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祁瑾被开门声惊醒。他睡眠极浅，一点动静就能醒来。脚步声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然后是冰箱门开关的声音。

祁瑾起身开门，看到程阳正坐在餐桌前，就着冰箱的灯光吃剩下的生日蛋糕。男孩看起来疲惫但快乐，头发上还粘着彩带碎屑。

"这么晚才回来？"祁瑾的声音让程阳差点跳起来。

"哥！对不起吵醒你了..."程阳内疚地说，"同学们非要续摊，我不好扫兴..."

祁瑾走到他身边坐下："蛋糕好吃吗？"

"超级好吃！"程阳挖了一勺递过来，"尝尝？"

祁瑾本想拒绝，却鬼使神差地低头接住了那勺蛋糕。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比他想象中美味。

"你以前生日怎么过？"祁瑾突然问。

程阳的动作顿了一下："呃...就和同学吃个饭什么的。林阿姨...我妈不太在意这些。"

祁瑾注意到他对林淑媛称呼的犹豫。根据李秘书的调查，程阳和林淑媛的关系似乎并不亲密。

"你父亲呢？"祁瑾试探地问。

程阳放下叉子，声音低了下来："我五岁那年他就...不在了。车祸。"他勉强笑了笑，"其实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了。"

祁瑾注视着程阳强颜欢笑的样子，突然说："我母亲在我十五岁时带着妹妹离开了。再也没回来。"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件事。

程阳惊讶地抬头："什么？"

"她和我父亲感情破裂，"祁瑾平静地说，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发现她们的东西都不见了。父亲说她们去了国外。"

程阳的眼睛湿润了："那你...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祁瑾摇头："父亲禁止我寻找。直到他去世前才告诉我，母亲和妹妹其实一直生活在国内某个城市。"他顿了顿，"去年我找到了母亲的墓地。她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妹妹呢？"程阳轻声问。

"还在找。"祁瑾简短地回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程阳突然伸出手，轻轻覆在祁瑾的手背上："哥...我很抱歉..."

祁瑾没有抽回手。程阳的掌心温暖而干燥，让他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那只金毛犬，也是这样无条件地给予温暖。

"你很像她，"祁瑾轻声说，"我妹妹。她也总是...很吵。"

程阳笑了，眼角闪着泪光："那我以后更吵一点，帮你弥补这些年的空缺。"

祁瑾终于抽回手，站起身："去睡吧。明天...周末，可以睡懒觉。"

程阳仰头看着他，突然说："哥，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们真的像兄弟。"

祁瑾没有回答，转身上楼。但在黑暗的楼梯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聒噪的、热情的男孩，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融化了他筑起的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