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询腰上缠着浴巾，揽着美女走出去，顾泽衍就等在门外，问他有没有看见一个长头发女人。

宋询漫不经心说道：“有啊，这不是吗？”揽过身旁的美女亲了一口。

顾泽衍表情认真：“不是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是不是？”他问身旁的美女，那美女尴尬的笑笑，眼神瞥向汤池方向。

陈美珍惊魂未定，待在池子里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好一会后，有顾家的女佣拿着干净的衣物进来，说少爷在外面等着。

这算是安全了？她穿上来时的衣物，过于宽大的衣裙遮住肚子，原来他要自己帮的忙是这个？伪装孕妇，无奈的笑，是她自己天真答应的，怪不得别人。

等她一瘸一拐走到顾家大门口的时候，顾泽衍、乔燃、宋询各自靠在车前，攀谈说笑。

面对陈美珍奇怪的走姿，顾泽衍只是淡淡看了眼，没有抱歉没有询问，因为没有妆容的掩饰，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披在脑后，乔燃忽然认出陈美珍来，惊叫道：“她怎么会在这？”

陈美珍一个激灵，她怕乔燃，那拳头的重量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以至于只要听见“乔燃”的名字，腹部就不自觉隐隐作痛，无措的看向顾泽衍。

乔燃不可思议道：“不会吧，阿衍你白天带的女人是她？”

本想发怒，等意识到陈美珍的搂着腰的奇怪姿势，还有刚才池子外碰见张老太婆拿着棍子气势冲冲的面孔，乔燃反应过来，上下打量陈美珍：“也是，选她是合适的，抗打。”

原来这是他选自己帮忙的原因……

一旁的宋询只是轻飘飘扫了眼，就顾着和怀里的美女调情亲吻。

面对乔燃的点透，顾泽衍并没有觉得丝毫不安，他对陈美珍说今晚要陪母亲，就不送陈美珍回去了，那问题来了，她要怎么回去？

乔燃先一步拒绝：“别，我可没空送个丑八怪回去”，他的爱车一向只载美女，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丑八怪的，说完启动车子，风一样逃离现场。

只剩下他们两辆车，顾宅又在郊区，陈美珍自然是被踢给宋询，顾泽衍朝宋询道：“阿宋，那就麻烦了”，转身进了顾宅。

宋询不乐意又没法拒绝，陈美珍走过去，看对方没有赶走她的意思，才敢去拉车门，只是开车门的时候又闹了笑话。

她用力往外掰，脸都憋红了，车门却还打不开，听到副驾上的美女轻笑声，抬头对上宋询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他抬手按了按钮，车门如同翅膀从下往上伸开。

陈美珍抿着嘴坐进去，一落座，副驾上的美女先是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宋询透过后视镜打量那女人，缩肩并腿挤在角落，身子只敢占座椅的三分之一，时不时抬眼打量前方情况，两人眼神在后视镜交汇，又急忙躲开。

垂着眼的模样有点像……自家狗子。

宋询觉得有意思，敲着方向盘给那人树规矩：“不许制造出声音，不许让我看见你的脸，不许打扰到我的兴致，要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

他每提一个要求，陈美珍的身子就缩小一分，直到最后半个身子都滑在座位下，宋询满意了。

车子正要启动，有人敲车窗，递给陈美珍一个牛皮纸袋，说是顾少爷给的。

纸袋沉甸甸的，数量不少。

宋询无所谓的打量着这一幕。

车子行驶的过程中，前面的两人不时来个法式热吻，一点都不注意行车安全，陈美珍心里捏了把汗，却是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想到一个小时前，自己被这个男人在汤池强吻，不由得脸颊发烫。

捂着耳朵刻意不听，不知不觉间昏睡了过去。

到了市中心，美女搂住宋询的脖子，媚眼如丝：“不上去坐坐？”

宋询掰开女人的手臂，从副驾储物箱里拿出一个精美的丝绒礼盒，递给美女：“早早休息”。

美女惊喜的张大嘴巴，送上热吻，拿着礼物高兴下车。

宋询把车开进地下车库，熄火关门，顺着直梯直达达顶楼，完全忘记了后座还有个女人。

……

黑夜中，电话适时响起，顾泽衍靠在沙发上，缓缓接起，那边是冷冷的女声，语气又藏不住气急败坏。

“你玩够了吗？”

“看你表现，这次是假的，下次说不定就是真的了”。

“不要再这样做了”，像是祈求。

“不要”，却是带着孩子气的执拗，“是你们先惹我的”。

“你想怎么样？”

“你知道”

“不可能”，电话那头大叫道，“妈妈是不会答应的”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他眼里的温润散去，只剩下执拗偏执。

“你折磨我”

“你又何尝不是折磨我？”这五年来，他们之间的游戏、较量，哪一次不是两败俱伤。

“呜呜……”哭泣声传来。

他倏然心软，他能想象到她垂着眸哭泣的样子，那幼小脸上的倔强、不安，她抬眸看向他的样子，只要闭上眼，就能清楚的看见，他伸手去碰，那人影却消失了。

“这是妈妈的安排，为了顾家，我什么都愿意做”，她停止哭泣，静静说道。

为了顾家，什么时候顾家得前程需要一个女人拯救？真是可笑。

“我等着你消息……”又是不欢而散。

黑暗中顾泽衍颓丧的垂着头，玩弄着手里的手机，凄然的笑了，他不会放手的。

……

陈美珍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梦里她跟在爸爸去工厂巡查，爸爸把安全帽扣在她的小脑袋上，叮嘱她注意安全，迎面碰到提着工具的叔叔，她礼貌的打招呼：“叔叔好。”

叔叔们笑呵呵的说“珍珍啊，又长高了，越来越漂亮了，听说这次数学比赛得奖了啊，真厉害，给你爸争光呢。”

陈美珍羞涩的笑：“也没有很厉害，只是二等奖。”

“呵，那也厉害，你看看厂长的嘴都要笑裂开了”。

陈美珍抬头，是爸爸骄傲得意的笑，他是个粗人，年少时因为家境贫寒没有念多少书，后来开厂赚了钱，就下定决心要给儿女们提供最好的学习条件，陈美珍自小聪明，又努力，是父亲陈言康的骄傲。

厂子里的人谁不知道陈厂长最宝贝她这个女儿，亲朋邻居开玩笑：老陈，这么漂亮的女儿小心被野小子追跑了。陈言康是北方人，性格豪爽豁达，凡事不计较，可唯独对女儿这事上，受不了一点调侃，当下翻了脸：“我看谁敢！”

亲朋们笑着下定义：这丫头就是陈言康的命，若是那天真遇到点事，老陈肯定疯了。

那是一种被呵护在掌心的安全感，陈美珍时刻觉得心里满满的，很知足，在过后的很多年，过了很多年辛苦的日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时候的日子，才明白那就叫“幸福”。

而对于丈夫的过分溺爱，妻子有些看不过去，数落丈夫事事偏袒，她又是在孕期，脾气不定，因为点小事大肆训斥了女儿。

手心手背都是肉，陈言康怕女儿伤心，拉着她出来巡厂。

陈美珍15岁，犹豫着问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陈言康哈哈笑了，安慰女儿不是，做父母的很难，又要爱护子女又要教导好她，一个家里总有个唱红脸的，成功打消了陈美珍的疑惑。

她拉住父亲的大手，分享这次月考的好消息，按照现在的成绩，进入重点高中不是问题，陈言康骄傲的给女儿竖了拇指，父女俩说说笑笑，日子很简单，却是幸福无比。

睁开眼睛的时候，陈美珍盯着车顶发了好久的呆，才意识到那又是一个美丽的梦，能做梦也是好的，至少回味了一遍曾经的幸福。

心口沉沉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是幸福过后的失落痛苦，她在多年后知道什么是幸福后，也清楚的知道了什么是“痛苦”，比如现在的感觉。

阴沉、抑郁，像是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感受不到快乐，也感受不到痛苦，在那场意外发生后，她有很长的时间里没有感知。

腰很疼，她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窝在车座下，后腰挨了两棍，已经肿了。

她撑着身子做起来，才意识到是在车里，四周封闭，怎么会在这里？好半天意识回归，才想起昨天她陪顾泽衍去了顾家，然后被当做怀孕女挨了一顿打。

又是被扔给了宋询。

对，宋询！

这是宋询的车！

那他人呢？

陈美珍不愿意相信，可是也没办法，事实摆在眼前，她绝对不信是宋询看她睡着了，不忍心叫醒她，让她睡在自己车上，那个只能容忍她呼吸的男人，才不会这么好心。

她试着推开车门，才想起这个车门不是寻常的开法，四周光线昏暗，她胡乱摸着，摸到什么按什么，还真让她打开了车门。

声控灯亮起，原来是一个地下车库，周围放满了形状不一的豪车，陈美珍转了两圈没寻到楼梯口，唯一的出口是一个电梯。

只好按了电梯，电梯上只有一个楼层按钮，她继续按。

电梯直上。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陈美珍犹豫着迈出步子，大片大片的阳光从超大的落地窗照进来，满室的绿植，绿油油的挤在一起，细听能听到植物大口喝水贪婪吸收阳光的声音。

空气清新，细嗅有花草的清香。

她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舒服的阳光，在期初打了个哆嗦后，全身毛孔散开，四肢都放松了。

这是花房吗？若不是注意到花植后的沙发、电视，还有贴墙位置的楼梯，陈美珍真的以为是花房。

意识到这是宋询的家，陈美珍汗毛陡立，再次紧张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正纠结着，二楼传来动静，陈美珍立正站直，眼珠一动不动看向二楼方向。

宋询昨晚睡得也很好，冲了澡神清气爽，狗子抬着前爪朝他摇尾巴，又是添他脚趾，被他揪住后颈制止：“改改这个毛病，脏死了”。

狗狗伸着舌头摇晃尾巴，眼睛亮晶晶，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新主人。

宋询碰了碰小家伙的前爪，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用不了多久就能四处奔跑了，他就知道跟着他宋询怎么着就能过上好日子。

“别吐舌头了，现在就去给你搞饭”，他抱着狗子拉开房门，立即觉察到楼下的一样，眼神瞬间锐利，等看到是陈美珍的时候，宋询脸色奇怪无比，然后说了跟乔三一样的话。

“你……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