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眼睛里的亮光还未熄灭,就感觉自己脖间一凉,叶孤城的剑已经搭在了他脖子上,剑气划破了他的脖子,鲜血直流。
叶孤城冷声道:“我劝王爷不要胡说,就算我此刻杀了王爷又如何。即便不杀,要是我将王爷欲造反的事情告诉朝廷,又当如何?”
平南王临危不乱,依旧笑道:“既然你母亲曾是我心上人,你就算不是我亲儿子,那也是半个儿子。”
“你今日杀了我平南王就是造反,你若不杀我反向朝廷举报,你猜朝廷信你还是信我,举报当朝王爷也等同造反。”
他大笑道:“既然怎样都是造反,那我儿何不来助父王,等我登基,让我儿当太子又有什么不行?”
叶孤城的剑又往他脖子里送进去了半寸,冷声道:“我若是不应呢。”
平南王的笑容更放肆了,无奈道:“那我只好将这件密事告知天下了,到时候天下人都会知道你母亲曾和我私相授受。”
“这倒没什么,只是不知到时候天下人怎么看待前城主你的父亲呢,又怎么看待你叶城主呢?”
“这绿帽子,私生子的名号可不好听。”
等在屋外的世子和家臣看叶孤城怒气冲冲走掉,不由暗叹,王爷一意孤行果然还是惹怒了叶孤城,此事怕是不行了。
待众人进屋后,想安慰王爷却发现王爷反而一脸得逞的笑意,并无半点失落。
朱詹一眼就看见了平南王脖子上的血迹,惊呼道:“爹,你怎么样?”
平南王一脸风轻云淡,摆摆手道:“大惊小怪干什么,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稳重。此事已成,明日即刻回府,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第二日朱詹扶着脖子上绑着布条的平南王上船,直至开船都没有看见叶孤城出现,于是疑惑道:“父王,你不是说叶孤城已经同意了吗?怎么不来送父王。我昨日看他怒气冲冲地走掉了,也不像是同意的样子啊。”
平南王笑道:“到底还是年轻人,如此沉不住气。他要是忍住怒气来送,我才要担心他是不是忍辱负重假意答应,趁机泄密。”
此时,张管家正小心翼翼地守院子里。叶孤城自昨晚从王爷房中回来后,练了一晚上剑。
剑气森然,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均被削去了枝干,一片狼藉,挥剑声直到天亮才歇。
叶孤城平复心情后,朝着房间走去,吩咐人准备洗澡水,顺便让张管家安排一艘快船,一会他要做此船去追去往山东的宝船。
临走前叶孤城道:“还有,将府里的探子今晚全都处理掉,一个不留。”
张管家看着叶孤城难看的脸色也不敢多说什么,目送着叶孤城乘坐快船离开白云城。
直至叶孤城追上宝船,他心中的怒火依旧未消,众人皆被他的势气压的喘不过来气。等到宝船停在泉州码头补给,一封密信传来时,才解救了众人。
叶孤城看着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心中郁结之气陡消。
密信中说他的西门吹雪这几日要去山东济南,而他乘坐的宝船目的地也是山东。
本来安稳坐在船舱的叶孤城陡然站了起来,急促的来回走了两步,心里不可抑制地泛起期待。
陆小凤看着万芳斋张大了嘴巴,他实在不能将精致香甜的点心同西门吹雪联系起来。
他惊道:“这也是万梅山庄的产业,这么说你是糕饼店的老板?”
西门吹雪懒得同他多说,要不是陆小凤撒泼打滚求他帮忙,他才不会又长途跋涉来到济南。
这是济南万芳斋的掌柜萧冬第一次见陆小凤,还惊讶少庄主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活泼的朋友。
于是温文尔雅地笑道:“陆公子说笑了,万梅山庄的产业众多,只是在下擅长做糕饼,才在济南开了糕饼铺子。”
陆小凤看着翩翩有礼的萧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萧掌柜不必多礼,我只是同西门开个玩笑而已。”
陆小凤看西门吹雪走远,连忙追了上去,动作甚至熟练。
这亲密的称呼和熟练的动作,让两人身后的萧冬心头一紧。本来他还很高兴又见到了西门吹雪,但这多出来的人让他突然生出危机感。
叶孤城站在已经到目的地的宝船上,有点近乡情怯。虽然他的故乡不是济南,但西门吹雪在哪里,那他的心就在哪里。
他慢慢呼了一口气,吩咐随从取来一件黑色衣服和帷帽,穿戴整齐才出了船舱。
这幅打扮任谁也认不出他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叶孤城乘船来到济南,顺着密信中的路线抬步而去,距离渐近,叶孤城的心跳也逐渐加快。
走着走着,当他看见万芳斋的牌匾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那感觉就像,第一次偷偷翻墙去见情人,却不小心被墙头泥土刮花了衣服,然后担心自己的仪容不够美观,从而唐突了心上人。
就在叶孤城踌躇不前时,转角突然出来一个白衣人。
那白衣人,衣白如雪,手握乌剑,漆黑的发丝整齐的束在背后,仅用一条白色发带绑着。
叶孤城痴痴地看着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背影,不敢出声,就怕眼前的场景是他的幻觉,他一出声就会消散。
西门吹雪自然不能忽视身后刺背的目光,他握住了剑柄,转身看了过来。
只见前方巷子里,是一个黑衣人,头戴着有黑纱的帷帽,看不清面容,周身的气势让人不敢忽视。
但西门吹雪却注意到了那只漏出袖口的手,那是一双剑客的手,但那个黑衣人手中却没有剑。
于是他不满地开口道:“你的剑呢?”
叶孤城听着这清冽如泉的声音,慌乱的心霎时安静下来,周身的气势也如同飞尘般落地,回答道:“剑在心中。”
西门吹雪没有继续说话,心中似有所悟。
等陆小凤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西门吹雪和一个黑衣人正在互相对峙,但也不像要打起来的样子。
几刻钟后,陆小凤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这莫名奇妙的场景,他也不想扫兴,但光看着不说话也不是个事啊。
“这位朋友看着眼生,不知是来自何处啊?”
叶孤城没有理会聒噪的陆小凤,只是贪恋地看着西门吹雪,似要将他的身形刻在心中。
一阵风起,吹开了叶孤城的帷帽。西门吹雪看清了那只墨色的眼眸,心中突然一动。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萧冬也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他手中正拿着一条鹅黄的披风,看见西门吹雪眼前一亮。
“少庄主怎么还未走?那正好,今日起风了,少庄主将披风披着吧。”
他也没指望西门吹雪回答,径直走到西门吹雪身前,将披风披到他身上,又拽住身前的绳子,仔细地帮他绑成结。
叶孤城看着那条披风突然感觉很碍眼,于是伸手弹出一道劲风,将披风的绳子劈断,披风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这条披风并不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