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空气里飘散着凉意。
郁舒拢了拢大衣，掏出手机又仔细核对了一眼地址，才走进大厅。
连恩科技，郁舒一抬眼就在楼层导航上找到地方。
刚进电梯，就收到胡然的微信。
“学妹，到了吗？”
郁舒回复：“嗯嗯，在电梯里，马上到八楼。”
胡然是郁舒的学姐，两人在学校社团相识，郁舒大一时胡然大四，在社团里胡然一直关照着郁舒，这么多年两人断断续续保持联系。
大学毕业后，胡然出国读了一年研究生，回国后进了连恩科技做hr。
这个实习生的工作也是通过胡然得来的，她在胡然的朋友圈里看到招聘公告。
反正大四功课也不多，这工作一周可以只来两三天，很适合她。
电梯开门，胡然正好在前台，朝她挥手：“小舒。”
“学姐。”
“东西都带齐了吧？和研发部的主管约的十点，你坐在这稍微等一会。”
“好的学姐，东西我都带齐了。”
郁舒应聘的是软件开发实习生，她自己学的就是计算机，专业对口。
郁舒成绩好，主管问了几个问题都对答如流，索性没在专业问题上继续打转。
主管姓李，年纪看起来不大，只是这头发有些稀少。
搞技术的特色，人未老头先秃。
“你成绩这么好，打算读研吗？”
郁舒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瞬，摇摇头说：“不读了，我感觉工作中的实践经验更重要。”
李启文爽朗一笑：“是这个道理。但毕业后想进我们公司，本科学历还有些不够。”
郁舒倒没想过毕业也进连恩，她知道连恩的要求高，一般都是硕士起步。她只想刷下简历，明年大四能更好找工作。
不知道负责人想表达什么意思，是要她还是不要她，郁舒也不敢多话，乖乖地等着对方的下一句。
李启文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抬脚准备往外走：“那就这样，今天下午要是有空就可以过来上班了。”
郁舒“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
“嗯？还有什么问题吗？”
郁舒摇摇头：“没问题，就是我下午有课，明天才能来上班。”
“好，我们一般是九点上班，弹性工作制，实在有事可以请假。”李启文说完看了眼手表：“我马上要去开会，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胡然。”
郁舒点头：“好的。”
“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我，我是08级计算机的，算是你的直系学长。”
没等郁舒回话，他拉开会议室大门就往外走，胡然正好在门外等着。
“这么快就面完了？”
李启文摊手，然后把手里的一沓资料递回给胡然：“没办法，学妹太优秀。明天就让她过来上班吧，你一会先带她熟悉熟悉公司。”
说着又看了眼手表：“不多说了，我得去开会，今天蒋总过来。”
胡然“嘶”了声：“行，那你快去吧。”
李启文使劲揉了把脸：“希望学妹来了后，蒋总能看在美女的面子上对我们稍微温柔点。”
“...你想多了。我们行政那么多美女，他也天天一副扑克脸。”
“......”李启文无奈：“你说他这样能找到老婆吗？”
“害，那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你快去吧，一会迟到要挨骂。”
“行，那我走了。一会你带小郁逛逛。”
胡然无语：“还要你说，人家也是我学妹。”
李启文急匆匆的离开。
胡然先回去把文件放好，拉着郁舒往外走：“走，我先带你去办入职，录个指纹，明天就可以直接打卡。”
郁舒乖巧点头：“好。”
“你们部门在十二楼，我的在八楼。”胡然带着郁舒边走边给她讲解公司的分布，食堂、茶水间、打印间......
“这个地方就是你的工位了。”
“好。”郁舒点头，巡视一圈，发现旁边空无一人：“他们人呢？”
“开会呢。”胡然低声说：“这几天项目进展不顺利，老板经常过来监工。”
随后指向斜对面一个的会议室：“喏，就在那呢。”
郁舒随着手指方向看去，会议室是玻璃墙，贴了半人高的半透明薄膜，隐隐约约的看见桌子周围挤满了人，只是正对着屏幕的主位只单独坐了一位。
郁舒离得远，具体看不清楚，只感觉他很高，坐着也比周围的人要挺拔许多。
胡然继续科普：“坐中间那个就是老板，长得贼帅，是个富二代。在美国学计算机回来的，辅修金融，回来搞了几年投资后就回家继承家业了，没过多久就把我们公司收购。平时来的次数不多，一般都在集团总部待着。”
“他啊，是个工作狂，要求蛮严格。刚收购就裁了不少人，后面慢慢调整战略才把公司救回来。人也大方，我们的薪资和奖金在行业内都是最高的。”
“跟着这种老板啊，不愁没钱花，就是压力有点大，摸不了鱼。”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就一个小小的实习生，也不会管到你头上。你平时的工作内容也不会很复杂...”
胡然歪着头和郁舒嘀咕着，全然没发现那头的会议室大门已经打开。
一行人鱼贯而出，脚步声此起彼伏。
郁舒听见声音，抬头看去，才看清来人。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两襟微微敞开，半侧着身子听旁边的人说话，打底的白衬衫领口向肩膀滑落，露出轮廓清晰的锁骨。锁骨下方是宽厚有力的胸膛。
视线上移，却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郁舒两眼睁大，完全没料到这件事发生。没过多思考，她赶紧转身背对着他们，伸手拽着胡然的衣袖，假装和她交谈。
胡然一愣，小声说：“咋了？”
郁舒摇摇头，嘴角提起小小的弧度：“没事，就是看见老板有点紧张。”
胡然拍拍她的手背：“别怕，老板是有点吓人，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好的。”
几个人完全没有发现异样，沿着走廊离开了。
他们走后，胡然也带着郁舒去别的地方。
最后，又回到了胡然的工位。
“公司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啦。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下班，你要不要先去你办公桌那休息下，我中午带你去楼下食堂吃个饭，你再回学校？”
郁舒沉吟半晌：“学姐，我……”
郁舒本想说她还是决定不来实习了，但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推辞。连恩离学校近，工作时间自由，公司在业内背景足够强劲，有连恩的背书她以后找工作肯定会顺利一些。
只是，她有点不想遇见那个人。
可是胡然说他平时也不怎么过来，只要她平时小心一点，大家不要碰面就行，况且，他应该也不记得自己了吧。
郁舒吞回刚刚没说完的话，点点头说：“好。那11点半的时候我来找你。”
“好。”
郁舒再回部门时，大家都已回到自己的位置，看起来都很忙，她也没有打招呼，默默坐到自己的座位。
实习生这一排现在就她一个人，也没人可以交流说话。
电脑也没带，郁舒只好拿出手机记单词。
记着记着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诶？小郁你没回去？”
李启文突然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瞥到了工位上的郁舒。
郁舒连忙站起来：“是的，主管。我等学姐中午带我去食堂吃饭，下午再回去。”
“那行。要不你现在去楼上技术部领个工作电脑？”
“好啊。”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写个申请。”李启文又转身进办公室，折腾一分钟走了出来，递了张条给她。
“给，15楼1504。”
郁舒拿过来折好，放进兜里：“好的，谢谢主管。”
李启文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和胡然一样，叫李哥就行。”
郁舒笑：“好的，李哥。”
“嗯，领完了差不多就可以下楼找胡然吃饭去了。早点去，不然一会人太多，食堂的冒菜挺好吃。”
“嗯，谢谢李哥。”
郁舒揣着申请单走到门口等电梯，心底暗喜：李哥人还挺好的。
叮！
电梯门打开，她低着头踏了进去，靠边站稳后越过电梯门伸手按楼层。
“几楼？”一个年轻男人正好站在旁边，开口问道。
郁舒抬头看向他：“15楼，谢谢。”
说罢往一旁撤了一步。
“看路。”
清冷深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郁舒以为自己差点撞到人，转过身连声低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完才抬起头来看人。
蒋星年站在角落，两手插兜，自上而下地望着她。
两人明明还有不小的距离，怎么都撞不到他的。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郁舒嘴巴微张，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默默地退回靠墙处。
蒋星年眉毛一挑，慢悠悠地说：“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