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的拉链声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程阳机械地叠着衣服，每一件都像是从心上撕下的一块肉。

*我到底在做什么？*他盯着手中那件祁瑾送他的深蓝色毛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细腻的羊绒质地。这是他们一起逛街时祁瑾坚持买给他的，说这个颜色衬他的眼睛。

"真的要走？"

祁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平静得像是问今天的天气。程阳没敢抬头，他怕一看到那张脸就会动摇。

"学校宿舍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说谎。*宿舍申请根本没批下来，他打算先去苏晓琪家借住几天。但此刻他必须离开，否则会疯掉——每次看到祁瑾，那些混乱的情绪就像潮水般淹没他：愤怒、背叛、依赖，还有...那种不该有的悸动。

"钥匙放在这里。"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宣告某种终结。

*说点什么啊！*程阳在心里呐喊，*挽留我，告诉我一切都是误会...*

但祁瑾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完美的雕塑。程阳终于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祁瑾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卷着，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的眼下有浓重的阴影，嘴角绷得死紧，整个人像是随时会碎裂的冰面。

"有事随时联系我。"祁瑾说，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他在乎吗？还是只是出于责任？*程阳攥紧了行李箱拉杆，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他清醒。

"你也是。"他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关于...调查的事。"

转身的瞬间，程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裂开了。他想起暴雨夜祁瑾紧抱着他的温度，想起醉酒时那个几乎成真的吻...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讽刺。

*他早知道我是谁，却一直隐瞒。那些温柔，那些照顾，是不是都只是赎罪？*

门关上的刹那，程阳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的闷响。他几乎要转身回去，但最终只是加快了脚步。

*我必须离开。在搞清自己的感情之前，在确定他的真心之前...我不能再沉溺在这个谎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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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瑾站在窗前，看着程阳钻进那辆红色小车。阳光照在那个熟悉的背影上，刺得他眼睛发疼。

*我该追上去吗？*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他掐灭。程阳需要空间，而他...他需要时间理清这团乱麻。

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有一道看不见的伤——比肩膀上那个枪伤还要疼。程阳离开时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恨我。*这个认知比任何子弹都要致命。*他有权恨我。*

祁瑾走向程阳的房间，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柑橘香气。床铺整齐得像没人用过，只有书桌上的显示器还亮着，贴着一张便利贴：「电脑密码是你的生日+0715」。

0715——程阳的生日。祁瑾的指尖轻轻擦过这行字，胸口一阵酸胀。

*即使现在，他依然信任我。*这个认知让他的喉咙发紧。*而我辜负了这份信任。*

窗外，红色小车缓缓驶离。祁瑾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程阳在他怀里崩溃大哭的样子。那一刻他多希望时间停止，让他们永远停留在那个拥抱里，不必面对残酷的真相和复杂的现实。

*但现实是：我父亲可能杀了他父亲。而我...我爱上了他。*

这个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终于浮出水面，祁瑾被自己的坦诚吓了一跳。是的，爱。不是责任，不是愧疚，而是最纯粹也最复杂的爱。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秘书的消息：「查到林淑媛近期频繁联系程阳，目的不明。」

祁瑾的眼神瞬间锐利。他太了解林淑媛了——那个女人的温柔背后永远藏着刀子。

*我必须保护他，即使他现在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