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错撩小说网 > 《师弟软软 > 第12章 断水

第12章 断水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阮软醒来的时候,江摧与已经在屋内寻了个地方坐下,他手里在捣鼓着什么东西,看样子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江摧与只打算在这里待几天,等自己和李崇渊联系上了他就会离开,到时候阮软是生是死就说不定了,他这人一向想一出是一出,随心所欲惯了。

江摧与让阮软打开储物袋,这破袋子认主,非阮软一人不可,只是阮软身上还捆着绳子,没有灵力,江摧与与那绳子面面相觑片刻,最后改了主意,说:我不着急,反正我死不了。

江摧与的主意是这样想的,他与小鬼都是修士,早已辟谷,不吃饭影响不大,但不喝水不行。

江摧与就把阮软晾着了,不多理会他,也不照顾他,自己每天带着小青一出去就是半日,后半日回来就开始打坐恢复灵气。

小青每每被江摧与放过就会跑到阮软这边来,一开始它跳不到床上,后来使劲努力蹬着后腿,小青终于能跳上去了,它去舔阮软的手指,咬他的衣服,扯他,或者就挨在他旁边睡觉。

更多的时候阮软在这个屋子里就是一个人待着,寂静无声,连他自己的呼吸也不太明显。

断水的第一日,江摧与回来时拿了只兔子,是只红眼白兔,他当着阮软的面把它丢到小青面前,然后指挥着小青快吃了它。

小青是条幼犬,那兔子倒在地上和小青几乎一般大,小青以前哪里见过这场面,白净柔软的皮毛上如今血液横流,兔子的眼睛都没闭上,直愣愣看着它,小青本能觉得害怕,缩着身子往后退,呜呜叫着。

它现在的月份还吃不了肉,理应寻些好消化的食物来,江摧与却不管这些,只觉得江小团这是怂,都是兔子,怎么挡在阮软面前的时候就敢朝他大叫,让它吃这白兔它就吃不了。

小青蔫巴巴地躲到了角落,江摧与盯着那白兔,最后像泄愤一样把它烤了,当着阮软的面吃了它,一边吃,一边还给阮软讲那兔子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死都死了,提起它耳朵时兔子的腿还忽然动了一下,像不甘心。

阮软不是很能理解江摧与对他讲的话,说是兔子,那眼神却像是恨不得吃的是阮软一样,江摧与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什么执念,就这么自顾自挂到了阮软身上,很无聊。

眼不见心不烦,阮软干脆把眼睛闭上,他不用吃东西,也不会饿,江摧与咀嚼的声音更像噪音萦绕在他耳边,和谢青山规规矩矩干净整洁的吃相不同,江摧与喜欢大口吞咽,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兔子吃完,然后自己还评价了一句难吃。

谢青山就不会直白地说难吃。阮软想。

碰到不喜欢的食物,谢青山会慢吞吞把它吃完,然后扭头告诉挑食的阮软不能浪费食物,话虽这样说,阮软却再没见过谢青山吃那东西第二次。

断水的第二天,阮软趁江摧与出去,自己在屋子里找了块尖锐的石头碎片,应该是被江摧与之前杀人的时候波及到,有东西滚了进来,那石头碎片藏在床下,把它拿到手着实废了阮软一番功夫。

他俯身弯腰,让自己的重心往下低,跪在床边,只探出前半身,跪着的时候都是腰和腿在用力,阮软越往前就越觉得腰上快没了力气,他张开嘴,用牙齿轻轻把石片叼住,边缘锋利,阮软的舌头被划破了,一滴血从他唇上滴了下来,啪嗒一声,滴到了石片上。

阮软有些洁癖,这毛病谢青山知道的最清楚,养小青的大部分时间基本都是谢青山在照顾它,谢青山是个和善的人,不仅对人,对动物也如此,小青叼着谢青山的手指磨牙,深深浅浅,含着咬来咬去,谢青山的手都被它含湿了。

明明他才是原来说狗脏的人,但现在阮软养了它,谢青山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这样的话。反而时常对阮软说:你要多抱抱它,多喜欢它啊。

这石头是脏的,阮软皱着眉把它从床下弄到了自己背后,抵住绳子,开始磨了起来,虽然结龙绳是件法器,但事到如今,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

阮软一边让自己的手腕抬起,一边又用记忆寻着那石片的位置往下磨,反复几次,竟然出奇的累人,手腕泛酸。

江摧与今日回来的时候,小青已经跟着他跑累了,所以缩在他怀里小声打呼,肚皮一起一伏,睡着了。

江摧与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沾了些叶子,寒气也重,多半是去了什么地方,但他抱着小青的动作轻,脚步也轻,一进门看到阮软还坐在那儿,于是有些得意地炫耀小青在他怀里睡着了。

带着一条小狗每天跟他跑来跑去…阮软不想深究他这样幼稚的行为是从何而来,只是在看到小青还安全时心里觉得稍稍安心。

阮软不是个爱狗的人,也不喜欢养狗,一个活蹦乱跳的生命对他来说就像一个麻烦,所以他也不喜欢接触别人,青峰上只住着他和雾山君还有谢青山三个人,其余外门弟子都是山腰或山脚下住着。

得益于雾山君古怪的性格,她也不喜欢收什么徒弟,谢青山是她早年间和别人打赌输了收的徒弟,阮软则是她在人间游历时一时兴起收的徒弟。

阮软还记得遇到雾山君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幕瓢泼,像一座山,压的阮软直不起腰,他倒在地上感受到雨水在他面前汇成了一汪,然后他被呛住了,想咳嗽,又没什么力气起来,头脑昏昏沉沉的时候雾山君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只是扫了他一眼,就开口问他:想做我徒弟吗?

阮软当时只问了她一个问题,她回答后,阮软就跟着她离开了。

小青睡着后,江摧与没有再折腾出什么动静,一只手抱着它,另一只手掏出一个纸蜻蜓一样的东西,往里面注入灵力,江摧与对着纸蜻蜓压低声音:姓李的,再准备一千金,否则老子就不干了。

话说完,他就把纸蜻蜓放走了。

窗外的月光浅薄如蝉翼,纸蜻蜓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而阮软借着一抹月光看到江摧与用手指碰了碰小狗的耳朵,他却想起谢青山。

阮软不爱养狗,但既然养了,那这就是他的狗。

小青在江摧与怀里翻了个滚,也不知它梦到了什么,发出些呜声,也许是个噩梦。

江摧与的手离开后,小青的呜声又停止了,呼吸平稳下来,原来江摧与就是它的噩梦。

阮软忽然笑了,无声的,在月光下显得朦朦胧胧,眼里那点浅淡的珠红也变得绵长,眉眼间漠然模糊,让他一瞬间看起来格外生动。

像委以水露的花蕊。

而小青似有所感,慢慢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然后便在江摧与怀里一转头,看到阮软。

……

江摧与把想乱动的小青按了回去,他再去看阮软时,阮软就不再笑了,仿佛刚刚那种讽刺只是一种错觉,但江摧与还记得,清楚地记得。

阮软在笑他,嘲讽他。

他怀里的这只狗并不是他的狗。

…可那又怎样?狗就是一种简单的生物,而且还很愚蠢,很无知,认准了一个人,就单单对他极好,唯独对他好。

江摧与养过这样一条狗,所以他最清楚……也再清楚不过了。

断水的第四天,结龙绳没被划烂,连一丝一毫损伤都没有,阮软的手腕内侧被磨红了,同时他觉得自己喉咙很干,鼻腔里也很干燥,脑袋晕,还在嗡嗡作响,自己像被架在火炉上烤,然后被一点一点蒸干水分。

阮软很想喘气,但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也太累了,他呼吸时自己的咽喉就像被一把刀子抵着,不断地摩擦,吞咽口水也很疼。

江摧与刚刚出去,还有半日他才会回来,趁着这时间,阮软应该想办法找些水来喝,但距离他最近的水源就是猎户死的时候喷溅而出的血,而现在血已经被烘干了,只剩下一滩暗红的痕迹。

很渴,很累。

阮软喘着气,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快窒息时他就想这样做,也许呼吸是人的本能,人要不断呼吸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阮软的眼前忽然黑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开始嗡鸣不断,在他的脑袋里回荡,他快坐不住了,手脚没了力气,想晕倒。

可不过片刻,阮软的眼前又忽然明亮起来,黑暗渐退,但他能看到的东西却越来越模糊,事物的颜色都混杂在一起,组成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图形,阮软眨眼,那些图形就跟着扭曲,他再眨眼,那些颜色又开始彼此融合。

嗡—嗡——

阮软听到了蝉叫,还有虫子振翅扇动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但阮软只能听到这些。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的光从窗外照进来,阮软都觉得热了,诡异的温度从他的手掌里开始逐渐攀升,越来越热,越来越冷。

嗡——

蝉翼振动,当阮软再听到这个声音时,他的呼吸一瞬间哽住,随后,世界都变得黑暗一片,体态略显单薄的少年倒在了床上,一头长发散开,几缕散乱的碎发黏在额上,面色苍白如雪,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睫羽如扇,轻轻向下敛着,明明是一张美人画像,现在却拧着眉头一副不舒服的模样,像被摧折了花枝的玉兰。

嗡——

蝉翼又开始振动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