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苏一和希莱换完班,抱着一块蛋糕走了进来。
“回来了。”顾裴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着看向苏一,“给我带了什么?”
顾裴自然是知道的,他坐在监控台前,苏一的动作他都能看到。不过他还是想和苏一玩一玩,毕竟小孩看起来很期待。
“是蛋糕啦。”苏一把盒子打开,展示给顾裴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你明明都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顾裴走过去抱住他,握着他的手一起切开了蛋糕,“我看着你买蛋糕,我还以为是给别人的呢。”
苏一满意地笑了笑,拉着他坐到沙发上,很认真地保证道:“不会有别人的,哥哥,我只有你。”
顾裴与苏一视线相接,看到了不断流转的爱意。
他心里突然又升起几分愧疚,但是没有多言,只是心疼地抱了抱苏一:“嗯,我知道……我也只要你一个。”
“吃蛋糕吧。”不到片刻,顾裴便自觉到自己有些情绪化了,转移话题道。
苏一倒是毫不在意,觉得顾裴怎么样都是好的。
蛋糕是草莓奶油味的,外形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猫,还扎了蝴蝶结,苏一以前没见过这种,一眼便看中了,想带回来和顾裴一起分享。
“吃不完的就放冰箱,等……”顾裴给自己和苏一都切了一块,看着剩下来的蛋糕思索道。不过还没等他说完,他便突然看向了控制台,随即,放下蛋糕走了过去。
神使可以多线操作的,顾裴和苏一一起吃蛋糕的时候,他分了一缕意识在控制台上。因此,对于希莱那里发生的事情还是能够及时察觉,并且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干涉。
“怎么了?”苏一看着顾裴的动作,不禁也跟了过来。
“是洛笛尔。”顾裴回道。
屏幕上,希莱正和德蒙用终端看着一段影像。
那影像的画面不太稳,而且光线很暗,但还是能看出那画面中心的人是谁。
星球L-4782,蔷薇军团驻扎地。洛笛尔坐着电梯,来到指挥中心的负三十层,那里关着数不清的难民。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阴沉,但是却又一直笑着,摘下手套,握过每一个战俘的手。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洛笛尔对着他们说道。
分明是安抚的话,可是那些战俘的神色看起来却更慌张了。特别是那些已经被他握过手的人,几乎全部蜷缩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那些被父母紧紧抱在怀中的幼儿也没有逃过洛笛尔的眼睛,甚至在握过手后,很多孩子停止了哭喊,身体僵硬,似乎像彻底失去了生命力。他们苦苦地哀求着,但是嘴里吐出的却是外族的语言。
人确实太多了,洛笛尔继续着自己的动作,难免听得心烦,于是一边走着,一边开枪打死了几个。跟着洛笛尔的士兵们神色不变,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将几个一直挣扎的踹进了牢房里。
“……疯子。”影像到这里就结束了,希莱看着那些哭喊着的战俘,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米勒家最近的几批军火都出了问题,边境的那几个仓库也是,损失很严重,与他们家交好的军团也因此缺了必要补给,正在找罗兰讨要说法。”德蒙说道,“然后利昂那边趁机垄断了不少产业链,收获颇丰。”
“是运气吗?”希莱思索道,“只要和他接触到,自己的运气就会被转走,甚至还会承受一些更糟糕的负面效果?”
回来后,他便和德蒙讲了布兰德的事情。德蒙觉得很是奇怪,为什么偏偏是布兰德,他的身上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正当他们想着时,伽雅发来了这段影像,说是自己的眼线带回来的。
“布兰德运气很好吗?”德蒙问道。
希莱之前和布兰德并不熟,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不过在空间内的顾裴倒是回复道:“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心想事成。”
苏一拿过顾裴手中的资料看了起来,不禁砸了咂舌:刮彩票让家里致富,打车从来不用等,泡网吧被校长看重得到高级学院入学资格,课程的考试成绩全A+,实验只用做一次就能得到理想效果……
希莱将两人的话复述给德蒙,德蒙听完,有些沉默了。
他思索着从一旁的书架最高层抽出一本很破旧的书,翻了起来。
“双生咒吗?”德蒙把书翻到一页,递给了希莱,皱眉道,“近些年来,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些咒术几乎已经没人研究了。”
“对,就是这个!”希莱看着书上的绘制的示例图,确信地说道,“布兰德学长手上的,黑色印记就是这个图案。”
讲到这里,希莱又觉得有些奇怪。那他的小草是怎么回事,他和布兰德的症状明明是一样的。
顾裴看着他困惑的神色,解释道:“回溯的话,我们会将当时节点上的气运之子净化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希莱轻点了两下头,表示明白。
“难怪他最近一直走运。”德蒙看了眼一旁的军部文件,墨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不过这种咒反噬起来可是很厉害的,也不知道施咒者是谁,他竟然这般胆大,不计后果。”
说到这里,德蒙又想起来前段时间盖伦的死,心底隐约升起几分猜测。
“利昂的前任家主死了,洛笛尔放出的消息是劳累过度。”希莱和德蒙想到了一块,一边看着双生咒的说明,一边皱眉道,“以他的性格来看,也并非做不出这种事。”
“之前和盖伦见面时,他还很健康。”德蒙回忆道。
两人分析着,不禁感觉到几分寒意。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是很可怕的,希莱深知这一点:“他最好能一直这么赢下去,不然——”
他说着,抱着徳蒙的手更紧了:“不然摔下来,我定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接到皇帝召见的消息时,希莱正在训练场和队友们商讨战术。
“父亲他怎么了?”希莱看向来人,发声问道。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鎏金制度,显然是皇帝护卫队的成员。而据伽雅的情报所言,这人也早就被虫族取代了,只剩一具空壳。
“陛下的情况很不好,您快去吧,他想见您一面。”护卫的语气里带着点焦急,神情悲伤,不似有假。
平时又不来关心自己,要死的时候倒是想起来还有自己这样一个孩子了,谁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希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坐上了车。
不过也是该去看看了。希莱看着窗外倒退着的风景,轻抚了一下手中的小草。
“父亲。”希莱走近宫殿,便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药味。他仔细嗅了一下,全是大补的材料,等走到那人床前时,味道更浓了,“您还好吗?”
“希……希莱……咳咳咳——”皇帝听见他的声音,呆滞的目光立马活了过来,他似乎是想起身,但是自己的状况实在是太差了,才动了一下就气息不稳,“我亲爱的孩子……你……你来了。”
王后在一旁坐着,看见希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用丝巾捂住了鼻子:“希莱,你的礼仪是谁教的!我还在这呢,为什么不和我问好?”
“那真是太抱歉了,王后。”希莱轻笑一声,讥讽道,“我的礼仪可是您当初亲手教的呢。”
“你!”美艳的妇人生气地用手指向希莱,可是那双瘆人的幽蓝色眼睛却让她怎么也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话。
“哼!”王后搂了搂自己的披肩,想到和皇帝商量的事,冷静下来,在一旁笑着看向他。
希莱不再理会那人的打量,让佣人们将皇帝扶坐在床上,自己则亲手拎了张椅子坐下。他用温柔的嗓音问道:“是的父亲,您今天让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孩子,我……我快不行了……”皇帝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几朵水花,看着像是真的很疼爱希莱,就像十岁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可我……很担心你的去处……你……咳咳咳——”
“我的去处?”希莱觉得有些好笑,“过去那么多年,我住在佣人的杂物间里你们也没过问过吧,今天怎么想起这一茬来了?”
“你父亲心疼你你就好好受着。”王后喝了口茶,笑着对希莱说道,“希莱,你再怎么不懂事也不该忤逆病重的父亲吧?”
“你很得意?”希莱回道,他看向面前的两人,神色不明,“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哎呀,你的父亲啊,给你挑了位好丈夫呢。”王后捂嘴笑道,眼中是数不尽的嘲弄,“还不快谢谢他!”
“波……利斯雅的国王……是位好……的统治者,希莱。你……咳咳咳……你会幸福的……”皇帝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孩子,衷心祝福道。
“对啊希莱,你接下来啊就好好筹备婚礼吧。哈哈哈别担心什么联赛了,洛笛尔会代替你去参加的,我的伽雅啊,比赛也会更顺利的哈哈哈哈——”王后畅快地笑了起来,甚至有些欣喜得过头,喘不过气来,“哈哈哈哈,好了好了,诏书早就写好了,就等着和你说了然后发出去呢。”
王后得意地拿起手旁的东西,朝希莱晃了晃。
“孩子……你……你喜欢吗?”皇帝苍老的脸冲希莱笑了一下,但希莱只觉得恶心。
“……太蠢了,母亲。”
王后还笑着呢,听见希莱带着怒火的声音,有些愣了愣,但随机又反应过来:“怎么,你难道能反抗?我告诉你,抗旨可是死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凭什么认为他有这个权力?”希莱只觉得心寒,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自己的生母面前,那狠厉的气势让觉得胜券在握的女人有些心惊。
“你……你要做什么!别过来!”王后有些慌张地起身,拎起自己的长裙礼服便要走,可是一转身便跌在了地上。
“每天穿着这些衣服不累吗?”原来希莱早就用苍云草绊住了她长裙的拖尾,他步步逼近,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敢看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愿意千方百计为伽雅争取利益,我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我了吗,回答我!”
希莱的语气越来越崩溃,多年的忍耐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可以这么轻易的抛弃他。
“啪——”
突如其来的耳光让希莱回了神。
是的,他明明早该知道的,他的母亲从来不爱任何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是,真的好嫉妒啊……
“我、我有什么错!我要活着……我要体面光彩的活着这有什么错!希莱,你要怪就怪自己没用!”王后收回自己的手,有些后怕,结结巴巴地说道。不过她说着说着,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再度看向希莱时,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了,“你要是早些讨好我,我们母子也不会变成这样!希莱,这都是你的过错!”
希莱摸着自己的脸,久久没有说话。上面的指痕还十分清晰,提醒着他的错误与愚昧。
得不到的……他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得到这份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