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宁绮认真思考起来。
脑海里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要说具体的日子,还真不好说。
这么想着,言宁绮便如实说了,“那你呢,你能想起吗?”
贺昱尧摊开手,“本王亦如此。”
言宁绮皱皱鼻子,嗔了他一眼。
“王爷,郡主来了。”
两人立刻默契地分开一定距离,仿佛和先前没什么两样。
“五叔,我该回陇州了。”提到要离开京城,贺芷敏多少有些失落,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郡主路上小心。”言宁绮忽然出声,让小郡主心情好了许多。
“我还想着,一会儿路过言府去跟你告别呢。”
三人待了好一会儿,眼看着时辰已到,贺芷敏依依不舍地拿起包袱。
“五叔,帮我多照顾一下母亲,你也注意身体啊,宁绮,你也是。我真走了。”尽管再不舍,贺都督依旧要回去坚守陇州。
看着离开的人,言宁绮沉浸在分别的伤感中。
“莫要悲伤,她在陇州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贺昱尧望着前方,好像看到了贺芷敏在军中运筹帷幄的模样。
“道理我都懂,可还是忍不住会想念。”说着话,言宁绮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看看本王?转移下注意或许会好些。”
“毓王殿下!莫要油嘴滑舌。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言宁绮“凶巴巴”的安排着。
贺昱尧听到这些,笑得更灿烂了,这种被人管着的感觉竟如此奇妙,“遵命,言大小姐。”
一句话成功让言宁绮瞬间脸红,“王爷好生歇着,臣女告退了。”
说完,不等贺昱尧反应,立刻快步离开。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贺昱尧的笑意瞬间消失,起身往偏殿走去。
“刘大夫,子慎如何了?”
“回王爷,伤的不轻,不过幸好都未及要害,好生养着,约三月后,便可恢复。”
贺昱尧略微放下心来,人还活着就好,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北境此次不惜动用京城周边的死士,也要拦住子慎,看来是发现了不得了的情报,或许能够给北境王朝致命一击。
一路上,言宁绮脸上的温度都没下去过,琴音的心一直吊着,“小姐,可是受了风寒?今日郊外风有些大,您还受了惊吓,回去叫府医看看吧。”
听着琴音的关心,言宁绮脸更红了,只能含糊道:“不是着凉,你别担心了。”
“行,那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跟奴婢说。”
言宁绮胡乱地点了点头,与王爷互通心意之事,暂时没想着坦白,只能先找借口搪塞了。
一进院门,就看到春溪在门口守着,“小姐,您回来了。”
春溪凑到言宁绮耳边,低声道:“小姐,二少爷已经在院子里坐了半个时辰了,奴婢们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只是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言宁绮有些讶异,看来他是铁了心要钱了。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往里走几步,就看到言元修正翘着二郎腿在大吃二喝,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堂哥又来了?”
听到声音,言元修猛地坐直,颇为尴尬地看向刚回来的言宁绮,人一回来,他就怂了,毕竟有求于人。
“呀,妹妹回来啦,快坐。”
言宁绮记得先前他见了自己可是直接叫大名的,如今却一口一个妹妹,生怕别人不知道二人的关系。
外出一天,言宁绮也挺累的,没有精力陪他周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过来,可有何事?”
“这个,那日我也说了,其实……近日你堂哥我手头有些紧,先前攒的月例也用完了。你也知道你二婶的脾气,我从她那儿借不来一个铜板。所以,便厚着脸皮来求你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言元修不敢再犹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我丑话说在前头,亲兄弟明算账,你问我借钱可也是要立字据的,利息嘛,便是外面的八成,可好?”
本来言元修是不打算还的,可一听到不仅要还钱还要利息,这脸上立马就没那么好看了。
“妹妹啊,这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借不借的,我要的也不多,这利息便免了吧。”言元修开始讨价还价。
言宁绮看着自己的这个堂哥,平日里吃喝玩乐样样不落,这嘴皮子可是不错。
“那不想还利息也行,把你的东西压在我这儿,等你有钱了,便来取,我保证比那些当铺痛快。”
言元修咬咬牙,终究还是答应了,大不了不要那些物件,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行,我回去拿东西。”
很快,二人的交易完成,言元修喜滋滋地跑出去了。
言宁绮大概扫了一眼桌上的包裹,里面都是这些年言元修到处搜集的珠宝,大抵是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甚重要,才能毫不犹豫地抵押。
“先收起来吧。”
琴音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小姐,您还真打算还他啊?”
“今日答应他是为了近期不再来烦我,到时候他能拿来钱,便给他东西,亦是为了不来烦我。”言宁绮对于二房一家真是无奈至极。
琴韵在一旁撇了撇嘴,嘟囔道:“当真是烦人。”
“咳,琴韵。”言宁绮无奈看了一眼这心直口快的人。
这边言元修拿着钱熟门熟路地进了赌坊。
“哟,言少爷来啦。”
赌坊里大多是常客,言元修一进门自在地不得了。
“来来来,言少来这边,正好这小子要走!”
很快,言元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出门前,用东西刚换了十两银子,如果放在普通百姓家中至少是半年的用度,可今日言元修没玩多久,猛地发现怀里的银子所剩无几。
烦躁感涌上心头,本来正在兴头上,现在却不得不停下。
“言少爷,继续啊!”
言元修不耐地摆摆手,“不玩了不玩了!今日没什么心情。”
说着话,就要往人群外挤。
“诶诶诶,没玩多久,着什么急啊?”听到他要走,有人拦住了他,他们还想着如何把他手中的银子全赢过来呢。
双方不停争执,很快把动静闹大,其他人只是看了几眼,便继续手中的动作,这种事情在赌坊早已见怪不怪。
“各位、各位,这十两银子大家拿去玩,言少爷我先带走了。”随着声音落下,大约十两碎银子被洒在赌桌上。
方才还围着言元修的人群瞬间散开,都扑在桌上抢夺碎银子。
二人好不容易才出了门,言元修吐出一口气。
“多谢这位兄台出手相助!”
一抬头,才发现身边的人是忠勇侯府世子阮长安。
“原来是世子,多谢多谢。”言元修现下是真心感谢,否则方才要脱层皮才能出来。
“举手之劳,今日是来捉舍弟的,没想到正好遇上了言少爷。”阮长安和他弟弟完全不同,风度翩翩、谦谦君子,是一个很合格的世子。
身后被两个家丁架着的阮长风一脸不屑。
“先带二少爷回府。”
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二人打算先走走。
“言少爷今日出来的匆忙吧,否则怎会没带够钱财。”阮长安给了言元修一个台阶。
“是啊是啊。”言元修尴尬不已,“那个、那十两改日我会送到侯府。”
“言少爷不必客气,也没多少。”看着阮长安处处为自己着想,言元修很快与其亲近起来。
“今日相遇便是缘分,只是…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言元修觉得这人实在是太客气,“没什么当不当讲的,你说。”
“今日,我路过毓王府,意外看到了言府的马车…”阮长安停下,似是在考虑要不要说下去。
旁边的言元修被吊足了胃口,催促着他继续。
“我看到车上下来一女子,没看到脸,不过看年纪应当是贵府的大小姐。”言元修若听到后有所思。
阮长安没注意他的神情,继续道:“大约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我办完事往回走,竟然正好看到那女子从王府出来。在下也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她在王府竟待了这么久的时间……”
言元修不语,只顾埋头往前走,心中不停盘算着,如何能敲言宁绮一笔。
“多谢世子告知,回府后我定会好好管教舍妹。”言元修表现地义愤填膺,不知者定会以为他是多优秀的兄长。
眼看到了侯府,二人作别。
天不早了,今日实在是没办法去找言宁绮,言元修忍着激动早早休息,打算明日一早一定要给她好看,谁让她前些日子不给自己银子,还那样趾高气昂。
等了一夜,终于盼到天亮。
言元修自认为气势昂扬地冲向绮霞苑,一想到稍后言宁绮惊讶、恐惧的模样,他心中便不甚欣喜。
“言宁绮,你出来!你怎能做出此等不要脸面的事?”
还没进院门,言元修便扯着嗓子喊。
琴韵听到声音跑出来,“二少爷,休要胡言乱语!”
看到琴韵充满杀气的眼神,言元修立即停下脚步,思考片刻,自己是占理的,怎能怕这个小丫鬟,随即准备继续叫喊。
“不用喊了!”
言宁绮拧着眉疾步出了院子。
“一大早的,究竟有何事,值得二少爷吵吵嚷嚷地来我绮霞苑闹!”
忍了他好几次,今日竟直接闹上门,言宁绮也不再对他客气。
“哼,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昨日在毓王府门前都有人看到了!”言元修很期待,她会向自己认错、求自己不要说出去,这样以后就能从这里白拿好多银子了。
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原来是此事,言宁绮想明白了他的来意。
算着时间,夏竹应当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