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死亡，确认对象失去生命体征。”

【开始进行结局判定。条件一：全员存活结局——未达成。条件二：姜承单角色结局——未达成。判定为：不符合要求。第？？次轮回准备开启。】

【最终抵达地点：神魔之井，已录入档案。本次探索新增地图：蚩尤陵、夜叉祭坛，已录入图鉴。是否将本次结局归入存档？】

“……”

【您选择不归入存档，此次结局全部流程不会覆盖最新存档，正在删除……删除成功。目前最新存档为第？？次轮回，最终抵达地点为：蜀山、太清殿、神农鼎。】

【信息迭代完毕，开始清除对象记忆】

【检测到残余率上升，敌对阵营强度增加，提示：残余率已接近警戒值，可能有意外情况发生，请及时清理。】

破碎的记忆从脑子里掠过，如梦初醒般消匿无踪。唐蠡捂着脑袋爬起来，不只是脑壳疼，全身都在疼——感觉自己像是刚熬了一个星期的夜后又被一百个壮汉拖出去打了一顿那么惨。

“看来，残余率还是太高了。”

一道夹杂着电子音的人声在虚无中响起。

唐蠡迅速整理一遍思绪。部分记忆刚刚被清除过，脑海中那股空虚感挥之不去，但自己的来到这里的目的，唐蠡并没有忘记。

“我这次又失败了，对吗？”

“没错。你和姜世离的结局——你想查询上次的存档吗？系统还可以给你保留一段时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重开之后再查阅。”

“别了别了，别搞我心态。赶紧remake吧。”唐蠡长叹一声。情况差不多是这样，比较老套的穿越仙剑世界设定还带着系统，唯一比较令人糟心的是这个系统给自己规定了两个通关条件，只要完成其中一个条件就可以结束轮回，回到原本的三次元。显然，唐蠡已经轮回了许多次，而始终没有达成自己想要的完美结局。

“你先别急着重开，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由于你已经轮回了太多次，敌对阵营强度已经明显增加。这一次我会把你送去更早一些的时间线，给你足够的准备时间，不然你可能连凝翠甸的花妖都打不过就GG。”

“有那么夸张吗！”

“不仅是传统意义上的怪物，一切可以被暂时或永久定义为敌对阵营的广义上的强度都会增加。比如说，那一年品剑大会的萧长风，皇甫一鸣，还有魔翳……他们的行为都会或多或少受到影响，总之，一切可能对你造成阻碍的事物，其带来的阻力都会增加。你必须小心，必要时可以召唤操作界面来查询之前的存档，一切与剧情发展无关的问题也可以弹出界面来查询。”

“那你何必每次轮回完都要清除记忆？搞得我这脑子里怪难受的。”

“那么多次轮回积攒的记忆要是全部留在大脑里，你迟早要精神失常。所谓残余率就是剩余的记忆与全部记忆之比，这个数值现在在缓慢升高。”系统应当是翻了个白眼，“这话我已经讲过无数次了……你赶紧成功一次吧，我好想下班啊。”

唐蠡被这人逗笑了：“我倒是想成功啊，但是这两个条件也太苛刻了，我怎么感觉我就算轮回到地老天荒都成功不了啊？”

“有啥不行的？要是全员存活的完美结局做不到，你可以退而求其次，只救姜承一个人嘛。”

“姜承个人线也挺离谱的啊！”唐蠡把屏幕敲得砰砰响，“首先，看看你这次给我选的身份——欧阳什么玩意，欧阳靖？欧阳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他是二少爷！是个男的！而且我穿过去时才4岁啊4岁！其次，虽然我满打满算也是单推姜承快十年了，称得上是我感情最深厚纸片人之一……但为什么个人线的条件不仅是拯救他还要跟他在一起啊？”

“这不是你自己定的条件吗？”

“……我能撤回吗？”唐蠡深吸一口气，“照这个安排来，现在姜承12岁、我4岁。十年后那场品剑大会，姜承22，我14……可拉倒吧，他一不是通讯录二不是炼铜p，我干嘛去祸害一个性取向的正常的孩子？或者说，给我一个四小姐的身份也靠谱点吧？”

系统在唐蠡面前的屏幕上噼里啪啦打出一段资料：“仙剑的世界观虽然架空，但怎么说也算是封建时代，你如果在那边使用女性的身份，不仅手中没什么权利，还可能遇到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参考一下欧阳倩的经历你就能明白了。更不必说夏侯、皇甫两家鞭长莫及，夏侯韬、皇甫一鸣更不好对付，你也不适合出生在这两家，折剑山庄二少爷是系统计算过后最合适的身份之一，既适合你日常行动，又方便你功成身退。”

“……所以我他娘的非得把我男神掰弯不可吗？”

“放心吧，古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炼铜在身上的……呃不，我是说，真奇怪你不是喜欢他吗？有这个机会你还不争取，脑子坏掉了吧。”

唐蠡气的咬牙切齿：“喜欢他又不是只有和他在一起这一种方式！我喜欢他，是想让他度过一个自由快乐的人生，是希望他能够不受任何人逼迫，选择自己真正想走的路！而我只需要陪在他身边，守护他、辅佐他，为他扫清一切障碍，这才是我的心愿！”

“怎么说呢，想法不错，令我动容。”系统内部的“人”打了个呵欠，“不过，既然你会提出这两个条件，肯定不是没道理的。以我所见，说不定你真的能将两个条件全部达成？”

一阵晕眩袭来，唐蠡对着越来越黑的视野大喊：“等等！你这要我怎么面对他啊——喂！！”

——头晕、饥饿、浑身发冷，这是唐蠡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感受。他捂着脑袋从硬邦邦的粗纤维床板上爬起来，明显感觉自己的身子小了一圈。

唐蠡——或者说，现在该叫自己欧阳靖了。

环顾四周，木质镂空雕花窗、深棕檀木书桌，还有一架子被平展开来的紫色长袍，一片古色古香的氛围还有窗外肆虐的风雪，这里应该就是折剑山庄了。

总之先看看现在的自己长的什么人模狗样！他挣扎着爬下床，屋内虽然点了炭火但还是冷的一机灵。欧阳靖抄起桌上一面镜子照了照，四岁的娃娃，脸上带点肥嘟嘟的肉，一双眉眼好看得很，是个美人坯子。系统虽然给自己凭空捏了这么个小少爷的身份，不过长得倒也可爱，欧阳靖就原谅他了。索性像个爱臭美的姑娘家对着镜子照了一遍又一遍，幻想着自己长大的模样。

毕竟，距离真正的主线还有将近十年呢。

肚子忽然叫了一声，欧阳靖这才意识到这幅身子的健康状况令人担忧。头晕发冷应该是发烧的症状，至于饥饿感……不是我说，这位正主是几天没吃饭了啊，饿成这样？

他开始检索自己的脑中记忆。这欧阳靖是欧阳家第四个孩子，上边有欧阳倩、欧阳慧两个姐姐，算是欧阳英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个儿子（系统甚至为此把欧阳慧的出生都提前了14年……），不过这对父子关系似乎不怎么好，欧阳靖本人身体素质差不擅长练武，而且懒，整天叫欧阳英逼来逼去也是攒了不少怨气。欧阳家可没有夏侯韬这样的二叔给欧阳靖说情。

前两天正赶上降温，欧阳英又强行拉着小儿子去那冰天雪地里头耍剑去了，偏不好给孩子累一身汗，外头冷风一吹，这就发烧了，直到唐蠡穿越过来时还没好呢。

这小子脾气倔得很，遣散了下人把自己关在这屋子里饿了快一天也不吃饭，就是赌气。欧阳英心里火也大，心说自己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子继承家业和欧阳家的剑法，却是这么个玩意，扭头教欧阳慧练剑去了。

任性、懒惰、脾气古怪、欧阳英不喜欢，这就是大家普遍对欧阳靖的印象。

欧阳靖本人摇了摇头，这个烂摊子设定啊……

不过既然他来了，就必然要做到些什么。

十年。距离那一年关键的品剑大会还有十年，自己现在是这么一个不太讨喜的二少爷——欧阳靖摸了摸下巴，论谋略他是铁定比不过魔翳的，人家可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何况他从几十年前就开始谋划了。如果想要达成完美结局、拯救所有人，人魔之间的冲突无可避免，蜀山和夜叉、武林和半魔，自己又该怎么协调呢？自己手中掌握的资源，是否有可用之处？

……肚子又叫了，还是先找点东西吃吧。欧阳靖披了件衣服在房间里乱逛，又去院子里转了一圈。整个院子都被封上了，大门口甚至还有几个弟子在把守——好你个欧阳英，真就把你儿子软禁在这任他自生自灭了？欧阳靖嘴角抽搐了，不过活人岂能叫尿憋死，他看了看周围不太高的墙壁，当即决定——翻墙！

趁着身体还能动，他拖出来一把椅子，借着椅子又扒到旁边的梅树上，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墙头。

看来自己武功确实不行，欧阳靖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拼命钻研仙术玄法，不然连个防身的本事都没有了。这样想着，他往墙的另一侧望去——

一眼，就是万年。

墙根下站着的紫衣少年也不过12岁，还未留长的头发被风扬起、明朗的眼睛里似乎盛着片海洋，整个人都是温柔稳重的颜色。明明是丢进人群里就立刻找不见了的模样，却分明让他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这就是小时候的姜承吗，可爱的有些犯规了吧！

“啊，小心！”

姜承一声呼唤才把欧阳靖的神智拉了回来，他这才发觉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太久，右手已经握不住冰雪覆盖后滑腻的砖瓦，整个人直接往墙底下滑去！

“啊啊啊——你躲开！”

然而姜承并没有躲开。他上前一步接住了欧阳靖，一个四岁的孩子并不沉，但那重量也实在够一个12岁的少年喝一壶了。姜承闷哼一声就要被欧阳靖带着滚到地上去，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护着怀中的男孩，两人双双滚在墙边的灌木里，雪灌了一身。

欧阳靖本来就发着烧，这么一摔更是晕的找不着北，不过他一想到自己身子底下垫着的是姜承就拼了命爬了起来。拜托，那可是姜承啊，他从小喜欢到大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受一点伤！

“对不起！你没事吧？”

欧阳靖将姜承扶起来，把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又扫了扫他落进衣领里的雪。

“……我没事。”

似乎是不习惯被别人这样关心，姜承的身子微微一僵。

还没等欧阳靖松口气，一个稍显成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什么人？”

欧阳靖赶忙拉着姜承蹲进灌木丛，食指抵着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他则把雪白的斗篷往头上一遮，微微探出头去观察——

虽然相比游戏里的形象要年轻了十岁，但还是不难看出，来的人正是萧长风。于是欧阳靖捏着嗓子，学了句猫叫。

萧长风的脚步顿了顿，便扭头往大门方向走去。边走还边念叨：“我当是什么，原来是野猫啊……”

危机解除！这要是让萧长风知道后告诉了欧阳英，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欧阳靖松了口气，一回头正对上姜承疑惑的双眼。

“那个——”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抢着说话，随后又尴尬地偏过头去。欧阳靖说：“你先吧。”

姜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正儿八经行了一礼：“在下折剑弟子姜承，见过二少爷。”

“诶？你认识我啊？”怎会如此，欧阳靖的印象里这两人没有见过面啊。

“师父说过，让您在房内闭门思过。”说到这里，姜承面露难色，“……我其实也是负责看顾的弟子之一。”

坏了。

欧阳靖几乎是扑上去抱住了姜承大腿：“大哥，啊不是，好兄弟，也不对！承哥哥，你是我唯一的哥！求你了千万别告诉我爹！我这是快饿死了出来找食吃的！”

姜承被他这么一搞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分辨不出是小少爷翻墙出来还砸在自己身上更离谱、还是他此刻狼狈不堪地跪在自己跟前更离谱。

“您先起来，别这样！”

可是既然都抱住了心心念念的男神大腿又怎么能轻易松手呢！欧阳靖在心里悄悄流口水，心想软乎乎的小孩子抱起来就是舒服啊——

随即又在心里呼了自己两巴掌：欧阳靖你脸都不要了！吓到孩子怎么办？

“啊，我……”欧阳靖赶忙直起身来，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斟酌了一下称呼：“那个，哥哥……靖儿现在真的很饿，可不可以告诉我哪有吃的啊？”

姜承斟酌了一下师父的命令和二少爷的身体健康，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叹了口气：“请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