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首平凡而俗气的生日歌里,小哥如我们所想一般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在想着什么,是在认真的许愿,还是迎合我们摆出的动作。
他安静的脸庞被烛火染出一层暖暖的橙色,火色停留在他的睫毛上,跳动着明烁的光。
一曲毕,小哥睁眼吹灭蜡烛,眼中的波动柔和似水。
我们纷纷鼓掌,在闹哄哄的声音中,小哥切下第一刀,把蛋糕分给我们。
吃完蛋糕他们捧上礼物,有衣服首饰,还有电子产品,都是些很平常但却十足用心的东西。
木安送了个领带夹,胖子就送了条领带,天真送了他一本相册,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照片,从杭州到雨村到后来的每次出门旅行,我的礼物翻车了,扭扭捏捏的拿不出手,只能悄悄地混在他们身后,随大流递上去后面补买的皮带。
十点钟结束一切活动,他们陆续告辞,大小张依旧负责送客,我让张海客送何漾回广州,木安没喝酒,他开车把我们带回酒店。
洗漱完他们显然是累极了,草草打个招呼就进屋睡下,我在房间里抱着没有送出去的礼物坐立难安。
翻来覆去的有些烦躁,我索性推开窗,吹吹晚上的凉风。
今夜的温度刚好,22度,不冷不热,或许是身处大都市的关系,这里的夜空不如雨村繁星闪烁,黑沉沉的天空不仅只有零星几颗星星,连月亮的光晕都异常暗淡。
我歪着头,看回桌子上蝴蝶结扎的歪歪扭扭的丝带,回想起晚饭时小哥阖眼吹蜡烛的模样。
心一横,牙一咬,我披上外套把礼物揣兜里,打开门轻手轻脚来到客厅。
坐在沙发上的小哥闻声回头,一双冷清的眸子准确无误的撞上我的眼帘。
他没有开电视,也没有玩手机,身边没有任何人陪伴,像是早预料到我会来找他一样。
我看了看他湿漉漉的头发,鬼使神差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
小哥的回答毫无停顿。
黑色商务车奔驰在深圳的高速上,车窗外的风景流水般滑过,支起下巴,静静地望着高速公共路上的车水马龙。
本来是打算在楼下遛遛弯完事,我刷手机刷到了深夜的海边,小哥见我对着手机发呆,以为我想去看海,二话不说就拉我上了车,导航到深圳湾。
晚间的车少,我们一路通畅,深圳湾的停车场也没多少车,三三两两的行人,昏黄的路灯一接一盏投射在地面,躁动的海潮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湿润的海风。
我们沿着海边的健康步道散步向前,深圳湾的海没有沙滩,只有无数石头堆积出来的海岸线,偶尔生长着几片茂盛的树木。
夜晚的大海并不是沉静的,相较于白天,深蓝色的海面近乎全黑,清冷的月光浅浅一洒,静谧下的波澜壮阔都隐藏在连绵不绝的海浪声里。
我们并肩而行,小哥一如既往的沉默,我就熟练地挑些无关紧要的话来跟他说。
潮湿的空气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凉意,尽管我套了外套,仍然觉得有些冻。
转头,看到小哥的外套没有拉上拉链,我拽住他,把链条拉到顶,看他头发被风吹的毛茸茸,垫脚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宛如拍一只小狗。
他淡漠的眼如深色琥珀,缕缕思绪更似流动的树脂,明明了无痕迹,却又能让人在不经意间察觉。
我捏了捏他冰冷的耳垂,他忽然就抓住了我的手,淡淡道:“礼物。”
“哎?”我脑子卡了卡。
小哥把我的手团进掌心,烫烫的温度温暖着微僵的手指,他疏淡的语气有了几分温和:“我的礼物。”
我不好意思道:“你都知道了?”
“嗯。”
我们挑了个有路灯的椅子坐下,小哥帮我暖着手,从我怀里掏出被揉的有些乱的礼品盒。
解开丝带打开盒子,丝绒的盒底放着个陶瓷杯子,歪七扭八,只勉勉强强看得出是个人。
我不忍直面自己的败北,把脸扭过去。
如果非要形容我这次的大失败,相当于好好的皮卡丘给我捏成了个黄鼠狼。
实际上我捏的是小哥坐在常春藤架子下打盹的样子,我都怀疑我要是不说,他能觉得我捏了块锅巴。
昏暗的路灯落在蓝色的陶瓷杯子上,显得愈达不堪入目。
我们俩都闷不吭声,在我想着要不要找句玩笑话一笔带过时,小哥把杯子放在手里握了握,似乎是感到十分合适。
——我可是特意把杯身捏大了,把手也捏宽了,为了让有发丘指的小哥拿着能顺手。
良久,小哥突然说了两个字:“很像。”
我愣住:“像谁?”
他非常笃定:“我。”
我顿时哭笑不得。
笑他是能居然认出来,哭是他为安慰我都不惜把自己说成锅巴了,这得是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情。
我揉揉鼻子:“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你等我明年,我肯定给你捏个像样的。”
小哥不吱声,默默搂了搂我。
深圳湾对面的大厦灯火通明,倒映在海面像另一场灿烂的星空。
两个人的影子在地面交缠,如同小哥在猝不及防间引上我额头的温润亲吻,寂然无声,而又缠绵冗长。
耳旁是潮起潮落的声音,在初冬的微风里,我把头埋进了小哥的颈间,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
“小哥,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