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确实并未对木行云的话有过疑虑,他从来都是信他的。
他只是有一点点不高兴。
不高兴木行云的所有不为他所知,不高兴从不知晓他们之间在更早之前就有牵绊,不高兴木行云在暗处负担了很多……
他心疼。
江逸凑上前轻吻了下木行云的有些薄红的眼尾,在咫尺之间轻声问,“为何现在能说了?”他用额头轻轻蹭了蹭木行云侧脸,像只撒娇的猫,“你说的法子,是什么?”
木行云被他弄的有些痒,喉口莫名有些发干,无意识吞咽了一下,才答道,“只能你问。”
说完他顿了顿,像是怕江逸听不懂,补充道,“只能你问我,我才能说。”
“嗯,怎么发现的?”
木行云与江逸不错眼地对视,面不改色回道:“偶然发现的。”
他摁下了脑中冒出的那个“法子”,如常自若地回着江逸,几分钟前还说没有隐瞒的宁王殿下,被刚才的自己狠狠地打了脸。
这种“法子”知道了也只会让江逸难受,以他的性子说不定还会跃跃欲试,太危险了。
他宁愿江逸不知道。
江逸轻嗯了一声,小指勾住木行云的,扯动着微微晃了晃。
“信你。”说完他顿了顿,抬眼看着木行云露出了个略带威胁意味的笑,“若是骗我......”
木行云低头抵住江逸的额头,“随你罚”,除了离开我。知错犯错的某人在心中默默补全这句承诺,他叹了口气,只要他的将军好好的,受罚就受罚吧。
“今日最后一件拍品,名为《美人戏》,是北狄一位无名画师所绘,价高者得。”丽娘从盒中取出一块圆石,上面极为精细地绘着一手持面具的无面之人。
“丽娘,刚才的《琼山图》据传能寻到无数财帛,《清世传朗白》里则记载了各朝各代以来的官员们的为官之术,这《美人戏》倒是头一回听说。”
“就是啊。”
“......没听过。”
“不过这画工倒是极好,有大家风范。”
“闻所未闻。”
“诸位,”丽娘朗声道,“我们缘楼的拍卖,卖的从来都是消息,起价向来由消息的价值而定。”
说完,她扫视了一圈静默下来的堂间,缓缓启唇,“《美人戏》,起价,百两金。”
音调落下,场中人面面相觑,刚才的起价也不过百两银而已,这直接以金起拍,谁会买?
“一百五十两。”
二楼右侧雅间门口的侍童开口竞价,引得一楼堂中传来几声浅淡的惊呼,众人心中恍然,原是这所谓的《美人戏》卖的是贵人,难怪他们不知所云。
三楼,江逸撩开他们谈话时掩住的窗纱,看着楼下的情状,轻晃了下与木行云牵着的手,带着笑意问道:“藏宝图,考公上岸秘籍……殿下,你这最后一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木行云学着他的样子也晃了晃,应道:“鱼饵。”
“这里面藏着皇室秘辛,知晓《美人戏》并对它感兴趣的人,要么,是想让这个消息重见天日,要么,是想让它永埋地底,无论是哪一种,探知他们的动向都是有必要的。”
“皇室?”江逸皱了皱眉,“皇室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和谁相关的?”
“我。”
“你?”
木行云凑近他的耳廓,轻声道: “我并非皇帝所出,而是先帝幼子。”
“?”冷不丁听到这个重磅消息,江逸被砸的懵了一瞬,脑中缓缓冒出个问号。
不等他接受良好,只听木行云接着说:“而且,皇帝也并非先帝亲生,而是先帝九弟佑王与苑太妃之子。”
江逸:“……”,这是一出什么伦理大戏。
木行云和皇帝当了这么多年的父子,但其实是堂兄弟,皇帝还并非先帝血脉,而是前代北狄所进献的舞女与谋逆罪臣佑王私通所生。
“……挺精彩的。”江逸闷了半天蹦出来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五彩斑斓的脸色惹得木行云将头埋在他肩上笑得有些轻微的抖。
江逸刚沉浸在这一出他不是他爹,他是他弟又不是的绕口令中,反应过来只感受到木行云靠在他肩边有些颤抖。
江逸愣了愣,虽然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木行云与其也没感情,但是将自家丑事用来钓出别有用心之人,左右是有些难受的吧,他这样想着,安抚似的拍了拍木行云。
木行云笑够了,感受到江逸的动静,以为江逸叫他有事,擒着未落下的笑,抬起笑得出了一层水雾的眼睛看向江逸,嗓音都带着笑意,问道:“怎么了?”
江逸:“……”,我可去你的吧。
江逸没好气地拂开搭在他腰上的手,莫名被推开的木行云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头偏向一边,闷笑了起来。
“不用担心我”,木行云笑够了才开口说,“我本就与他们没有感情,也从未把皇宫当过家,我不会难过。”
江逸见他说得轻描淡写,心疼得微微发木,就算木行云知晓自己的来处,心中未曾对这些人寄予希望,但从小受的那些冷眼与恶意却是实实在在的。江逸只怪自己没有早一点,再早一点与木行云相识,这样也能护着他些,不让人作贱那个惹人怜爱的小皇子。
“心疼我了?”
江逸的思绪被抚上脸畔的手指打断,绷着脸应了一声:“嗯。”
木行云被江逸的坦率弄得心中软烂,没忍住吻上他的唇侧,轻声说:“那就张嘴,好好疼疼我。”
江逸:“......”还真是会顺竿爬。
但他还是微微启唇,纵容着木行云的施为。
没办法,江逸心想,他确实心疼。
......
情到浓时,木行云停了下来,刚刚还相触的唇拉开了些许距离,他克制自己偏过头去不看江逸,忍了忍又转回来,眼尾被激得有些红,他看到江逸眼底潋滟一片,微微喘着气,有些松散的衣服显得整个人风流极了。
他嗓音有些沙哑,惑人似地说:“去榻上?”
江逸下意识想答应,迷蒙中从混沌的脑子中翻出了他们还在缘楼办事的记忆,他缓了缓问道:“殿下还记得是来干什么的吗?”
木行云轻嗯一声,吻了吻他脖颈,说道:“来告诉你我们同来一处,别的自有人去办。”
江逸也确实情动,干脆放弃抵抗,和木行云闹到了榻上去。
他将手往下探去,木行云被这不知轻重的劲头弄得闷哼一声,擒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在吻中含混道:“谋杀亲夫......”,随即一手带着他教他怎么取悦自己,一手愉悦着江逸。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地面,冲散了些许夏季的闷热之气。屋内屋外都闷热潮湿着,不同的是,屋外热气渐淡,屋内却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