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前线将士凯旋而归,又是取得了赫赫战功,理当受到朝廷的隆重庆祝。皇帝陛下本应亲自赐宴,以示对将士们的嘉奖与尊重,然而遗憾的是,陛下疯癫已有两年之久,无法履行这一职责,那这庆功宴自然是由摄政的邓皇后代为操办。
太极宫正殿内,气氛庄重而热烈。十二扇精雕细琢的紫檀屏风,宛如一道屏障,巧妙地将内外命妇与平定西凉的功臣分隔开来,既保持了场合的庄重,又不失亲厚之感。邓皇后端坐于宝座之上,她身着华贵的服饰,头戴璀璨的凤冠,气质高贵典雅。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琉璃盏中浮沉的桂花酿,仿佛在品味着胜利的甜美与艰辛。
李澄和莲花作为平定西凉的功臣,也受邀参加此次盛宴。
今日人来的格外齐全,邓玥身后是元枚和马雪瑶。右手侧是鲁国大长公主、燕国长公主、周国长公主、越国长公主、临淄公主、清河公主,左手侧是赵远、元周、蔺天睿、田伯光等打西凉的功臣了,但李鸿并未随行。
莲花跪坐于客席之上,身姿端庄,神情肃穆。尽管战场上的她英勇无畏,但在此刻,她也难掩内心的忐忑不安。
在进宫之前,梅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千雪已悄悄提醒莲花,她的酒中必有毒。
她知道李澄与梅贵妃已经结盟,但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殊不知梅贵妃早在玄甲军中安插心腹,暗中控制掖庭宫。宫宴当晚,三千玄甲军已化装成乐师、侍卫潜入宫中。
莲花尽量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就见邓玥缓缓走下那晶莹剔透的白玉阶,脚步轻盈而庄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威仪。她来到莲花桌前,轻轻执起酒壶,动作优雅而从容,为莲花亲自斟酒。
壶嘴上的暗纹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幽幽的青芒,宛如夜色中的一抹神秘。
“肃王妃此番随军出征,历尽艰辛,劳苦功高。本宫特赐御酒一杯,以表敬意,愿能为你压压惊。”邓玥的声音温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莲花闻言,微微皱眉,目光在邓玥与周围的众人之间流转。她轻声道:“前线众多功臣在此,他们为保家卫国付出了无数血汗,岂有莲花先受皇后赏赐之理......”
邓玥的脸色已有些不悦,但还未等她开口,却听一旁的元枚娇笑道:“哪有皇后娘娘赐酒,做臣子的不喝的呢?这可是皇后的恩赐,怎能轻易推辞?”
莲花微微一愣,目光转向元枚,意味不明。她淡淡道:“这位贵女莲花从未见过,不知是哪家的闺秀,竟有如此见识?”
元周见状,忙起身作揖道:“回禀肃王妃殿下,这位是臣的孙女元枚,年幼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莲花闻言,轻轻一笑,目光再次落在元枚身上,道:“幸会幸会。难怪元姑娘这般聪慧过人,见解独到,原来是元大将军的孙女,只是这御酒之事,莲花实在不敢贸然接受。”
心里很快想到:元敏被李珂赐死,难道元家还是想给李澄身边塞人?
只是很奇怪,莲花奇怪于邓玥的安静,她应该发怒,应该训斥莲花,她竟然没有?
莲花抬眼看去,发现她手指在微微抖动,呼吸声越来越重,心跳的声音也分外清晰。
她不确定,唤了一声:“皇后娘娘?”
邓玥的右手突然暴起青筋,她一支手掩住了嘴,胸剧烈一颤,像是要呕吐。
莲花惊愕地站直了身子,仿佛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一时间尚未来得及仔细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股温热的液体已无法遏制地从邓玥的口中喷出,溅上了莲花的衣襟,甚至有几滴溅到了莲花白皙的面颊上。
莲花瞬间愣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与惊愕。她本能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那些落在面颊上的温热的水珠,一种莫名的恐惧与不安开始在她心中蔓延。当她低下头,目光落在指尖上时,果然发现那粘稠的液体是与邓玥唇边那抹殷红的痕迹一模一样的血。
邓玥的双腿似乎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向下倒去。在莲花那双充满震惊与担忧的眼眸注视下,她的身体无力地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邓皇后身上,他们纷纷惊呼着:“皇后娘娘!”
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李澄手中的酒盏猛然间坠落,青玉酒杯在地上碎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清脆的声响在宫殿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密集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那是另外三千玄甲军,他们身着黑色的战甲,手持锋利的兵器,气势如虹,已经将未央宫团团包围。
鲁国大长公主是李澄祖父的胞妹,已历经四帝,宫中之事经历得最多,瞬间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但她的脸上依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只是很快,她便朝着李澄跪拜下去,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地问道:“陛下,先帝究竟何时驾崩的?”
李澄的神情凝重而严肃,他亦跪下,缓缓地说道:“皇姑祖母,邓玥这毒妇于昨日毒杀了叔父,并将叔父的尸体藏匿于密室之中。臣得知此事后,立即前来处理,一心想着绝不能让这等奸佞之徒逍遥法外。”
听完李澄的话,鲁国大长公主道:“既然先帝薨逝,凡事还请陛下决断。”
虽然越国长公主觉得疑点重重,但越国长公主显露出亦极为识时务的一面,她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先帝薨逝,陛下登基乃是大势所趋,天命所归,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我大夏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在场的其他人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定,他们神色各异,似乎仍在权衡利弊,想要寻找最佳的立场。然而,越国长公主的表态如同一剂强心针,让他们的心中顿时有了方向。
赵远见状,说道:“邓氏毒杀先帝,犯下滔天大罪,陛下已果断下令将京城各门及所有宫门紧闭,以防邓氏党羽趁机逃窜。同时,陛下还派遣了上万精兵,分头搜捕邓氏的亲属及其党羽,誓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以正国法!”
赵远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众人的心上。听了此话,哪还有人敢不识时务的,他们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显得格外震撼人心。
莲花从小生活在北陆,北陆地小国弱,莲花从来没有经历过此等大事,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梦境,完全超出了莲花的认知。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上一世李澄手持屠刀劈向自己的那一幕,恐惧如同寒冰般侵蚀着她的内心,她只觉浑身冰冷,恐惧无法自已。
她缓缓走至李澄身前,木然地跪拜下去,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颤抖与敬畏:“臣,恭请陛下圣安!”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还未从刚刚的阴影中走出。
李澄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觉得“臣”这个称呼在此刻显得微妙而复杂,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秘密。然而,他又担心这只是莲花不熟悉夏国礼仪所致,于是微笑着拉过莲花的手,温柔而耐心地纠正道:“爱妃这个称呼错了,在这里,你要自称臣妾。”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宽慰与安抚。
莲花依旧木然地立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李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份坚定与承诺:“从今往后,这天下,我会与你并肩作战,共同守护这片土地。”
然而,莲花的心却早已飘远,她的思绪完全被另一个问题所占据。
今日进宫时———千雪的提醒,说她今日的酒中绝对有毒。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毒到底是谁下的?是李澄暗中动手脚?还是邓玥暗中布局?亦或是,这一切本来就是梅贵妃的阴谋?
这些问题在莲花的脑海中盘旋,让她无法集中精力去聆听李澄的话语。
李澄下令全城搜捕邓氏余党,连婴儿亦不放过,彻底瓦解邓氏集团。赵远奉命率兵至元俊才、元俊文府邸,对元氏宗族展开无差别诛杀。
甚至对一直追随他的三舅元周一脉,李澄也并不放过。
赐了元周一脉所有人全尸。
在李澄率军进入宫中时,梅贵妃手执灯笼率领宫人迎接,并把她起草的李珂遗诏的底稿拿给李澄看,李澄杀人早杀得麻木了,亦将她斩首。
到李鸿宫中时,李鸿拿着拨浪鼓给李澄喊“爹”,李澄终于受到了刺激,怒吼道:“母后竟然为了你这样的傻子,把我当作了弃子!”
他大吼一声,亦砍掉了李鸿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