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天后,宋询接到宋老爷子的电话,要他今晚回宋宅。
宋询拿起外套,临走给狗子倒了满满一盆的狗粮,拍拍它的小脑袋:“小家伙,悠着点吃,这或许是你两天的狗粮。”
夜幕降临,宋家草坪上已经布置好一场露天宴会,美食美酒一应俱全,参加今日宴会的都是宋家生意场的合作伙伴和宋氏高层,各自携带家眷,气氛轻松友好。
宋询摇着车钥匙一路走进来,迎面碰到的佣人们见了他一副受惊过度的神情,他无所谓般从托盘里抓起一个三明治,抬脚利落挑开一张折叠椅,拉到一侧躺下,装若无人的嚼着三明治。
他没有去招待客人,因为已经有人去做了。
聂荣一身高定西装,举着酒杯游走在各个宴会桌上,老练熟稔的应付,姿态谦虚的请对方以后在事业上指点,见了对方太太孩子,夸赞太太美丽有气质,贤内助,孩子聪明伶俐,三言两语讨得了一家老小的欢心。
而这些也都是在宋询没来之前,等宋询一出场,客人们对聂荣的态度也显得模棱两可起来。
“那位是……宋家的少爷?”提到宋询,客人的面露异样,虽说宋家孙子辈人丁兴旺,可名正言顺的就这一位,然而对于这位宋少爷外界传言颇多。
传说他性格阴郁暴虐,5岁回到宋家时候,就用刀砍伤比他大三岁的聂荣,还说他青春期□□他的家庭教师,最后那个女老师受不了他的纠缠跳楼自尽。
还说他有一种隐藏的精神病,发起病如同野兽,双眼猩红,理智全无。
而有人猜测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童年被折磨的阴影,听说他五岁之前,被母亲当成一条狗绑在铁柱上,若不是宋老爷子得到消息赶到加拿大及时救下孙子,怕是早就被生母折磨至死。
而对于宋家的这位儿媳妇,传言同样颇多,她曾是G市第一名媛,才貌双全,又说她双腿残疾后,性格大变,已经是半个疯子。
可能是因为这些事,宋老爷子对这个孙子不冷不热,女教师的事后,就把他扔给一老部下,带宋询住在外面,宋询彻底成了边缘人,成年后也没有在宋氏任职。
反倒是聂荣在宋氏混的风生水起,在分公司历练两年后,被调到宋氏集团总部。
众人还以为老爷子不拘嫡庶要把宋家交给聂荣,可两年前,一向无人问津的宋询忽然空降宋氏总部,职位比聂荣还高,宋老爷子笑着称自己年龄大了,该让小辈们锻炼锻炼了。
这意思不很明确了?
如此一来,原本站聂荣这边的纷纷倒戈,有人分析聂荣再怎么得宠也是个私生子,没有背景支持,而宋询身份正统,又是严家的外孙,老爷子心中自有掂量,要不然聂荣至今随母性聂,连宋姓都没改回来。
这下可急坏了聂荣,两人自小就是死对头,尤其是当初宋询砍他那刀,肩膀上的刀痕时刻提醒着这段屈辱的过去,他知道宋家要是落在宋询手里,他的下场肯定惨不忍睹,于是发挥奉迎讨好的本领,一遍给老爷子显孝心,一边拉拢宋氏老部下。
只是他多虑了,没过多久宋询原形毕露,他好几个月不出现在公司,电话不接,迫不得已参会,也是翘着腿打游戏,任意否定公司提案,对高层们的冷言讽刺,让股东、高层们失望不已。
众人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已经对这个太子爷怨气恒生,不少人又再次倒戈聂荣,宋老爷子听闻孙子的所作所为,每次都是家法伺候,听宋家佣人说,有次撞见老爷发火,宋胸后背都被荆条打烂了。
可他的职位始终没变,甚至最近传言宋氏要从几家有声望的家族中选一位未婚妻,方家、贺家均在列。
对当选的家族来说,能跟宋家联姻是家族势力的一次飞升,对宋家子孙来说,挑选实力雄厚的未婚妻是将来争夺继承权的不二法力,最终谁胜谁输,均还未定。
大家都在观望。
所以当宋询出现后,见惯了大场面的老总们,立即明确的与聂荣保持距离。
“聂总谦虚了,有宋老先生教导,哪里轮得上我们这些啊”。
见对方推诿,聂荣已经明白,一口闷掉杯里的红酒,恶狠狠地瞪着折叠椅上的宋询。
客人早已经到齐,还未见宋老爷子出面,只因为被几人堵在了书房。
“宋叔,我也是不得已才来找您的,您看我那边公司运营艰难,好几次给总部申请资金,都被打回来了,宋氏现在是大公司了,有自己的审批流程,我老陶认了,可这次是真的忍不了了 。”
说话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材,方脸,脸上有这一贯做小伏低的小人姿态,可语气却带着几分嚣张。
他没有像其他人称宋老爷子“宋总”或“宋老”,而是以“叔”称,特意显出的亲昵与非比寻常的交情。
书房是中式风格,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樟瘤木书桌,树瘤形成的天然山水纹路,美轮美奂,全世界仅此一枚,而书桌后的老人更是另一层风景。
他虽年过七十,却没有丝毫老态,目光如炬,头发乌黑,细看才能在两鬓寻到几根白发,却让他更添成熟魅力。
宋老爷子正在宣纸上练字,笔力劲挺,行云流水,听到对方的抱怨,搁下笔,如同一个慈善的长辈劝说:“我这两年退居幕后,公司的事都是交给晚辈打理的,没想到弄出这种事”。
姓陶的虽然听说了宋询空降总部的事,可见老爷子把责任全推给宋询,心里是不信的,想了想,还是得把最近的听闻说出来,让老爷子不要把自己当白痴的戏耍,他可不不像那几个粗人没脑子,别人收拾了都不清楚。
他嘿嘿笑两声,注意着老爷子的神情:“不知道您还记得老孙几个不,我们四个当年跟着您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您不好出手,挥挥手我们几个小的就处理干净了,要不然宋家当初的地皮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前多年,老孙先出事,家里的老婆孩子都不知去向,前不久老张的赌场也出事了,老爷子,您说这是巧合还是有人特意为之?”
当初事成,宋老爷子给四人不菲的报酬,要他们回老家,老陶比其他几个有眼界,知道要抱定宋老爷子这颗大树,他没有要钱而是要了公司的一个小职位。
而这一举动非常明确,宋氏快速壮大,他也从一个小职员成为分公司的老板,这些年接着各种项目由头申请资金,壮大自己的药包,肥得流油。
他知道老爷子早先处理掉他,可他手里有老爷子的把柄,谁也奈何不了他。直到这次老张出事,他才细想其中的利害关系。
宋老爷子听后纹丝不动,似乎早料到对方的反应,他笑笑安抚:“这件事我知道了,今天一定会给你个说法”,招呼管家,让把宋询叫过来。
宋询吃完三明治,就掏出兜里的魔方玩,有客人套近乎打招呼,他头也不抬,对方讪讪离开。
转过一个单面之后,琢磨如何转出两面后,听到了管家的招呼: “少爷,老爷请你去书房”。
宋询把魔方收回衣兜,他起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身后。
宋老爷子见了宋询后,第一句话就是命他跪下,宋询连询问的意思都没,把外套脱得扔到一旁,顺从的跪了下来。
宋老爷子质问他公司的那些行为是否属实?宋询懒懒的嗯了声算是认可,宋老爷子操过管家手里的藤条猛地打在宋询的背上,顷刻白T就被染上一道红色血印子。
“我是怎么教你的!要你枉顾公司规章,要你轻蔑公司高层,混账!”每一下都是用了全力,每次藤条落下就是皮开肉绽。
书房的窗户是开着的,离草坪不远,书房里的动静宴会上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客人们的表情变幻莫测。
宋询跪坐在地上,拳头紧握,受着爷爷的责罚,额头已经是密密的细汗,后背更是惨不忍睹,白T早被染成道道红色,可他一声不吭,任由宋老爷子发泄。
场面惨烈局面让打手出身的老陶都侧目,心里一时七上八下,难道真的不是宋老爷子授意?
那这下糟了,好处没捞到,反而得罪了未来的主子,老陶忙劝和,双手拦住宋老爷子手里的藤条:“您别气,可能是误会是误会,也怪我,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就来……哎,您看这事弄的,宋少爷,真对不住……”
宋老爷子并不停手,还继续挥打藤条,直到老陶也跪下求情才作罢。
“今天就这样了,滚吧”。
因为忍痛,宋询的脸已经涨红,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滴落,听到爷爷的准许,才撑着手臂站起来,撑着墙壁离开。
老陶抹了一把汗,又是道歉又是扇巴掌,宋询离开后,也是忙逃走。
草坪上的宴会鸦雀无声,众人看着宋家少爷提着外套踉跄离开。
这一顿打,众人心思千转百回,宋询是宋老爷子唯一的孙子,对亲孙子下此狠手,说明老爷子对元老的看重,绝对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
而下狠手又不取消他的职权,又是给大家一个信号,老爷子是真心想要培养这个孙子,或许不久的将来,宋家真的是宋询的。
通过一顿打,老爷子轻松解决内忧外患,唯独一人不高兴,聂荣。
宋询体力不支,走的很慢,聂荣悄悄跟在身后,手里拿着一跟棒球棒,想趁机报复宋询,没想到棒球棒刚举起,前面的人好似长了眼睛,猛地侧开,然后反手制服住他双手,用力反拧,他吃痛松手,手里的棒球棒砰的掉在地上。
两拳头就砰砰砸在他肚子上,聂荣当下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宋旭把他扯进阴暗里,手臂抵住他脖颈,瞧着他惊恐的模样,冷笑出声:“下次玩阴的,手段放高明。”
聂荣慌不跌的让他别乱来,宋询失笑,松开他,慢慢的往外走。
一直上了车,才敢放松下来,趴在方向盘缓了好久,给乔燃打了电话,然后启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