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个人挤在那张病床上，叶宁抱着言霏，呼吸打在言霏耳边，言霏以为叶宁睡着了，她把叶宁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小肚子上，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她心里想，过了今天，应该就安全了。

就算关了灯医院里还有一点光，看得到言霏嘴角那抹按捺不住的弧度。

忽然肚子上的手往上面移动，言霏赶紧抓住，原来叶宁还没有睡着。

言霏翻身过去，勉强能看清叶宁脸部的轮廓，和眼睛大概得位置，她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的双眼和叶宁齐平。

因为不到一米处的帘子后还躺着俩人，她们不敢说话。

言霏抬起手，在叶宁脸上摹画，手指来到叶宁嘴唇上时，叶宁张开嘴咬住言霏的手指头。

有一点点疼，言霏另一只手掐了叶宁一下，让她松口。

叶宁饶有趣味的在指尖舔了一下才松开，她凑近言霏唇上吻了一下，言霏不服输，往前出溜，在叶宁唇上啄了一口。

叶宁忽然起身半压着言霏，床嘎吱响了一声，把俩人吓得呼吸都暂停了，时间凝固了几秒，俩人都竖着耳朵，听隔壁没动静才松气。

叶宁低头看言霏，俩人不约而同笑起来，言霏在叶宁耳边低声问：“你说她们睡着了吗？”

叶宁下意识想要在言霏额头上点一下，发那哪里抱着纱布，就往下滑，用食指在鼻头上点了一下，凑在言霏耳朵边说：“她们要是睡着了，你想做什么？”

言霏的食指挡在叶宁唇边，慢慢往下移动，狭窄的空间让俩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言霏的手艰难的到达她想要去的地方，说：“当然是做我们正在想的事。”

言霏每吐出一个字，温热的气息就会打在叶宁耳朵上，顺着神经向下，叶宁感觉除了耳朵，有另外一个地方也开始发热，她抓住言霏的手，吞咽了一下口水，强忍着说：“你伤还没好，想什么呢，睡觉。”

说完，叶宁躺回她的位置。

言霏在心里切了一声，叶宁这厮，挑起了她的□□就想溜，门都没有，这一次换她翻身过去，抱着叶宁，叶宁想要挣脱，她钳住叶宁的胳膊，淡淡一笑：“可你没受伤啊！”

一道帘子，隔着两道□□，战火停歇后迎来的是稀稀疏疏的鼾声，叶宁一只手被言霏当成枕头，另一只手枕在自己脑后，她望着天花板，心事重重。

本来放松过后，应该很快睡着，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全部是那些她想要忘记却不能忘记，想要逃避却不能逃避的事情。

叶宁想，要是言霏知道一切，会再次离开她吗？叶宁不敢想象没有言霏的日子，她搂紧怀里的人，把脸埋在她劲后，眼泪无声滴落，不知何时睡去。

凌晨三点，言霏满头大汗醒过来，她又梦到叶宁落入水中的场景，这个梦，比以往更真实，更窒息，梦里她已经游到叶宁身边，抓住叶宁。

可是叶宁睁眼看到她之后，阴森森笑着挣脱她的手，往水下沉去，而她无论如何也没法往下游，一直往上飘，直到露出水面，也就是刚刚惊醒的时候。

言霏不知道这个是真的梦，还是有那么一刻她回到那个世界。

幸好，醒来时叶宁就在她身边，抱着叶宁的胳膊，她安心不少，一个劲往叶宁怀里钻，把耳朵贴在叶宁胸口，那里能清楚听到叶宁心跳，是最能证明叶宁活着的证据。

闭上眼睛时，泪腺像失控一样，从眼角不停滑落，把叶宁的衣服都沾湿了。

叶宁昨天淋了雨，早上起来有点发烧，开了点药，就匆忙赶去公司。

言霏打算今天就出院，可叶宁非要让她多待一天，观察一下，怕叶宁担心，言霏只好答应。

可谁能知道待在医院有多难熬。

叶宁说是去公司，其实，她直奔顾家去了，进了顾家门，略过所有人直闯进顾正业的书房。

“叶宁，叶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横冲直撞，不懂一点儿礼仪。”顾正业见叶宁，把手上的书放下，取下老花镜，扔在桌上。

“叶家可能没你们顾家那么懂礼仪，但叶家懂得遵纪守法。”叶宁把一个文件袋扔在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顾正业都没拿起来看一眼，怒拍桌子：“你想干什么？”

叶宁大概说了一下六年前关于言家餐馆的经过，顾正业好像想不大起来了，也是，他只需要一句话，有的是人前仆后继帮他把事情办好，对他来说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能毁掉别人的一个家庭。

顾正业想了好久，都没想起来，这下叶宁不太相信，她说：“别装了，言霏之前和顾枫订婚，你敢说没有调查过她吗？”

顾正业当然有调查过，她只是派人去查看了言霏的家庭情况，叶灵珊让她办的这事，他吩咐人去做之后就忘了，谁能想到言霏就是当年那个女孩，要是知道他死也不会同意。

叶宁喜欢女人这事已经够丢人了，那女人还成了顾枫的未婚妻，最后又为了叶宁悔婚，这么丢人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搁。

“就算真的是又怎么样，几年前的事情，又没有证据，而且，他的店要是百分之百没有问题，谁能害得了他。”顾正业说得振振有词。

“没错，他们的确做得不够好，可是让那家店真正倒闭的原因是高额的赔偿费。”叶宁咬着牙道。

估计是为了让言霏收下那笔钱，故意设套，让言霏不得不收下，言霏对她失望是主动离开是第一步，再让言霏收下分手费是第二步，让她误会言霏收钱是第三步。

这个计划并非天衣无缝，奈何当时的她们都太年轻，太冲动，太胆小，要是那一次，她上了飞机，她们就不会蹉跎那么多年的时光，但凡只要见上一面，就能够化解这个误会。

叶宁除了懊悔还是懊悔，除了悲痛还是悲痛。而顾正业没什么表情，似乎叶宁的苦难在他这里就是空气，何况他是造成苦难的根源之一，原来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父母。

顾正业冷哼一声：“你来错地方了，你应该去找你母亲，一切都是受她指使。”

叶宁手往桌上一扫，拿起那堆文件，说：“我会去的，从现在开始，谁也别想再插手我的生活。否则我让她后悔终身。”

叶宁摔门离去，顾正业终于抬起头，他的眼里带着一点恐惧，刚才的叶宁让他看到曾经的自己还有叶灵珊的影子，这两个人的结合体，简直就是恶魔。

叶宁回到叶灵珊家，这里充斥着童年的记忆，十岁时她回到这里，那时妈妈牵着她的手，告诉她，这里就是她们的家。

“叶宁？”叶灵珊从楼上下来，看到叶宁冷着一张脸。“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待在公司，这几年叶宁兢兢业业，把所有精力放在公司上，就最近这一段时间，不知道翘班多少次。前几天说去出差，叶灵珊问了公司，结果根本就没有出差的行程。

叶灵珊把这些也归结到言霏头上。

叶宁：“我去了A县，见了言霏的父母。”

“什么？”叶灵珊很快就猜到叶宁去做了什么，她有些惊慌，腿一软，扶着栏杆才勉强站住。

她最后挣扎道：“无论她们跟你说什么，都不要信。”

叶宁看看四周，眼里不觉有泪花闪动，但并没有落下来，她无力道：“您觉得，她们会跟我说什么呢？”

叶灵珊无话，她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叶宁既然能谈这件事，说明她已经确认。

“十岁前，我的生活一片黑暗，不断的有人告诉我，我妈妈根本就不要我，所以我只能寄人篱下。后来是您把带回这里，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家，和妈妈在一起，我终于有了家的感觉，我努力把你所希望的变成现实，你让我考最好的中学，我就日夜学习，你让我改专业我就毫不犹豫放弃我最喜欢的游泳。”

“但我现在发现我错了，我的妥协，让您以为控制我的人生。”

叶灵珊：“控制，你觉得我一直在控制你吗？”

“叶宁，你就因为言霏这个抛弃你的外人，来控诉这个养育你成长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爱？你所谓的爱就是不择手段把我喜欢的人赶走，甚至联合你最恨的男人伤害她的家人。”叶宁声音低哑，她想再大声一点，以表示自己的愤恨，嗓子像被谁捏住一般。

“我是你妈妈，我能害你吗，叶宁，你必须离开言霏。我绝不会接受她。”

叶宁：“她不需要得到你的认同。她是这辈子我最爱的人，如果再有人试图伤害她，我绝不会罢休。”

叶灵珊：“如果我说，我和她之间，你必需要选择一个呢？”

叶宁没有说话，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亘古难题，叶宁迈开步子要离开。

叶灵珊叫住她：“叶宁，别忘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要是你一无所有，看看她还会待在你身边吗？”

叶宁转过身，强调道：“TY是外公留给我的，他的遗嘱上，写着的，是我的名字，如果您要想要开股东大会罢免我，您可以试试，有多少人会站在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