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宁绮并未喝下茶水,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卓静。
卓静彻底慌了,尖叫着向外跑去,边跑边喊“言宁绮害我”。
出了院子卓静扶着墙,想把刚咽下的茶呕出来,但无济于事。
慌张、惊惧占满了内心,卓静又向棠梨居跑去,欲找老夫人求救。
花厅里的三人在卓静跑出去后,笑得前仰后合。
“师姐,你可真行,你那婶娘快要吓疯了。”柳思文捂着肚子笑到不行。
徐若兰喝了口茶,“她自己心怀鬼胎,看什么都有问题,怨不得别人。”
言宁绮放松下来,“这一闹,他们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
“行了,看完好戏,我该回去了,师父还等着呢。”
柳思文起身告辞,言宁绮让她向苏婉问好。
午后阳光甚好,言宁绮不由地打了个哈欠。
棠梨居
“母亲!母亲!为儿媳做主啊!”
言老夫人远远地就听到卓静叫喊,烦躁地皱眉,看向张嬷嬷,“她又怎的了?”
“母亲,救我,言宁绮要毒死我啊?”卓静哭着跑进了门。
“你先别哭了,闹得我头疼,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静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越说越伤心,感觉自己头昏脑胀,怕是时日无多了,根本没注意到老夫人嫌弃的眼神。
老夫人叫人去请府医,并且让人暗中调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呀,老是无故招惹老大家干嘛,过你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卓静听着老夫人不向着自己,愈发委屈,她总是偏向老大,不是亲生的就是偏心。
言丰仁是言老爷子一房妾室之子,当年老爷子在一次外出中遭遇意外,是那妾室相救才得以保命。
故而多年来老爷子对言丰仁也多了一份关注,秦珍也对二房也更加包容。
不曾想,在老爷子走后,老二一家越来越不像样。
静默中府医赶了过来,经过一番仔细检查,李大夫确定卓静没中毒,头晕是大中午的热着了。
老夫人听完瞪了一眼歪在椅子上的卓静,气到失语。
“行了,快回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以后少去找大房的麻烦。”老夫人再一次警告道。
也不知她听进去了多少,卓静蔫蔫地走了。
张嬷嬷叹了口气,给老夫人揉着太阳穴。
“也不知,当年心软没分家是对还是错,可能就不该听老爷子的。你说,这两口子怎的都是这种人。”老夫人愈发后悔。
“莫要气坏了身子,老奴看大爷一家也不是软弱的,二爷他们如若再闹,到时您主持大局也可。”张嬷嬷劝着。
不管二房院里闹了多久,言宁绮终于睡了个好觉。
日复一日,言宁绮过得充实无比,颐养坊客人依旧稳定,也在高门世家的圈子里传开,不少夫人小姐都有所耳闻。
但同时言父在朝堂上也因此受到了弹劾。
“陛下,为官者为国为民,理应两袖清风,怎能让自家女儿去开铺子,沾染上一身的铜臭气。”一名言官正在早朝上义愤填膺。
“是啊,陛下,颐养坊并非正规医馆,只靠琴音来疗愈身体,万一出了什么事,言尚书可能担得起责任?”有人附和道。
贺昱青静静地看着大臣们吵来吵去。
一番争辩后终于停了下来。
“言爱卿有何说辞?”
“回陛下,臣认为颐养坊亦是为民造福之事,是药三分毒,有些病症不必吃药便能治愈,也是对身体有益处的。”
“至于那些需要吃药的患者,伙计定会告知,隔壁就是药铺,患者可自行前往。”
“各位大人想必从未到过颐养坊吧,眼见为实,空闲时可亲自去考察考察,自有分晓。”言丰儒气定神闲地回击那些言论。
贺昱青暗自点头,“言爱卿言之有理,诸位莫要轻信人言。”
下朝前贺昱青看向贺昱尧平日里站的位置,阿尧已有十日不曾上朝了,不知身体如何了。
宁寿宫
太后一只胳膊倚在桌上,身侧有宫女捏着肩颈。
明明刚过不惑之年,太后却已满头华发。
“阿尧,听闻你近日不曾上朝吗?”太后有些疑惑,贺昱尧可是出了名的勤勉。
“前段时日,府医说让儿臣注意多休息,所以便向皇兄告了假。”听着母亲的关心,贺昱尧很安心。
太后紧张道:“你身体是怎么了吗?”
“母后,不碍事的,休息几日就好了。”贺昱尧哄着太后。
太后半信半疑。
此时贺昱青处理完奏折,来宁寿宫请安。
“阿尧,你也在。”
“皇兄。”贺昱尧欲起身行礼,被皇上按了回去。
“怎么样,最近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正想着过几日就去上朝。”最近心痛的感觉减少了很多,几乎不再发作。
太后看着两个劳累的儿子,满眼心疼,但身在帝王家,辛苦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前朝的事哀家不管,可你们的身体一定要注意。”此时太后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好了,你们快回去吧。”太后一挥手,帕子掉在了地上。
刚起身的兄弟二人看到了,贺昱尧便去捡。
方一弯腰,贺昱尧又感觉心在抽痛,不想让太后担心,便尽力忍着。
可还未走出殿门,贺昱尧便难以呼吸,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右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抓了几下,身子便向后倒去。
在他左边走着的贺昱青一惊,立刻将其扶起。
太后被吓得抱住心口,直呼太医。
霎时,宁寿宫的宫人进进出出。
再次睁眼,贺昱尧发现自己躺在宁寿宫的偏殿里。
“阿尧,感觉怎么样了?”贺昱青看到他醒了,立马过来查看情况。
“皇兄,我没事的。”贺昱尧慢慢起身。
“还嘴硬呢,方才朕和母后被吓得不得了,太医说了,你身体并未痊愈,别想着上朝,好生歇着吧。”贺昱青心疼的看着弟弟。
贺昱尧嘴还没血色,“母后怎么样了?”
“被你吓坏了,还好并无大碍。”
贺昱尧想去看望,被拦了下来,只能作罢。
等回到王府,天色已晚,贺昱尧在子轩的声声催促中睡下了。
虽然病情暂时稳住,但贺昱尧睡得并不安稳,一晚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翌日清晨,太后拉着刚下朝的皇帝来到了王府。
“昨日太医们说,你这症状和以往见过的不同,暂时也没个好法子彻底医治。”太后一脸担心。
贺昱尧只能轻声安抚。
忽然,贺昱青想起昨日朝堂上,言家小姐开了个颐养坊,他派人查过了,似乎效果还不错。
太后听了,立即拍板让言宁绮给贺昱尧治疗。
“母后,儿臣去是否不太合适?”
毕竟贺昱尧的心疾也算是皇室秘辛,直接去铺子里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把言小姐请过来,入府为你医治。”太后关心则乱。
“这,更不合规矩。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家,只身入王府,传出去不是毁了人家嘛。”贺昱尧苦口婆心地劝着。
“大理司直可以来探望你啊。”贺昱青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如今的大理司直就是言宁绍,言宁绮每日跟着兄长来王府倒也没那么显眼。
就这样,皇上和太后把言宁绮接下来的行程定了下来。
贺昱尧看着两人很是认可自己的主意,一阵无奈。
被安排好的言宁绮还完全不知此事。
“小姐,坚持会儿,还有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言宁绮身体好转后,便让琴韵教自己一些简单的招式,算不得防身,最起码能够锻炼身体。
言宁绮今日在练习扎马步,现在已大汗淋漓,但依旧坚持。
“好了,小姐。”
时间一到,琴韵赶紧扶言宁绮到树下休息。
“小姐,感觉如何,可还适应?”琴韵给言宁绮捏腿缓解酸困。
言宁绮拿着帕子擦去额头上的汗,吐出几口气,“还行,能承受。”
“有什么不适您一定跟奴婢讲,咱们再改计划。”
言宁绮摸了摸琴韵的头,说了声好。
刚准备回屋,有丫鬟来报,言丰儒叫言宁绮去书房,有事商议。
换了身衣服,言宁绮向书房走去。
一进门,发现言宁绍也在。
“绮儿来了,坐。”言丰儒愁眉不展。
“父亲,是有何事?”言宁绮心里有些忐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言丰儒叹口气,“今日下朝后,圣上召我到御书房,说、说明日起,你们兄妹二人每日去次荣亲王府。但没说要做什么。”
一时间三人陷入沉默,君心难测,言府从未参与过皇室斗争,没人知到此次皇上是何意。
“明日只能见机行事,绮儿记得跟紧我。”言宁绍嘱咐道。
言宁绮认真点头,从前一直在家或者山庄,虽然不是不问世事,但也没接触过皇家,现在突然被告知明日要面对亲王,多少有些紧张。
先前听闻,荣亲王为人冷漠,刚刚弱冠的年纪就在帮帝王处理朝政,也不知是否会为难自己一介女子。
回到房间,言宁绮给柳思文去了封信,明日还需要她来帮忙看铺子。
不论言宁绮是否愿意、是什么心情,第二日如期而至。
马车上,言宁绍看出了妹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言宁绮的胳膊以示安慰。
王府门口,子陌早早出来等候,王爷交代过,不能怠慢了言家兄妹。
子陌抻着脖子终于等到了言府的马车。
“两位请。”
跨过门槛,言宁绮感受到了王府的肃穆,也不知是环境所致还是自己内心紧张,总觉得让人难以呼吸。
“二位稍等,我家王爷稍后就来。”子陌让人去请贺昱尧。
在言家兄妹的不安中,贺昱尧姗姗来迟。
“久等了。”
“今日请二位过来,是有件私事想请言小姐帮忙。”贺昱尧看向言宁绮,面前的女子略显紧张,但并不畏缩,落落大方地望向他。
她的眼睛很漂亮,温和清澈,仿佛有星辰流转。
言宁绮同时也在观察贺昱尧,果然不苟言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听闻言小姐能够通过音律治愈身心,本王近日身体略感不适,还望言小姐能帮本王简单调理。”
话音刚落,贺昱尧感受到了言宁绍的目光。
“考虑到小姐的名誉,便把司直也请了过来,放心,本王已向大理寺说明情况,你可在王府办公,必要时再前往大理寺。”
王爷已然发话,二人也无法再说什么。
言宁绍正要说话,子陌匆匆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