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
郁舒窝在座位里,一路无话。
“不高兴?”
郁舒摇摇头,过了好半天声音低落的说:“就是有点舍不得,这么多年没离开过她。”
蒋星年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温柔的说:“别担心,有陈姨在,有事她会和我说。有空的话你每个周末可以过去看她。”
郁舒:“嗯...”
道理她都知道,她就是心情有点不好。郁舒觉得自己现在像个伤春悲秋的小女孩。
不该这样的,事情如此顺利,是好事。
郁舒打起精神说:“星年哥,这段时间都还没好好谢谢你。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蒋星年原本还在想要怎么再安慰一下刚离开妈妈的小姑娘,转头就被她这句话打断了思绪。
“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郁舒歪头,不太理解他为什么问这个,但仍旧老实回答道:“嗯,都装好了。就剩我自己床上的被褥,明天早上起来打包就好。”
“嗯。”
车内陷入一阵沉默,空气的流动都稍显停滞。
郁舒看向前方,心底嘀咕,那这是吃还是不吃?他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那她要不要再问一遍呢。
蒋星年单手扶着方向盘,拐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后才说道:“要不要收拾东西去我那睡?房间阿姨已经弄好,明天只需要回来搬东西。”
听不出情绪的语气继续说:“反正明天就过去,晚上阿姨不在,你住我那我也放心。”
郁舒扭头看他,双眸微微张大。
明天不就搬过去了吗?为什么又要提前一天,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但理由...听起来非常合理,她好像找不到什么借口拒绝。
郁舒的眼神在他脸上逡巡,想在他俊俏的侧脸上找出一点点情绪的裂缝,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像一位真心在为妹妹考虑的大哥哥。
思索再三,郁舒说:“...好。”
“那晚上在家里吃吧,我做。”
两人先回郁舒家拿行李,然后去超市采购晚饭食材。
蒋星年推着车,郁舒走在他身边。
蒋星年侧头问她:“想吃什么?”
“什么都吃,我不挑食。”
“不挑食的人最难伺候。”
“...”
路过海鲜区,阿姨热情招呼。
“帅哥美女,品相很好的黑虎虾,要来点吗?”
蒋星年扭头眼神询问郁舒,郁舒点点头。
阿姨了然,立马扯个塑料袋,双手一抖打开,满脸笑容问道:“来几斤?”
“两斤吧。”
路过肉类区,切肉师傅磨刀霍霍。
蒋星年指着刚切下来的新鲜里脊肉:“来点?晚上炸里脊。”
郁舒点头如捣蒜。
路过冷冻区,蒋星年拿着一盒战斧牛排问道:“煎牛排吃吗?”
“吃!”
路过蔬菜区,理货员刚放上去的小青菜青翠欲滴。
“鸡毛菜?”
“要。”
“上海青呢?”
“来点吧。”
“菜心要吗?”
“可以啊。”
两人一边逛一边拿,等整个超市都走完一圈后,推车里已经满了。
蒋星年看着车里满满当当的食材:“是不是这一星期都得在家吃饭?”
郁舒背着手,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我难伺候吗?”
回到家,两个人四只手里都拎着袋子。蒋星年还推着郁舒的大箱子,都腾不出手来按电梯。
一进门,郁舒把自己手里的袋子放好后就去接蒋星年手里的东西。
蒋星年一个转身没让她拿:“我来,你去收拾你的箱子。”
“好吧。”
郁舒常用的东西也不多,就一个行李箱。
她推着行李箱来到上次换衣服的次卧,卧室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床上四件套换了,浴室的洗手台和柜子里都收拾干净,留出空间放东西。
郁舒把箱子靠墙放好,没急着收拾,先出去给蒋星年帮忙。
菜买太多了,得一份一份慢慢分好放在冰箱里,也不知道家里的冰箱放不放得下。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蒋星年家的冰箱是空的。
蒋星年换了身家居服从里侧的主卧走出来,看着郁舒开着冰箱在往里摆。到柜子里拿了两个玻璃杯,接好水了才走过去。
身子倚靠在流理台旁,把水杯递过去给郁舒:“先喝杯水。”
郁舒接过杯子灌了一大口说:“你都不在家里吃饭吗?冰箱里都没东西。”
“很少,吃也是回老宅陪爸妈吃,一般不在这边做。”
“喔...”
郁舒说完才发现他脱了白天的那套西装,换了身深灰色的家居服。
棉质衣服宽松,衬的人慵懒温暖。
郁舒不敢多看,抬头看一会儿就低下来闷头喝水。
“那晚上吃什么?我先把那些解冻,洗好。”
蒋星年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你选好想吃的放在桌上,十五分钟后我来做。”
十五分钟后,蒋星年从柜子里翻出围裙开始料理食材,郁舒被赶去客厅看电视。
几分钟后,郁舒就坐不住了,忍不住往厨房里钻。
蒋星年正在给土豆改刀,握着冰冷钢刀的手骨节分明,头顶的暖光罩下来,平添几分温柔。
他的动作幅度不大,但举手投足间,矜贵得体。
郁舒扒在厨房门口,看得有些痴迷。
好想一直看下去...
“杵在这干嘛?”
还能干嘛?看你做饭呗。
郁舒揉揉鼻子:“咳。看看你要不要帮忙?”
“就三个菜,不需要。”
郁舒还是不想走:“那我看看你是怎么做的?偷师。”
蒋星年笑了,手里的刀掉了个个,手柄对着郁舒:“那你也来露一手?”
“没问题!我来个西红柿炒蛋。”
晚饭三菜一汤,糖醋排骨,芦笋口蘑炒虾仁,西红柿炒蛋,芙蓉鲜蔬汤。
郁舒的手艺是颜代玉一手调教出来的,味道自然不差。西红柿炒出了沙,软糯鲜香。
两个人最后都吃的有点撑了才放下筷子。
“我来洗碗。”
菜都吃的差不多,郁舒主动起身收拾。
蒋星年没说话,跟在她身后一起整理,郁舒擦完桌子拖完地,蒋星年已经将碗洗的差不多。
郁舒嘟囔:“不是说我来洗吗?”
“吃多了我活动活动。”
“...好。”
一起打扫完厨房,蒋星年走到餐边柜旁喝水,仰起头,喉结随着吞咽速度耸动。
郁舒盯着看的出神,等他喝完后才低下头装忙碌状。
蒋星年看她浑身不自在的样子,笑了笑:“要不看个电影?”
现在还不到八点,这么早回房间也不现实。
郁舒点点头。
两个人移步客厅,大客厅里装的是激光投影,100寸的大幕布,配上专业音响,效果和电影院比也不遑多让。
蒋星年把客厅灯光调暗,遥控器递给郁舒:“挑一个吧。”
郁舒没接:“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蒋星年笑出声:“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
蒋星年点开电影分类,选择最高分,从第一部开始问:“这个看过吗?”
郁舒点头。
“这个呢?”
点头。
“这个?”
还是点头。
蒋星年失笑:“那这一整页有你没看过的吗?”
郁舒没想到他选片子的习惯和她一样。
所以这一整页的电影,她都看过了。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是蒋星年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答案。
他无奈将遥控器递给她。
郁舒最后选了一部某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安静的占据着沙发的一角,看着屏幕。
变幻的光影在客厅里闪动,一如郁舒现在的心情。
沙发很舒适,但郁舒却很难受,她身体僵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她很想扭头去看蒋星年,但又担心过分外露的眼神表达出少女的心事。
她整理好跟着电影的剧情思考,终于找到一个小小的讨论节点,扭头看向蒋星年,正想开口。
身边人却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