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了半个多小时，殊黎有点头晕。
无缝衔接一连进两个污染区对她的身体来说还是有些吃不消。
不过她没真准备老老实实的直播下去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失联的那两波小队成员。
大约是没想到真的有人能抵抗直播的诱惑，公司并没有强制要求每个主播的直播时长。
殊黎在弹幕一众问号里光速下线。
殊黎轻轻拉开门，探头往外打量。
楼道空荡荡，无人看守。
她放心大胆出门，准备找裴逸汇合。
整层一楼呈T字结构，按照不同主播类型分类区域。
殊黎的视线落向右前方的楼道深处。
临进房间前，她记得对方是似乎往这个方向走了。
干净的瓷砖地板被冰冷的白炽灯折射出细微光亮，殊黎透过一间间窄小的门框玻璃往内探查。
这一片的直播间果然都是做娱聊直播的，在逼仄的空间中，陌生年轻的主播坐在屏幕上笑脸盈盈地与弹幕交流着，瞳孔被电子屏的虚拟光映得明亮，丝毫没注意门外有人正在偷看。
这里的直播室太多了，单是这一小块区域都有将近二十间。
她默默叹了口气，凑到下一间，目光蓦地一顿。
找到了。
和其他直播室一样的布局，但不一样的是，屏幕漆黑，显然直播已被关闭。
男人倚倒在座椅上，长腿交叠随意伸展着，正闭眼小憩。
殊黎手刚抵上门，若有察觉地，男人掀开眼皮，微微偏头，视线透过玻璃精准地落在了她脸上。
－
十几分钟后，殊黎坐在室内唯一的座椅上，将自己关于直播和弹幕的发现一一讲述完。
裴逸双手环抱，靠着墙，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下敲击着手臂。
讲完久久不听回应，殊黎抬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眼睫微微下垂，神游天外。
殊黎：“？”
殊黎：“......你有没有在听。”
“在听。”
他清咳两声，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局促，微笑，“你继续。”
殊黎：“...........”
迟钝如她到了现在也发现了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不止是现在，回想起来从上车见面开始，他似乎就开始心不在焉了，当时她还以为是他和自己一样刚出完任务身体不适。
现在看来好像没这么简单....不，应该是更要严重一点。
“你怎么了？”
“没事。”
裴逸回答的速度极快，简直像是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一样。
那就是有事了。
殊黎盯着他，脑海里突然闪现那天不欢而散但莫名奇妙的聊天记录。
嘶，不会....吧？
直觉让她试探问：“和我有关？”
“没有。”
这次的回答更为迅速，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抢答了。
殊黎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她讶异道：“还真和我有关？”
裴逸还在嘴硬：“你想多了......”
殊黎：“........”
她开始回忆那天的聊天内容，只大概模模糊糊记得他问自己的那句对他的看法。
她是怎么回的来着？难道是她回答的不够诚恳？
不至于吧......
殊黎第一次无法理解裴逸的脑回路。
但现在不是掰扯这些小事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任务。
殊黎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既然对方喜欢听夸奖，她这边多说两句不就行了？
“关于你上次问我对你的看法，可能是我没有说清楚....”
果不其然，当她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裴逸蓦地抬眼，视线落在她身上。
殊黎精神一振，知道自己说对了，原本想敷衍的几句话也认真了起来，她一字一句真诚地道：
“你真的真的是个大好人，从认识到现在，每次任务你都非常厉害，帮了我很多....”
裴逸的脸瞬间黑了，他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的好人卡啊。”
见她呆呆地还想要补充，裴逸阻止，叹了口气：“可以了，可以了。”
“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会自己解决好的，你什么都不用做。”
殊黎听着听着确定对方说的是真的后，眨了眨眼，就感觉被他深深地看了一眼。
殊黎：“？”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就听对方突然挑起话题。
“所以你为什么要主动接这个任务？你不是才从污染区出来吗。”
殊黎：“.....你怎么知道我刚从污染区出来。”
裴逸已经调整好情绪，想通了什么的他恢复了平日懒散从容的模样。
他嫌热般顺手扯开衬衫最上方的两个扣子，锁骨下肌肉隐隐。
他对殊黎不由自主被吸引过来的目光置若罔闻，唇角微勾，“我当然知道。”
说着，似乎嫌这话太过明目张胆，他又找补道：“唐博士告诉我的。”
唐博士天天做实验有这么闲吗？
这是殊黎的第一反应，但她没提出质疑，默默闭上了嘴。
见她拒绝回答，裴逸没再多问。
他活动了下筋骨，叮嘱殊黎老实待在这里等他回来，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这里虽然不是污染区，但到处都有异化物，对虚弱状态的殊黎来说的确危险，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被异化影响。
而裴逸没这个顾虑。
殊黎的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向他微微敞开的领口，总感觉比之前更明显了。
她自认观赏美色为人之常情，但还是忍不住咳了两声，提醒他。
“你...你能不能把衣服整理好再出去。”
本以为对方会因为嫌热会拒绝，谁料话音刚落，裴逸就乖乖扣好衣领，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阵冷风吹来，殊黎抬眼，发现空调口正对着她呼呼吹风。
她后知后觉木了木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有这么热吗？
－
裴逸的速度极快，一个小时没到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找到姜大力了。”
见裴逸的脸色有些怪异，殊黎也凝重了起来。
“他出事了？”
裴逸不语，只是带着她前去姜大力所在的直播室。
尽管早他们进来这么久，姜大力的主播评级还是归属于一楼的F级，正好方便被找到。
美食主播。
当殊黎透过玻璃窗见到姜大力的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和其他房间相似的布局，但不一样的是，大屏幕前的桌上摆满了红艳艳的食物。
几天前还在和殊黎搞怪说笑的姜大力，此时穿着纯白的短T，戴着怪异的粉色假发，机械地大口进食。
不知道是直播了多久，他洁白的上衣布满了红色的污渍，肚子被撑得高高鼓起，在他单薄瘦弱的四肢下显得触目惊心。
尽管食物上淋满了红油与辣椒，但殊黎还是眼尖地在姜大力用力撕咬一块肉时看见了红血丝。
这是生肉。
姜大力对此毫无察觉，又或者说是早已习以为常，此时弹幕上似乎说了什么，远远就听到他模糊的感谢：
“谢谢大哥的礼物，要我吃这个是吗......”
不能再让他吃下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推开门的瞬间默契上前。
一个控制住姜大力，一个去拔电源关闭直播。
“你们干什么！！”
姜大力发出惊恐地尖叫。
裴逸嫌弃极了他浑身脏兮兮的油渍，选择一脚连人带椅踹得老远，成功让他远离这些食物。
姜大力想爬起来反抗，但因为圆滚滚的肚子像条大鲤子鱼似的原地扑腾，死活起不来，只能用仇恨的眼光瞪向裴逸。
裴逸脚尖微动，姜大力顿时嗷嗷叫着向后蛄蛹，布满红油的手下意识捂住屁股，怕裴逸踹他。
“.........”
裴逸无语片刻，“他被异化了，但还能救。”
“异化了？”
殊黎刚好反锁完门回来，试探性地对地上不断上下扑腾的人挥了挥手，成功收获一枚仇恨陌生的目光。
想到刚刚他对着屏幕暴食的场景，殊黎若有所思。
果然直播就是用来不断加深异化主播的。
这家公司到底想要做什么？
“怎么救他？”
“等，他的阙值不低，切断异化源后会自己恢复意识。”
殊黎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之前唐博士给她的能缓解异化的药剂，从随手小包里扒拉两下，拿出一小盒胶囊，问：
“这个能用吗？”
裴逸扬眉，自然认出这是什么，只是道：“可以是可以，但会不会有点浪费。”
听出在嫌弃他的姜大力立即疯狂扑腾了两下，彰显愤怒与不满。
殊黎怜悯地看了如今被异化成这个模样的姜大力，感觉他现在不仅惨兮兮的，还更傻了，语气瞬间坚定：
“用！现在就用！！”
喂药没有费多大功夫，因为理解能力极速下滑的姜大力见裴逸皱着眉不想让他吃后主动朝殊黎蛄蛹，一口吞完还得意洋洋的大笑。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啊！！！”
大笑变惨叫，药效发作了。
几分钟后，冷汗津津的姜大力惨白着脸睁开眼，见到熟悉的面容后有些迷茫：
“......裴哥....殊黎姐....你们怎么在这？我这是.....哕——”
他捂着嘴下意识想吐，伸手的瞬间被满手污垢惊吓得瞳孔地震。
裴逸皱着眉两指拎着他尚算干净的后领，推开门将人拖去卫生间催吐。
这里显然不是叙旧的好地方。
催吐完好受许多的姜大力跟着他们回到了裴逸的直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