的时候,那个女人跟着他很久了,他在星城撞见过好几回。
之所以被判定为□□,是因为大伯父害怕大伯母知道。
虽然余疆不理解,□□和出轨,明明没什么区别。
“你不懂,女人都觉得有小三是身心都出轨了,□□只是身体出轨了。”沈迟老神在在的,递了根烟给余疆。
“我不抽。”余疆皱着眉,“闵乐那边怎么样?”
“他怕我怕得很,你放心。”
…
这次闹剧的起因是因为余疆通过别人向大伯母透露了那个小三的消息,也正如余疆所料,性格暴躁的大伯母和大伯父闹了起来。
但那个砸到张斯成的酒瓶却出乎他的意料。
张斯成染血的瞬间,余疆极其后悔带张斯成来这一趟。
甚至想把那个酒瓶往这里每个人头上都砸一下。
那是冲他而来的酒瓶,他的爸爸却没有管他,而张斯成却不假思索的替他挡了这一下。
比起之前的悸动,这次给余疆带来的触动是更深的。
【他在保护我】
【他可以不顾自己的保护我】
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对我视若无睹,而你却每次都在第一时间保护我。
你才是家人。
“我妈妈你早就见过了,现在,我爸爸你也见过了。”
他喃喃道,空荡荡的家里仍然没有回应。
…
一整个上午余疆都无所事事。
连打了几个喷嚏才觉得有些冷,但是并不想开暖空调。
他吃了点面包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
北方的冬天,落雪是每个人心里的固执,好似不下雪,冬天就没来似的;而南方人对于落雪,更觉得它像是一种天公的礼物,用一个纷纷飞雪的冬日,犒劳热烈的长夏。
星城距离上一次落雪,已经过去了八年。
雪花纷纷落下,有魔力似的吸引了屋内的居民,外面赏雪的人多了起来。
应是天公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张斯成提了一箱牛奶从小姨家里出来。
雪花落在了他的头顶,他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他也是很久没看过雪了。
雪花落在他的掌心,被他的体温融化。
在南方,一朵雪花的寿命只有五秒。
牛奶是小姨硬让他提回去的,小姨见张斯成提了很多水果零食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拿了许多回礼。
“下次来别带东西了,你一个人也不容易。”小姨仍有些羞愧,毕竟她姐姐姐夫的遗产,张斯成全部转给了晶晶,这位从小在乡下的外甥…到现在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星城读书。
想到这儿,小姨向小姨夫使了个眼色,小姨夫转身进了卧室拿了个红包出来。
“斯成,这个你拿着。”小姨夫拿给张斯成,倒把张斯成吓一跳,他有时先生的资助,还有学校的补贴,并不缺钱。
“我不需要,小姨夫。”张斯成捂住自己的口袋,他真的不想收,有些感情淡了就淡了,没必要再更进一步。
小姨邀请他来吃饭,已经是他们几人最后的亲情了。
他并不愿意和他们更进一步了,包括晶晶。
小姨见他态度坚决,叹了口气。
“这些牛奶你带回去,上高中正是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平时不要舍不得,多买点吃的。”
小姨提了两大箱牛奶,张斯成不好再拒绝,拿了其中一箱较小的巧克力奶。
张斯成看着手里的牛奶,“余疆常喝的好像是这个牌子的。”
今天出门时正好看到牛奶没了,正好这箱带回去给余疆喝。
余疆这人真不像星城人,人家早上嗦粉,他天天活的比段子瑜的还洋气,开着英文播报,吃着吐司喝着牛奶。
…
公交车内比外面暖些,张斯成头抵着窗户打了个哈欠。
昨晚收拾夏季衣服弄的有些晚,现在一暖和起来,倒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