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迷迷糊糊间,喻归好像听到了村长伯伯的声音,他慢慢睁开眼,看到了伯伯的身影。
“伯伯……咳咳……”
陈有为停下讲电话,急忙叫来医生护士。
“归啊!麽事啊!麽事!”陈有为红着眼在旁边一声声哄他,“你阿伯在呢!”
喻归嗓子疼,只是轻轻发出一声幼崽的嘤咛,又慢慢闭上眼昏睡过去。
“没事了,让病人的alpha用些信息素安抚下精神状态,等病人醒来就可以出院了。”
陈有为呆滞的笑了笑,跟着医生出了门,拦住即将离开的omega医生。
“医生,是这样的,我家孩子他的alpha现在不在身边,有没有别的办法?”
那医生皱着脸,一副不近人情的面容。
“如果alpha不遵守丈夫的职责,omega可以去协会告他的,一味的忍耐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陈有为听得脑袋晕乎乎,不知道自己问的问题跟这个医生回答的话有什么关系。
他茫然地“啊?”了声。
那医生见陈有为样子不像装的,态度缓和了很多,并且告知了其他办法。
“可以拿着病例去信息素库申请,工作人员会根据病人的信息素匹配情况来指定合适的alpha信息素。”
陈有为双手合十,真挚地对医生道谢。
……
喻归下午睁开了眼,除了有点虚弱外,也没别的不适。
天太冷,陈有为没骑三轮车,怕冻着喻归。专门去借了辆面包车。
喻归浑身酸软没劲,躺在副驾驶,一路睡了回去。
“小乌龟,你在伯伯家好吗?伯伯去把车还回去。”
喻归揉揉眼,看了眼车窗外陈有为家的大门,他摇摇头。
“我想回自己家。”
陈有为只好把人送回去。
紧闭的大门还是喻归离开时关的,喻归一下车就往家里跑,嗓音干涩地叫着喻恩。
“笨笨!笨笨!”
一天一夜未归,家里的暖炉早就灭了,兔子也饿的窝在笼子角落,没一点精神。
喻归站在里屋门口,眼珠子扫荡家里能藏人的位置。猛地,他脑子一动,急忙又跑出去。
“伯伯!笨笨告诉小乌龟他去找你了!”喻归气喘吁吁地,锃亮的眼睛看着陈有为。
“说不定过会儿就回来了。伯伯也不知道他后来去哪了。”
喻归失落的哦了声,然后又撑起笑,朝陈有为挥手:“伯伯拜拜,我回家了。”
陈有为把药和信息素针剂留下,不放心的看了眼神色正常的喻归,最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陈有为重新启动汽车,着急忙慌的往市里赶。车里他一边看路,一边重复拨打那个已关机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陈有为一时没忍住火气,狠狠拍了下方向盘。
“喻恩!你个死小子!他妈的去哪了!”
……
喻归先是给兔子们喂了饭,看他们吃饱了才给自己搞吃的。
冰箱里还有馒头,也有开盖即食的粥。
喻归拿了罐粥,冰凉凉的,他把粥放进不锈钢盆里,又添上热水,等热水把粥暖热。
做完这个后,喻归把暖手宝也插上了电,他盯着暖手宝电源的那个红点,直到灭了,他才抱着暖手宝去拿盆里的粥。
垫了垫肚子,喻归抱着热乎乎的暖手宝进了被窝。
笨笨这个大暖炉现在不在,喻归怕冷,就只脱了外面的棉袄和裤子。
“好冷啊……”喻归打着哆嗦,紧紧抱着怀里唯一的热源。
“笨笨快回家……笨笨快回家……”
喻归一声声唤着,希望笨笨能听到自己声音,快点回来。
因为,小乌龟现在好想好想笨笨。
——
一周后。
新年即将到来,村里时不时就会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喻归在后山找瓶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往地上看,跟两个大灯泡一样。
“小——乌——龟——”
喻归听到声音转过头,是陈霖姐姐!
“小霖姐姐!我在这儿!”喻归朝那头呼唤。
陈霖几步大跑过来,看着喻归的编织袋喘着气问:“又捡到啥破烂了!”
喻归腼腆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什么也没有捡到……”
陈霖无奈说:“这山马上就不是咱的了,你别天天来了。”
喻归摇摇头,坚定地道:“不行!外婆和爸爸妈妈还在山上睡觉呢!小乌龟要收拾干净!”
“行了!真是个笨蛋!”陈霖没想再跟他多说,“回去吧,我爸让我喊你回去吃饭。”
“噢……”喻归讷讷地应了声。
到了陈有为家里,圆圆的饭桌上布满了热气袅袅的菜,喻归洗好手坐到了凳子上,跟陈家一家三口打了招呼就慢吞吞吃起来。
“小乌龟,多吃点肉。”陈有为给他夹了块牛肉,“再过几天就过年了,明天你跟婶婶去趟镇上买几件新衣服吧。”
喻归摇摇头:“我不要。”
陈霖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语气不容拒绝:“爸,你明天把钱给我,我带小乌龟去。”
“咱小乌龟可是方圆百里最俊的O,我妈那眼光不行。”
陈婶白了她一眼:“臭丫头,就你眼光好!”
喻归咬着碗里的肉,看着旁边的陈霖:“小霖姐姐,我不想要新衣服。”
“不想要也得要!”陈霖又给他碗里夹了块鸡腿,“给我吃!”
喻归不敢再说话,抓起鸡腿,大口大口撕扯。
晚饭后,陈有为看着躲在角落摸兔子的喻归,叹了几口气,转而又撑起笑叫他。
“小乌龟,伯伯给你零花钱,你可以去找大苟他们买烟花放啊!”
喻归抱着兔子回头:“伯伯,我困了。”
“啊?”陈有为纳闷地看了眼表,这才八点怎么就困了?不会生病了吧?
那天他又去找了一下午人,最后实在不放心喻归,就把找人这事托给了陈怡他们,他又着急忙慌开车回去。
等他到了喻归家,黑咕隆咚,看着跟没人一样,房子里又冷冰冰的。
他拉了灯绳,走进里间,喻归满脸通红,脑门还沁着汗,嘴里一声声叫着:“笨笨……”
那画面,一下就把他这个老大爷们给干泪目了。
把他给心疼坏了。
最后把人带自己家养了两天才养回点精气神儿。
“小乌龟来让伯伯看看。”
陈有为用手背测了测,是不烫。他还是不放心,又拿体温枪打了枪,温度正常。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陈有为严肃地说,“有不舒服一定要说!要是骗人就不是好孩子!”
喻归揪着毛衣边边,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陈有为这才让陈霖把他送回去。
“你啊!跟我睡一块多好!”陈霖打着手电,另一手牵着喻归。
夜色下的喻归没什么表情,有点木楞,他使劲儿摆头,跟晃拨浪鼓似的。
“笨笨说不可以和别人睡觉!”
陈霖气的把手电筒照到他脸上,强大的光线让喻归睁不开眼,他五官都难受的挤到一起。
“小霖姐姐,我眼睛疼。”
陈霖把电筒挪开,嗤了声:“真没骨气!”
喻归怏怏的不说话。
到了喻归家里,陈霖给他烧了壶水,又倒进暖壶里,把给他买的电热毯插上,定好时间,然后又叮嘱了让他明早过去吃饭,最后才给他开了小夜灯,关上房门出去。
喻归等人走了,把电热毯关掉,插上暖手宝。
他呆坐着等暖手宝充好电,抱着烫手的暖手宝,脱掉鞋子,钻进了衣柜里。
笨笨穿过的外套上还有点味道,他缩进笨笨的衣服里,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隔天一大早,陈霖没来,沈苟他们来了。
“小乌龟!大懒虫!快起床!”
喻归被惊醒,慌张的从柜子里爬出来,穿上棉拖小跑出去。
“大苟!你们怎么来了!”
沈苟和张二毛手里都提了个袋子,他俩容光满面,精神抖擞,瞧着跟平常不太一样。
“我们给你带了吃的!”他们进了屋,给喻归一样样介绍起来。
喻归兴致不高的看着他们手里的东西,他揉揉困倦的眼睛:“我好困呀……”
沈苟见状把东西快速规整好,拉着喻归进被窝,贴心的给人盖好被子。
“睡吧,不过在睡觉前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喻归打了个哈欠,眨了眨惺忪的眼,恹恹地问:“什么消息呀。”
“咱们的家和山都保住了!他们不会来拆了!”
喻归突然清醒了一些,愣愣地点了下头。
沈苟也没期待他能有多大反应,当时跟他讲这个事情的时候还费了不少劲,说了半天才明白。
他看喻归没什么精神,就也没再说什么,让他好好休息,就和张二毛离开了。
瞌睡虫突然跑的无影无踪,喻归没了睡意。他睁着两个空洞的眼睛,里面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有流不干的泪,一汩接着一汩,争先恐后往外面掉。
“可、可我没家了……”
喻归也不哭出声音,就缩进被子里咬着嘴巴干流泪。他憋的脸目通红也不放过自己,在气息分叉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打着哭嗝小声抱怨喻恩。
“笨笨……你不要我了……你是最坏的坏蛋……”
“我不要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