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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如何完美地击溃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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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菲并没有觉得喀戎跪在自己脚边有什么太大的不妥。

或许沈池不知道,在虫族文化里,“跪姿”并不如他来自的地球那般沉重或耻辱,尤其是在雄虫和雌虫之间,这种姿势,更多时候只是某种亲密甚至调情的前奏。

当然,那边趴在地上舔盘子的确实是羞辱,但眼前这个——

喀戎沉稳地跪在地毯上,动作优雅,指节灵活地摆盘,眼睫低垂如在专注祷告。奥菲甚至觉得,倘若换个角度看,这画面简直可以印在奢侈品牌的新季广告上。

如果可以,他也不介意跪在喀戎膝边跟他一同用餐,不过鉴于两虫的体型差,他觉得那个画面不是很唯美。

所以,当沈池一脸正义地走上前,语气激动地指责他让喀戎“下跪服侍”,奥菲是真的愣了一下。

“你怎么能让他跪在地上!”沈池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声音因为情绪而颤了颤,“他是你的配偶,不是你的佣虫!”

奥菲没回话,微微歪头,像是认真地在品味这句话的意思。

一秒,两秒,嘴角突然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他是我的雌君,”

“不给我摆盘,难道给你摆盘?”

奥菲觉得这只雄虫就是来挑衅的,他想要抢走自己唯一的伴侣。

如何在雌君面前,既完美又优雅地击溃情敌呢?

当然是精准控制表情。

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表情:三分轻蔑、三分厌恶、三分不耐,再添上一分懒散的漫不经心。

他竖瞳缓缓移动,从沈池头顶扫到脚尖。

沈池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还是抿紧唇坚持开口:“我只是觉得,雄虫和雌虫之间应该是平等的关系!不该有这种、这种……居高临下的服侍和控制——!”

他的眼底泛起微红,眼神逐渐坚韧。

奥菲这时忽然想起——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脑海里就充斥着一些古怪而清晰的画面,仿佛从遥远的时代传来。那些从幼时就不断闪现的影像,烙印在他的精神海里,与这个扭曲的世界格格不入。

当其他雄虫幼崽在玩具室挥舞仿制刑具时,他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

那些欢快的嬉闹声传入耳中:

“我的雌奴要戴最重的项圈!”

“我要养十个军雌当玩具!”

——让他恶心得想吐。

梦中的远古记忆清晰地在他脑中盘桓不去——纤细、温柔又黏腻:

月光下的求偶舞。

雄虫展开半透明的翅翼,鳞粉在星光中闪烁如银河。他们在暮色下筑巢,跳舞,向心仪的雌虫献出鳞粉与花蜜。

雌虫铠甲般的骨翼缓缓舒展,在交叠的瞬间发出清越的鸣响。

巢穴里交织的信息素,那些缠绕的尾勾,在发热期会变成绚丽的绯红色。

他们在虫神的见证下缔结契约。

一雄一雌。

一旦结契,他们就永远、永远都不会分离。

脆弱而漂亮的雄虫留在巢中,等待伴侣归来,轻声为他抚平精神风暴;

雌虫则披甲出征,强壮、敏捷,是天生的战士与守护者。

那个世界秩序分明,原始却温柔。

没有雌奴,没有雌侍,更不会有“雌虫不听话就该打”这种恶心说法。

这个时代背离了他的本能。

雄虫一个接一个更像施虐者而非伴侣。

他无法适应这个世界,好像一直在用异类的语言伪装成同类。

直到——

直到他看见喀戎。

那个军雌背脊挺得笔直,琥珀色的眼睛里跳动着永不屈服的火光。

那一刻,奥菲的血液突然开始沸腾。他的翅鞘不受控制地颤动,嗡鸣。

一股信息素轰然炸进他的身体,像荒野里最后一簇未冷的营火,像矿洞里的潮湿岩壁,像石屑与皮革被硬生生刮裂的气息。

他在漫长的噪声中,第一次听见了悦耳的声音。

是了。

就是这个。

————————

现在,眼前这只不知死活的雄虫,竟敢妄图将爪子伸向他唯一的伴侣。

奥菲的心情糟透了。

何止是糟透了。

他站起身,向沈池走去,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动作很慢,铂金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滑落。

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优雅、从容,带着捕食者般的压迫感。

奥菲的身高在雄虫里并不矮,更何况这个被从荒星上捡来的小雄虫恐怕还不到一米七五。

奥菲高挑修长的身躯将沈池完全笼罩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平权主义者”。

他低声开口:“你觉得……你和在座的各位雄虫,与雌虫相比,是平等的吗?”

他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指了指餐厅中分散跪着的那些雌虫:或麻木,或谄媚,或木然地守在雄虫身边,眼神涣散如空壳。

“我相信,哪怕他们现在不知道,那也是因为被控制太久了。真正的平等,是意识的觉醒,是……”

“——是自我感动。”一旁传来一声凉飕飕的插话。

德米翻了个白眼,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高脚杯:“真不愧是荒星来的,净说些可笑的空话。雌虫怎么配和雄虫比?雄虫天生高贵,生来就应该被服侍。你还真是没见识。”

他“啧”了一声,侧头看向奥菲,等着他点头附和,把这个乡巴佬钉在耻辱柱上。

可奥菲连余光都懒得分给他。

德米的笑容一僵。

奥菲的视线重新落回沈池脸上,粉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缩:“你刚才说……平等?”他顿了顿,“你怎么会觉得——”

“——你们这些肮脏又劣等的爬虫,可以和雌虫相提并论?”

他扫视一圈,每一个雄虫的脸色都在迅速变化。

“毕竟……

你们等级低,寿命短,连翅膀都没有,也不能孕育生命;

你们精神力弱得可笑,连自己雌虫的精神海都梳理不好;

长得也不怎么样,脑子更是没救……”

他每说一句,语气都不见起伏,却像把钝刀子慢慢剖开他们的尊严。

“怎么能够和身体强壮、精神力远胜于你们的雌虫比?

不管从哪一方面看,都是——”他拖长了语调:

“不折不扣的垃圾吧。”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奥菲的话音落下后,整个餐厅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当啷”一声

喀戎手中的餐刀掉在瓷盘上,银器与瓷器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沈池脸色煞白。

他的大脑正在疯狂运转,试图找出反驳的话,却发现自己的“平等理论”在奥菲的降维打击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

打破沉默的是奥菲本人。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句话像按下播放键,餐厅瞬间活了过来。

德米终于找回了声音:“你、你疯了吗?!”他尖叫道,“你居然说雄虫不如——”

“德米·卡萨斯。”奥菲侧头,“你连‘不如’都算不上。”

奥菲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一番话得罪了整个主星上流贵族的雄子。

相反,他的瞳孔都因为感到兴奋,而收缩成细线,细线如烛火,剧烈颤动。

“我真为你们感到悲哀,”这时,他突然走到德米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缓缓勾起一个笑容,“如此弱小、可笑又卑鄙,连当薪柴都烧不出像样的火苗。

恐怕连虫神都会厌弃你,等到你这幅可笑的躯壳走到湮灭的尽头,英灵殿都不会接纳你的灵魂。”

在虫神至上的虫族,这样的言论简直堪比无比恶毒的诅咒。

连跪伏在地上表情麻木的雌虫都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奥菲。

奥菲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缓缓蹲下,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语气放缓,好像正在叙说久远的真理:“我的一位朋友曾经说过:愤怒是淬炼灵魂的圣火,麻木是涤荡信仰的净水,苦难是通往神国的阶梯——”突然,他声音拉长,眼神变得无比虔诚,带着狂热,像一个极端疯魔的异端宗教分子:

“……我们所信仰的神明,一直在等待你带着满身荣光归来。”

雌虫的瞳孔倏然收缩。

没有任何话语能够比这更能震撼一只雌虫的心了,这只雌虫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有一位雄虫冕下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喀戎突然低笑出声。

这声笑像是某种信号,奥菲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放飞自我,他迅速收敛表情,站起身看着他。

军雌缓缓起身,身影高大,将自己的雄主彻底笼在阴影之下。

他垂眸递上一杯酒,声音温和:“雄主,温度刚刚好。”

就像是担心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口渴。

随后伸手替奥菲理了理领口,指尖短暂掠过他锁骨的皮肤。

奥菲并未在意雌君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

他只是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还未从震惊中回神的沈池。

“你刚才说——要平等?”

他晃了晃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慢慢扫了沈池一眼,从细瘦的手腕到几乎没什么肌肉线条的胸膛。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建议你先想办法……让自己不那么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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