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察觉到男人眼中的固执和不耐,陶峦认命般叹一口气,提包起身,却没有将手递给祝聿。
“抱歉,麻烦你照顾一下孩子,微姐应该马上会来。”陶峦朝云卓开口,随后目光一转,却不与他对视,不带丝毫温度开口,“带路。”
祝聿知道她脾性,对别人礼貌懂事得和仙女似的,唯独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可偏偏他还没办法。只要陶峦肯屈尊对他好一点,他就能心窝子都掏出来给她,可人家不稀罕。
整个淮京,就她不稀罕。
不知好歹的。
可又不能拿她怎么办。
祝聿拉住陶峦手臂往二楼走,感受女人微微抖动的身体,疑心她不愿让自己牵,不禁加了加力道,没道理牵一下都不行。
“握手好不好?”
陶峦紧咬牙关,小步跑着才能跟上男人的步伐,手臂上全是淤青和牙印,碰一下就钻心刺骨的痛。
听到她主动提握手,祝聿神色舒展不少。
“你牵我。”
他摊开掌心,等着女人主动依附自己。
陶峦心中叹口气,话都说出去了,牵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手搭在他掌心中,热流不断输入指尖,陶峦这几天隐隐躁动不安的心突然有几分平静,头脑中神经作祟的痛感也慢慢沉下去。
她很久没牵过别人的手,尤其是独属男性温热又宽厚的大手。
祝聿放慢脚步,侧头看女人在垂头发呆,本想说几句好话,却只能多分些心思留意人群。
横冲乱撞的幼童,低头玩手机的年轻人,还有推着餐车的服务员,每一个在他眼里都是潜在危险体。
打开包厢门,暖气围绕陶峦周身,她顿时松开手,目的地到了,就没有牵手的必要。
沙发上还坐着一位男人,陶峦没见过,也不想和他交涉。
她连祝聿都不想了解,更何况他朋友。
“还没走?”
祝聿挑眉,翟许不是没眼力见的人。
“想见见嫂子长什么样。”
翟许仔细观察着陶峦,一头乌黑直发随意披在肩上,右耳三个素圈,脖子没项链,穿着就更简单,枣红色软糯针织衫,石涅灰西装长裤,整个人散发出松弛韵味。
“我有名字,陶峦。”陶峦斜了男人一眼。
她在孟溪潼手机里见过这人——翟许,现实里见一面,倒让她不喜。
够劲儿!
难怪能勾得祝聿一副舔狗样。
当然,这话翟许也就心里诽谤几句,不敢让祝聿知道。
“你可以出去了。”祝聿淡淡开口,幽深目光就没离开过陶峦。
翟许颇有自知之明,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女人将包放在桌上,随意靠在桌子一旁,“找我有什么事?”
“必须要有理由吗?”
“别回抛问题,我不喜欢。”
当一个人不想回答问题时,他就会回抛问题。
这还是祝聿教给自己的。
“裙子是送你的礼物。”
祝聿走到她面前,从皮包里掏出银行卡放到她旁边。
呵,又想起那根刺眼的头发,不知道多少女人收过这礼物,陶峦没伸手去接,“我不喜欢。”
祝聿瞥她,“不喜欢,当时就应该拒绝。”
“你听我的拒绝吗?”
回国后,她口中说过多少次拒绝,哪一次祝聿听进心里了?
见他沉默不语,陶峦忽地笑了,“我说不说的,也没多大意义。”
“你别耍脾气,说这些话除了气我,还有什么意义?”
他可以抛却这七年的怨恨,忘记她离开时的冷漠无情,当作什么变故也没发生,陶峦只需要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那你想听什么?”陶峦依旧侧着头,没有看祝聿一眼,“我说完了就放我走,然后再也别来找我。”
她不傻,邱燃一系列针对的行为,究其原因是祝聿给自己惹一堆晦气。要不是祝聿这个定时炸弹,她指不定事业有多春风得意,生活得顺风顺水,何至于弄得满身伤痕,还要增加药物治疗。
没有人喜欢吃药。
“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祝聿捏住她下颚强迫人与自己对视,左手禁锢住她的腰,漆黑眸子里满是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专属他的苦润香沉沉压着陶峦。
“好啊,你要是喜欢,我录下来发给你,等我死了你还能继续听。”
陶峦存了心和他故意作对。
“啪!”
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酥酥麻麻带着微痛,似一阵电流从下往上刺激到神经,陶峦脸色一僵,伸手去捂住屁股,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他居然敢打这里?
“再乱说,就不只是打一下这么简单。”
祝聿脸色铁青,嘴唇紧抿,双手揽她腰肢,强硬把人禁锢在自己领域内。
“你是不是有病?”
长那么大,基本没被人打过屁股,陶峦又羞又怒,瞪着祝聿。
“我的耐心有限,一定要我做些过分的事,才肯好好说话吗?”
他有一万种让陶峦主动求自己的方式,威胁、恐吓亦或是囚禁,这些在圈里并不少见。
陶峦偏过头,不想和疯子说话。
“那个孩子是谁的?”
陶峦依旧没回话,祝聿自己都在外面乱搞,有什么资格来责问她?
更何况,他是她的谁?
他屁都不是。
“国外那个男人的种?”见女人不理自己,祝聿只能推定她默认这个答案。
他的脸阴沉得可怖,一把拽起陶峦的手臂,艰难吐出几个字:“未婚生子?”
“好,陶峦,你真是好样的!我碰你一下就和炸毛了一样,到国外就学起这些洋习惯,自由开放到把肚子都搞大了。我是哪一点满足不了你,你非要去外面找野男人,玩得开心吗?啊?”
“你拿我当什么?我究竟是你的什么?爱的陪练?学会了就去国外勾搭别人?”
“自私鬼......”
他按压的力道不算轻,如同尖锐石头碾轧青紫淤痕一般,疼得陶峦直打颤。
祝聿周身戾气更重,眼中恨意怒意融汇在一起冲向她。
“你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国算什么,是好聚好散还是被人玩腻了?你就这么不自爱,非得把自己糟践成这个死样子,除了我......”
“再狗叫一句?”
陶峦嘴角咧开,眼里氤氲出冷气,也顾不上手臂上的疼痛,忍不住打断祝聿的话。
他能一边和别的女人上床接吻,一边还在自己面前装情种,这就叫爱?
和邱燃不清不楚的关系,间接导致自己策划案也没了,这就是爱?
别太搞笑了他。
“到底是谁不自爱?你站在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想跟谁在一起,给谁生孩子,与你无关。”
“我没立场,没资格?”这句话彻底惹怒了祝聿,他眼里冒起火,手中力道不自禁又加重几分。
这样的祝聿,是她从没有看到过的样子。
“陶峦,一个男人要是爱你,会叫你没名没份给他生孩子?怀孕有多伤身体你知不知道?”
“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陶峦丝毫不想搭理他,这样的话在他口中虚伪得过分,他要是真在意自己,就不该不顾她想法,在媒体面前强吻她。
“你不说没关系,我早晚查得出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随便查。”
陶峦轻飘飘一句话,更加火上浇油。
祝聿单手圈住她的腰,直接扛在肩上,拍了拍。
“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喜欢生孩子,我让你生个够。”
去国外就敢给别的男人生孩子,这次回来要是再敢跑,管尊不尊重她,囚禁到房间里一步都不准出。
“你疯了?!!快放我下来!祝聿!混蛋!你要带我去干什么?”知道祝聿是来真的,陶峦才慌起来,拼命捶打着他的后背。
他没选择从餐厅正门离开,反而进入电梯直接到地下车库。
“你除了用力气还有什么本事?祝聿!把我放下来!你这是强迫,这是绑架,别逼我更讨厌你。”
男人迟迟不回应,表情阴沉得可怕,不好的预感慢慢放大,陶峦只好忍住心里愤怒,放软了语气。
“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不行吗?”
祝聿没看她,语气里充满危险的温柔,“好啊,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还是说都喜欢?”
接着打开车门,把嘴上哇哇叫的女人放进后座,动作不讲一点温柔。
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亲密过,他恨不得现在就咬死怀中的女人。
她怎么敢?
以前在小岛游艇派对上谈生意,那群女人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吐丝,其他人早就玩开了,还劝他一起放松。
他脑子里全是陶峦,他也是个正常男人,身体难受到要命,面上也要找借口拒绝,鬼知道那时有多想她还在自己身旁,当时连着好几天梦里都是她主动诱人的模样。
哪个男人坐到他现在的位置,还要受这个苦。
可她呢?没良心的混蛋女人,一离开他,就找了个男的生孩子,还想唱起相夫教子。
祝聿心里骂了句,他就是纯纯犯贱,还为这女人守着身。
结了婚也没关系,有孩子也没关系,他通通可以解决掉,谁都抢不走他的人。
“我没有生孩子,你听我解释。”
地下车库里清冷秋风飘过,陶峦手心里却浸出湿汗,连忙开口。
要是被祝聿带走,迎接她的绝不是好事情,是真怕了祝聿了,她不得不面上先认输。
“你说什么?”
祝聿果然停住手中动作,冷冰冰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那是同事的孩子,我只是帮忙照料。”
男人表情依旧紧绷,把车门往外拉了拉,坐在她旁边。
周身冷意朝她袭来,陶峦不由打了个寒颤。
“耍我很好玩吗?”像惩罚似,祝聿转头牵制住她手臂,另外一手掐住她下巴,带着脾气,捏得很紧。
陶峦咬着牙,嘴唇微微颤抖。
“痛。”
她小声嘶了一声。
“谁不痛?给我忍着。”
大抵是真的很痛,又愤怒又委屈,泪珠无声从她眼角落下。
陶峦没去擦,赌气似地连话都不肯说。每次都是这样,每次莫名其妙就要强迫人,拿力气压她,根本不尊重她的想法。
见她流泪的样子,祝聿心口忍不住的躁,顿时松开手,下意识从口袋里拿烟和火机,不想看她哭,又不能先认输,烦得慌。
又突然意识到是陶峦在身边,他硬生生把手中东西丢到旁边,不耐烦皱起眉头。
“你想抽就抽。”
陶峦勉强止住眼泪,声音含着哭腔,即使刻意隐藏,还是能听出她的微愠。
一阵沉默。
“我刚才说的是气话。”
祝聿往后躺,吊儿郎当样,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歉意。
倘若陶峦愿意仔细看,会发现偏着头的男人在透过车窗玻璃窥探自己,那只搭在扶手的手崩出条条青筋。
“没有啊,你说得很对,我不自爱,还喜欢糟践自己,多讨人厌。”
她声音闷闷的,低头盯着左臂上处针织衫布料上有几处暗红色小点,因为穿着枣红衣衫,所以并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