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回去时,正好对上去洗手间的陈章。
郁舒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和他打了声招呼。他没什么特别表情,只淡淡回了她一个点头。
下午郁舒还是照样收集好问题,寻了个时间一起问他,他也颇有礼貌地一一回答。
郁舒暗自松了口气,挺好,就这样让事情慢慢过去就好。
下班前十五分钟,郁舒打电话给蒋星年的司机。
“喂。”
郁舒自报家门:“你好,我是郁舒。”
“郁小姐,你好。下班了吗?我马上过来接你。”
“嗯,十五分钟后。”
“好的,我马上到。”
二十分钟后,郁舒下楼,还是早上的那辆迈巴赫,停在大门旁边。
郁舒没有避人,大咧咧地上了车。
万一有人看见,那样更好。
回到家,屋内一片寂静。
蒋星年还没回来。
郁舒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把晚上要吃的菜拿出来。
不知道蒋星年今天还回不回来?
他说今天去滨城,应该不会这么早回吧。
郁舒思考再三,拿起手机打了句话:【回来吃晚饭吗?】
...这个语气好像有点过于亲密了。
删掉,重新问:【今晚回来吗?】
还是有点儿不对劲儿,她并不是想要查岗啊喂。
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
郁舒啪啪打完发了出去:【晚上回来吃饭吗?我做。】
正在高铁上假寐的蒋星年收到消息,划开屏幕一看,嘴角带笑。
叮!
坐在餐桌上发呆的郁舒收到消息。
【回,一小时后到家。】
一个小时后,蒋星年走进家门。
餐桌上已经摆好饭菜,两菜一汤,盘子上还冒着热气。
郁舒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蒋星年把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转身进厨房洗手。刚拧开水龙头,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主人公还哼着小曲儿。
郁舒从卧室出来,看见厨房走出来的人,满脸笑容道:“你回来啦?回来的真是时候,我刚刚做好饭。”
蒋星年转身,看向郁舒。
眼前的人儿长发挽起,扎成一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搭在右肩,一缕发丝从发绳里逃脱,散在脸庞。小脸素净淡雅,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灯光下眼角闪着细碎的光芒。
俏脸顿时在眼前放大,眉毛皱着说道:“很累吗?感觉你很疲惫的样子。”
蒋星年回神,轻咳一声:“还好,昨晚睡得挺好。”
但睡得再好,一整天都在路上还是有些疲惫。
他送完郁舒就一路狂奔到高铁站,下午盯着新工厂的施工,又连着开了两个小会,会议一结束就立马赶回来。
这才堪堪赶上了晚上的热乎饭。
中午吃的两块小面包早就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
“喔喔,那别愣着啦,快吃饭吧。”
“好。”蒋星年垫了两块肉才说话:“下午不是有课吗?怎么还来得及做饭。”
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人宛如老僧入定一般愣在那里。
他说错话了吗?
“完了完了,我忘记今天有课...”
今天各种八卦搅的她晕头转向,连下午的课都忘了去上。
郁舒饭也没心情吃,揉了把脸,拿起手机给相熟的同学发了条消息。
郁舒:【今天下午的课点名了吗?】
同学很快回复:【放心,没有。要是点名我早告诉你了,话说你今天怎么没来?】
郁舒:【...我忘了。】
同学也没料到是这么个回答,半晌后回复:【行吧。】
还好没点名,郁舒松了口气。
反正是大课,阶梯教室一两百个人,老师应该没那么容易发现。
郁舒眼皮微抬,偷偷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果然美色误人。她再这么下去,奖学金就不保了。
郁舒打开手机,添加好日程表,以免下次忘记。
“冰箱里的菜应该吃的差不多了吧?”
郁舒:“嗯,就剩一些牛肉。还需要买吗?我一会儿去趟超市。”
“不用,我叫了家里的阿姨定时过来做饭和打扫卫生。你忙自己的就好,不用花时间在这些家务琐事上。”
“其实...不麻烦的。”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还要拿奖学金吗?功课可不能耽误。”
蒋星年夹了一块排骨放在郁舒碗里,他的语气淡淡的,不容拒绝。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郁舒想。
帮颜代玉找养老院,让自己搬到他家,做饭给她吃。帮她承担所有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他怎么能这么好呢?他这个哥哥做的太好了,无可挑剔。
也许他只是在遵照戚奶奶的吩咐来照顾自己,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郁舒只觉得心头被填的满满的,暖意快要溢出来了。
她那颗喜欢着他的心,在多年贫瘠的土地里,又被浇落点点水花,慢慢的生根发芽。
郁舒不敢再看他,那颗被自己压在心底的心,已经破土而出,无法阻挡。
吃完饭,蒋星年洗碗,郁舒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间。
郁舒无法忽视蒋星年在房间里的存在,特别是自己对他有点图谋不轨后。
以前看书上说,年少时不要遇见太令人惊艳的人,不然会用整个少女时代来怀念。
蒋星年就是那个惊艳了她整个少女时代的人。
郁舒靠在床边,坐在地毯上,心乱如麻。
如果她告诉蒋星年自己已经喜欢他很久了,他还会对她这么好吗?蒋星年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呢?
郁舒不知道,也看不出来。如果说出来了,两人还能这么安稳的住在一起吗?她不敢赌,不敢用两人的未来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
她不能,也不应该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蒋星年这么好的人,也应该有更好更适合他的女孩。
郁舒抿着嘴,有点想哭,为自己已破土而出却又不得不填回去的心意。
*
郁舒在地毯上坐了很久,直到门外房门被敲响。
她只开了条门缝,抬头看他:“怎么了?”
“吃吗?”蒋星年手里拿了一盒青团:“咸蛋黄肉松口味的。”
郁舒原本情绪还低落着,看见这个眼睛就挪不开了,伸手就拿了一颗。
蒋星年没动,将盒子递给她:“都是买给你的。”
郁舒将盒子接过来,打开门走了出去:“一起吃吧。”
吃独食总是不好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青团啊?”
蒋星年看着她吃得脸颊鼓鼓的样子,心情大好,随意说道:“我想你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吧。”
郁舒坐在沙发上闷闷地说:“哦。那你买对了,我确实喜欢吃。”
怎么还这么巧,买了她最爱的口味。
郁舒:“你真的不吃吗?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蒋星年摆摆手:“我有胃病,吃了不好消化。”
“喔。”
郁舒僵硬地吃着嘴里的青团,有些食不知味,正想说点什么,身旁的蒋星年已经站起来,揉揉她的头发说:“我回房工作,你慢慢吃。”
“喔。好。”
转身离开,客厅又陷入沉默。
蒋星年不在客厅里待,她也不想继续待下去,把剩下青团包好放冰箱后就回房洗澡。
什么都收拾好后,时间还是很早,不到九点钟。
平时一回家就里里外外到处溜达,帮颜代玉锻炼,洗澡,自己洗澡洗衣服,这猛然闲下来,她真的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
先是躺床上玩了会手机,然后爬起来从包里拿出电脑,随意裹条毯子,坐在书桌前加起班来。
隔壁房的老板都这么努力,她也要跟上步伐才行。
努力学习不到二十分钟,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声音又大又急,在安宁清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郁舒被吓了一跳,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才发现就是这个家门口传来的声音。
来人感觉拍门还不够刺激,接着一遍又一遍按着门铃。
郁舒裹着毯子直接开门冲了出去,大门就在她的卧室门口。
她没多想,伸手就把大门打开。
一个黑衣男子伸手支着门框,微微低着头,浑身冒着酒气。
还没抬眼就开口说:“蒋星年!你为什么不接.....哦呦!”
话说一半,看见是郁舒,整个人吓了一跳。
郁舒还没说话,他反倒是指着她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你...你是谁?”
郁舒回望着他,好半天没回神。
这个人,她认识。
就是那个经常被她看社交软件的,蒋星年的好朋友。
“怎么不说话?”黎开诚狐疑地看着这个莫名出现在蒋星年家里的漂亮女孩子。
脸蛋倒是很漂亮,但头发杂乱,身上裹着毛毯,毛毯下面是睡衣睡裤,脚上还有一双毛拖鞋...怎么看都不像是万年老光棍蒋星年的家里会出现的人啊。
难不成他最近转性了?
他也不过就去出国两个月,这家伙行动这么快吗?两个月就带姑娘回家了...
黎开诚紧盯着郁舒,思绪如脱缰般的野马四处发散,心里还在评估老树开花的可能性。
郁舒刚想开口:“我是郁...”
肩膀被一双大手揽住,轻轻往后一带,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蒋星年隔开:“这么晚过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