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仔细检查你们手中的试卷、答题卡、草稿纸，是否有缺页漏页，字迹不清等情况。如果有请举手示意。”

监考老师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偶尔轮流走位，顺便看看大家写的怎么样。

楊辞西看古诗填空就知道这把稳了，在临近高考的时候语文老师这方面抓的很严，考试考到古诗词填空，但凡有错就要去她那里背书并且重默。作为常年古诗填空拿不了满分的楊辞西来说，可多亏了她。

考试期间楊辞西一次头也没抬，写完就看了眼手表然后专心检查试卷，要不是到点了，楊辞西就要一个字一个字看作文第二遍。

江夜和他不同考场，出来的时候人又很多，不过都是和之前一样约定在某个特定的位置等对方。

因为有规定考完不可以立马离场，于是在大厅就出现了抬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的景象。周围人大部分在在对答案，楊辞西听着心都快要跳出来想问他们在讨论什么题目了。

江夜捏了他脸一下：“中午吃什么？”

楊辞西嘴里故意存着一口气，往江夜手放的地方挤，只不过一出声就散了：“家里和妈妈吃。”

其实江夜想和楊辞西一起吃午饭晚饭，想和他说明天一起来。

楊辞西一向不会拒绝他，如果他提的话说不定晚上还可以一起复习。

但是他们真在一起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对方的心态，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拿楊辞西的前途开玩笑。

“嗯，时间还很充足中午还可以睡会觉，不要让自己太累。”江夜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鸭子的挂件，让他转过身子后挂在了他的书包上。

“这是什么？”

“逢考必过‘鸭’，替我陪着你。”

晚饭过后楊莉秋在家里刚想打开电视又怕吵到楊辞西，虽然他在房间里不一定听得见但是楊莉秋觉得自己这个后勤还是要做到位，留给他空间。站起来后想来想去还是去花店最为合适，毕竟快到了毕业季来买花的人也多了。

等好不容易复习完一科的知识点的时候，楊辞西又想要和江夜聊天，毕竟之前做题做到很晚的时候都是和江夜开点小差。

不行。

他摇摇头。

这个时候去打扰人家，无疑是对他和自己的不负责。

他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决定找点事情做，起身出房间去找水喝。

只见自己的杯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写着：

“茶壶里的水是烧过的，不要喝冰的比较好哦。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妈妈相信你。”

落款是爱你的妈妈。

楊莉秋其实很喜欢以便利贴的形式来提醒自己或者楊辞西，在家里的冰箱上水壶上，又或者是电脑旁都可以看到。以她的话来讲，这叫见字如面。

顿时，楊辞西的内心像流经山岩的溪水携带着阳光未褪去的余温，千辛万苦后，终于在“咕咚”一声响起之时，回到了大海里。

因为考试科目不同时间安排也不一样，楊辞西在班级群里积极提醒大家该带什么东西去，连班级群里发言寥寥无几的江夜也送上了鼓励。

王华多这些天根本不敢在班级群里露面，生怕被学生逮到问问题然后影响他们的心情。好几个学生找他想问问答案什么的都被他巧妙的搪塞过去，并不忘祝福。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响起后楊辞西放下笔，走出考场在校门口时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种在校园大道中学的榕树，它依旧茂盛，好像以前那么多次的修剪从来没有对它造成过任何影响。

江夜知道他在看什么，并没有着急叫他，而是跟他一起望着无数次和楊辞西一同进步的地方。

“会回来的。”江夜坚定地说。

“嗯！”

成绩还没有出，但大家早就订好酒店，准备举办毕业晚会。

一开始是老师和学生分坐，只是偶尔去找老师敬“酒”，又或者找老师拍照留念。到最后老师都被拉到了学生那几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讲述着几年以来的趣事。

“虽然没有当过你们的班主任，”欧阳芝难得挂着笑容，褪去在学校里的严肃，现在的她让人感到十分的和蔼可亲。

“但是大家的努力，热情，团结乐观的精神我都有看在眼里。也希望大家在之后也能继续保持这些难得可贵的品质，在往后的生活里继续前进。”

现场已经有同学偷偷地抹眼泪，气氛烘托到这里，王华多作为班主任也拿着话筒上了台。

“我也知道你们平时都说我挺罗嗦的，这一点我还是要承认，毕竟教书这么久以来，这项本领已经深入我心了嘛。”听到大家都乐呵着笑，他也打心底里高兴。

“或许你在你的高中生涯中呢，有被我这个班主任骂过，说过，批评过，嘉奖过。但是无论是好是坏呢，老师在这里都是尽力的去培养你们每一个人的，都是盼着你们好的……这不是客套话啊，你问问其他老师，哪次你们闯祸我有特别严重罚过你们吗？”

这个平时爱挑事的，这个时候倒是大声喊着“没有～”

“你几个坐下吧，你们一站起来大家都知道平时爱玩的几个都在这里了。”王华多开玩笑道。

“好像又讲的有点多，那我就在这里给大家送上最后的祝福。

“无论考好考差，人生的路都是你们自己走的，老师所指的方向也只是你们的选择之一。无论你们之前在学校里做错过些什么，出了社会之后，这些都应该成为你的教训，你的经验。

“做好试卷的前提是认真做人，学好知识的前提是学好做人。”

“我就讲到这里，也很高兴在座各位的高中在这里结束。”

“毕业快乐，六班各位。”

早已有人哭得泣不成声，但是也跟着大伙一起喊“毕业快乐”。

体会到青春的味道，原来，不仅只有课桌上的试卷木香，还有一路奋勇向前到达彼岸的咸甜眼泪味。

楊辞西和江夜在聚会结束之后慢慢溜达到校园附近。

四下无人，于是楊辞西飞快地牵住江夜的手，假装不在意的踢着石子玩。

换作是以前，楊辞西根本就想不到自己还会有这样子的一天，也想不到会在高中时候谈恋爱。或许就浑水摸鱼等待着高考到来，兴许在此之前突然危机意识大爆发一下，临时抱佛脚争取考个好学校。其他的，他也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贪心五中的三明治多赚了我这么多钱，又干又难吃，这个味道我能记一辈子。但是出了学校后可能也没办法吃到，也没有办法，在那又硬又硌人的木板床睡上一晚。”

“……这么说来，还真是有些让人怀念啊。”望着天上的星星，楊辞西突然感慨，但如果真的让他再去感受一遍，他肯定会拒绝。

抢着时间洗澡洗头，晚上躲过查寝之后又挑灯背书，连吃饭也是一天比一天快。上下浮动的成绩，飘渺不定的未来，如果再给他一年……真是不敢想。

“的确。”江夜抓紧了手，不敢松。

“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样的一天。”

“嗯？”楊辞西没有听明白，小石子被他踢到偏离方向去哪里了也不知道。

江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却让楊辞西非懂似懂。

“喂……江夜，我们……”楊辞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是好像又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才行。

江夜抱着他，一只手护着他的脑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