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在信息素的作用下,喻归慢慢归于平静。
不过他还是死死拽着喻恩的衣服,用力到手指骨都泛着白。
耳边还有喻归因为过度哭泣而呼哧呼哧的低喘,喻恩突然感到喉间酸疼,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扼住。
房间里充满了苦涩的果味儿,橙花香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清新好闻,喻恩抱着怀里渐渐闭上眼的喻归,思绪不自觉回到那个漆黑的雨夜。
雨滴像石头一样坠落,雷声轰鸣,蓝紫色的闪电劈开雾蒙蒙的天,一刹那间照亮了傅云霄苍白冷峻的面容。
他狼狈地逃窜,身形踉跄,拥簇的草木和雨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极度的紧张让他忽略了从头上流下的血,血腥味还没飘到鼻息,就被大雨冲刷干净。
刺啦——
傅云霄一个紧急脚刹,摇晃的身子停在了高崖边,他的脚离无尽的崖边只有一厘米。
只剩下放大的喘息和快速的心跳,傅云霄望了眼深不见底的高崖,在听到身后凌乱的脚步声时猛地回头。
人追上来了。
黑压压一群人仿若黑云压城,傅云霄冷静地分析自己的处境,对面大概三十几个人,他身上只有擦伤,严重点的数额头的伤,要是拼一把也不一定会输。
不过棘手的是,他没有武器,而且视线不明,被偷袭的概率太大。
如此想着,傅云霄又回头看了眼身后陡峭的悬崖。
这时,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alpha从那些人身后悠闲地走出来。
傅云霄看不清他的脸,虽有一段距离,他也能清晰感受到那人身上凛冽的压迫感,且不属于alpha的信息素。
“傅总,一路走好。”alpha冷笑着说。
这声音听着些许耳熟,傅云霄紧急搜索大脑,想找出声音的主人。
然而不等他反应,那些黑压压的众人就已经手武器朝他冲来。
在刺眼的刀芒下,傅云霄眼神透过黑夜直直看向那名alpha。下一秒,在最前面那人马上要砍向他的时候,傅云霄往后退了一步,不到一瞬间,他就被黑崖和雷雨吞没。
傅云霄在空中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了声熟悉的声音:“牧异则!别杀他!”
恍惚的失重感越来越清楚,喻恩睁大双眼逃离了那个绝望的雨夜。
他平复好呼吸,看了眼睡容不安的喻归,脑子里突然想起傅澄喊的那句话。
牧异则……
好耳熟的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三个字一样。
他极少在国内,那次也是因为母亲再三胁迫才不得已回国,没想到飞到一半傅家的私人飞机就被劫持了。
他在国外除了生意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几乎不和其他人来往,社交关系也是简单不过的。
喻恩慢慢回想一直在梦里的那些细碎片段,傅澄,牧异则……奇怪,傅澄怎么在那里。
即使打听到自己被劫持了也不会那么快就找到这深山老林,而且还是大雨天。
饶是他经常不在家,他也是知道的,他那位弟弟是最讨厌雨的。而且他俩关系跟陌生人差不多,也就家里聚会会见一下,打个招呼,几年下来说的话超不过十句。
所以原因只有一个,那时的绑架,傅澄可能是罪魁祸首,而那个牧异则,极有可能是傅澄雇来解决他的。
喻恩深深叹了口气,自己都躲到国外了,傅澄还是担心吗?
自己就不该听母亲的话回国。
“哼呜——”
怀里的喻归突然发出声轻轻地哼唧,喻恩无声地笑了,他抚上喻归的脸,想道:错了,还好有了这一遭,能让他遇见这么可爱的乌龟。
把喻归安顿好后,喻恩瞅着时间不早了,急忙预备晚饭。
天气越来越冷,喻恩先是把水龙头裹上厚厚的保温袋,然后开始储蓄热水。
喻恩洗好锅,打量了几圈这个摇摇欲坠的灶火间,打算明年开春好好收拾一番,再加固一下。
想好后,喻恩干活更有劲了,以前洁癖严重的傅云霄也可以不嫌烟灰当喻恩来引火烧饭。
现在杀鱼杀鸡以及维修家电木床等等技能,更是熟能生巧。
肉粥在砂锅里冒着滚烫的泡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喻恩拿勺子打圈绕着搅了搅,等闻到一股淡淡的糊香味儿才满足地关了火。
一盘小炒肉,一盘酸辣土豆丝,又把之前去超市买的馒头拿出来馏了几分钟,看着丰富的晚饭,喻恩这才端着进去。
还没走到里间,喻恩就心头一慌,他闻到了失控的信息素。
喻恩急忙把手上的晚饭放桌上,快步走过去。
信息素充斥在房间里,喻归咬着唇小声地抽泣。
“归崽馋了是不是?”喻恩稳着声音,佯装轻松,“笨笨做饭去了,闻到饭香了吗?”
喻归抹抹泪,起身抱着喻恩,抽抽噎噎道:“香,小乌龟要吃光光笨笨做的饭。”
“以后也会吃光光,不浪费不挑食。”喻归看着喻恩,眼神里带着不自知地讨好。
喻恩忽略那个让他胸口发闷的目光,脸上笑着:“笨笨也会给归崽做一辈子。”
喻归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还没等咽下去就大声喊:“好吃!笨笨好厉害!”
喻恩让他慢点吃,等菜咽下去再说话。
喻归一听神色耷拉了下,点了点头,又开始猛劲儿吃。
吃完饭洗碗时,喻归也主动地抱着碗去水池边。
村里的水冷得刺骨,喻恩说什么也不会让喻归碰,看人又要掉金豆豆,喻恩只好让喻归去喂兔子。
这才转移了人的注意力。
喻归平时喂兔子没有一个小时是不会出来的,今天又是反常的不到十分钟就跑出来了。
一出来紧紧跟在喻恩旁边,也不说话,只是贴着。
晚上洗脚,喻归没有直接滚进暖和的被窝,而是穿着棉拖下床,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喻恩:“笨笨,小乌龟也给你洗。”
喻恩笑了声,这次没再拒绝。
喻恩倒好水,摸着水差不多了,就把脚放了进去。
喻归刚把手放进水里,就惊呼一声,立马把手拿出来放在嘴边呼。
“好烫!好烫!”喻归委屈地红着眼,“笨笨,好疼!”
喻恩拿他没办法,又倒了冷水,温度适应着喻归,等人说不烫了才停。
喻恩低头看着洗着起劲的喻归,心想,还不如让我直接用冷水洗。
“大猪蹄洗好啦!”喻归学着喻恩平常那样,拍了下喻恩的脚。
“调皮。”喻恩给喻归擦了手,抹了护手霜,这才把人塞进被窝,“我去倒水。”
喻归眼巴巴盯着喻恩:“笨笨要快点啊,不然被子变凉了。”
喻归偷偷数着数,手指头伸到第四根时,笨笨就进来了。
喻归很高兴,眉飞色舞扑上去抱着喻恩。
喻恩无奈地笑:“抱这么紧怎么睡。”
喻归撒娇地哼唧:“就要抱!”
喻恩随他去了。
心神疲惫的一天,喻恩很快就睡着了。
他又做梦了,不过不再是那个让他心慌无措的大雨夜。
他躺在被太阳晒得暖和的沙子上,吹着海风,吃着香甜美味的果子。
他从没吃过这么甜这么好吃的果子,正想吩咐助理多买些,谁知道这果子突然说话了,他咯咯笑着:“好痒——”
他好像觉得果子说话很正常,并没有觉得奇怪或是害怕,反而凑近了想看看果子是怎么说话的。
“笨笨,快来吃我啊——”
他愣了下,呆滞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突然那果子从他手里飞了出去,贴着他的脸蹭来蹭去,还一直发出让人身体发软的声音:“快来吃我,快来吃我啊——”
不知道是太阳还是热乎乎的沙子,他渴得厉害。可那果子飞来飞去,他总是抓不到,就这样。气愤着急下,喻恩醒来了。
他浑身的汗,睡衣黏在身上,喻归也嫌他身上热,手还抱着他胳膊,人已经往后躲得远远了。
小夜灯亮着,喻归脸是粉嫩的颜色,几缕刘海黏在额头,他睫毛盖在眼皮上,桃红色的嘴巴看起来十分让人垂涎欲滴。
喻恩吞了吞口水,他好像不太对劲。
不太对……
发热期!他发热期来了!
喻恩吓得手脚发虚,想赶紧下床拿抑制剂,身子刚一动,喻归眯着困倦的眼手抓着喻恩的衣服,嘴里轻声喃喃:“笨笨不走……”
剧烈的火热烧的他身子痉挛般抽搐,喻恩艰难地吐息:“归崽,笨笨去厕所,你先松开好不好?”
喻归难受地哼哼两声,从床上坐起来:“小乌龟也去。”
这会儿喻归才发现喻恩的不对劲,他一下睁大了眼,手指头戳了戳喻恩胳膊:“笨笨你好烫啊!”
喻归也察觉到喻恩的异样,他害怕得慌了神,眼泪慢慢掉落:“笨笨不要生病,不要找外婆,小乌龟害怕!”
喻恩恍惚了下,明白喻归是以为自己得了跟陈娘一样的病,怕自己也离开他。
他强撑着笑:“不怕不怕。笨笨没生病,只是喝杯水就好了。”
喻归一听,懵懂地眨湿漉漉的眼,一呲溜爬下床,不到十秒钟,就端了杯水过来了。
喻恩无可奈何,无声仰天长啸。
喻归把手给喻恩,单纯的眼睛看着他:“笨笨快喝吧。”
喻恩只好喝下,可身体内的热气只有逐渐上升,不会因为一杯水而下降。
他看着喻归紧张担心的脸,软软嫩嫩的,真的好想,好想咬一口。
喻归望着笨笨的脸,笨笨喝完身上还是好烫,脸也是红红的,喻归好怕,可他突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表情。
喻归凑上去,对着喻恩的嘴和脸胡乱亲了几下,大眼睛期盼地亮着:“笨笨还疼吗?”
喻恩疼死了,下面疼得简直要命。
他喘着粗气,望着喻归,沙哑的声音轻轻吐出:“归崽,笨笨想咬你。”
喻归很大方地把腺体露出来,凑过去,见喻恩迟迟不动,反而催促起来:“笨笨想怎么咬都可以。”
喻恩心头一颤,想说什么喉头太疼太紧一时没发出声音,他犹如吞砂砾般艰难地咽下去,笑着说:“如果笨笨还想做别的呢。”
喻归顿了下,站直身体,回头看向喻恩。
他眼睛干净透亮,声音能听出一股坚定。
他说:“只要是笨笨,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