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一把拽住林春阳右手胳膊,紧紧圈在自己背着孩子臂弯中,对林春阳说:“跟着我,没什么可怕的。”随即脚就迈出去了,林春阳牵连着迈出步子,低头看着脚下河流,他总是疑心自己会掉下去,紧紧抓住陈泽仁肩膀,亦步亦趋跟着他走,玛瑞安在陈泽仁背上倒是多了几分安全感,大摇大摆看着风景,时不时嘲笑林春阳胆子小,林春阳恨恨看着他小人得志模样。走完索道,陈泽仁放下玛瑞安说:“很简单,没什么可怕的。”林春阳心有余悸,不敢回头看河道,三人继续往前走,下一个就是爬山,山不算高,玛瑞安打头阵,爬的兴高采烈,林春阳反倒体力一点不支,提着退插着腰,满头大汗往前走,陈泽仁看着他样子说:“怎么现在这么虚了,玛瑞安都比你快。”林春阳不甘心被嘲笑,本想继续爬山反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最近忙着学习,没有锻炼……等我毕业了,你看我大步流星爬山。”玛瑞安不识趣的折返回来,围着他蹦蹦跳跳说个没完没了。林春阳丢了面子心烦的撵他快点走。玛瑞安一溜烟跑了,陈泽仁一把拉起林春阳,搀扶着他往上爬,林春阳腻腻歪歪说:“咱们这样,好像一家三口出来玩,等咱们老了,咱们还这样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好不好?到时候玛瑞安这小子或许早就忘了我们。”陈泽仁笑话他:“什么一家三口,玛瑞安有自己爸爸妈妈,以你的体力,老了,说不定我得推着你出来晒太阳。”林春阳感觉尊严受到极大侮辱,松开陈泽仁的手,抬脚往前迈,玛瑞安看见他走过来,误以为林春阳要追他,跑得更快了,只有陈泽仁在后面慢悠悠走,鄙视看着前面两个幼稚的人。
结束赫特森林公园游玩,在外面吃了顿饭,两人便坐上公交把玛瑞安送回救助站,白天的电量被消耗完,上车开始玛瑞安就不停的揉眼睛,坐在后座,玛瑞安便在林春阳怀抱中睡得香甜,林春阳侧头看着陈泽仁,发觉陈泽仁看着窗外的远方,眼中倒映着天际紫红的云彩,在他眼中蕴含着整个无穷无尽的世界。
回到救助站,玛瑞安也没有醒,回到小床上继续睡,林春阳则和陈泽仁又返回陈泽仁住下的酒店,今晚的夕阳美好,透过酒店的窗户,直接看到远方翻卷的紫红色云彩,太阳余晖已经隐入地平线,太阳仍旧借夕阳表达对天空的留念,陈泽仁拿出相机站在窗边录下这珍贵一幕,林春阳悄悄走过去,凑过去看相机说:“一个夕阳有什么可拍的。”陈泽仁想起自己之前对孙姐和张姐拍照疑惑,谁知风水轮流装,他笑着说:“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林春阳笑笑说:“拍吧!拍吧!”陈泽仁拍完,沉静坐在窗边椅子上问:“出来一趟,我发现世界真是奇妙宏伟,瑰丽绚烂。”林春阳一天也累了,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说:“世界本来就很大,千奇百怪。”陈泽仁转过头严肃看林春阳,低下眼睛仿佛在审问自己:“以前我总想要开一辆车环游世界,探索世界的真正面貌,后来我发觉生活艰难打算在小县城平凡渡过一生,可如今我想我真的先要这样过一生吗?”林春阳撑起身子看着陈泽仁眼睛,他的眼睛满是犹疑困惑,他在索求一个答案,林春阳专注看着他,没有给他答案,只是说:“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只是你要看清你的心,你要给自己一个坚定答案,人生是一趟单程票,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要后悔就好。”陈泽仁没有得到答案,陷入更深思索,轻声问林春阳:“你之后怎么打算?回国还是留在班加布尔?”林春阳走过去抱住他的头说:“我从来到这里就清楚,我一定会回去,我最爱两个人都在国内,我一定会回去的,之后我想我大概就是做个普通医生挣钱好好生活,就满足了,我已经看明白,我只要普普通通就够了。”陈泽仁抱住他腰说:“你之后打算专攻什么方向?外科、内科?”这个问题,林春阳从未细想,他在大学几乎都会学,之后规培轮转,但是具体之后专攻哪个方向,他从来没仔细想过,这一下问住他,他断断续续回答:“没想好,回国看看,看遇到什么机遇就专攻什么吧!”未来好似看不到,摸不着,提起“未来”总是感觉如此沉重,谁也不能给出准确答案。两人没有说话,一起躺在床上,面对面,说起这半年的生活,说一说对彼此思念,那天晚上班加布尔风很大吹得树枝猛烈敲击着窗户,夜晚寒冷漫长,静谧的夜晚两人窝在对方怀抱中,窸窸窣窣说着对方才能听到的耳语,知道依偎着彼此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陈泽仁打开灯,轻手轻脚收拾行李,林春阳还是被惊醒了,揉着眼睛打呵欠问:“怎么起那么早?不多睡会。”陈泽仁装着衣服说:“我要走了,上午航班。”林春阳从床上弹起来说:“今天就走吗?不多待一会。”陈泽仁停手看着他说:“马上要过年了,我爸爸还一个人在家,我得回去帮忙。”林春阳慌忙蹭过来抱住他说:“怎么刚来就要走,为什么不多呆几天。”陈泽仁说:“在这里花费也不便宜,过来看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林春阳死死抱住他不松手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陈泽仁还要赶航班,只好忍着不舍说:“快松手,我要赶不上飞机了。”林春阳这才带着哭音说:“不要走好不好,在待几天,我包吃包住。”陈泽仁也哑着嗓子拍拍他的手说:“别胡闹了,松开手。”林春阳这才松开手,坐在床上可怜兮兮看着他,陈泽仁见他这样子凑过去亲亲他的嘴,短暂的吻结束后,陈泽仁继续收拾,林春阳如同小狗一般跟在陈泽仁身后,一步不离,直到陈泽仁提醒他洗漱换衣服,他才从陈泽仁身边离开。
天刚刚蒙蒙亮,远方天空露出一点金黄的光芒,两人坐在去往机场的公交上,林春阳一路上摆弄着陈泽仁的手指,时而屈起陈泽仁手指,一会张开,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到站,陈泽仁提着行李箱对他说:“我走了,照顾好自己。”林春阳才感觉到要离开他,紧紧抱住陈泽仁哽咽着说:“好,你也照顾好自己。”他说完后泪如雨下,陈泽仁擦着他的眼泪,眼泪顺着他的鼻梁滑落说:“别哭了,这么多人多丢人,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随后,提着行李消失在机场大厅,看到陈泽仁身影慢慢消失,林春阳泪如雨下,他怀疑这两天是否只是坐了一场过于梦的梦。擦干眼泪,生活还要继续不给他留下悲伤的时间,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挣钱,好好学习。搭上前往救助站车,他不断回忆这两天的旅行,越是美好现在回想起来越是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