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你谢什么。”张凌云不在意地说，“作为你亲爱的发小，给你买道青菜豆腐而已，谁让你不爱吃肉，也不爱吃辣呢。”
宋作意忍笑。
依照他对江开屿这个发小的了解，张凌云说这句话，没有丝毫的揶揄，全都是真情实感的阐述。
为避免控制不住笑出来，宋作意赶忙道：“我去洗个手。”
张凌云抽空摆了摆手：“好的，作意。”
“你也去洗手吧。”江开屿弓身拿起餐盒，“我把这些放到餐桌上。”
“在哪儿不一样。”
“你收拾？”
“好的，我现在就去。”张凌云立马跑去了洗手间。
张凌云洗手回来，餐桌上只有宋作意一人。
“作意，开屿呢？”
宋作意正翻着八卦群的消息：“他在厨房。”
“还在厨房？”张凌云看向桌上四菜一汤三米饭，“这些应该够吃了吧。”
“估计在弄别的东西。”宋作意说。
张凌云想去看看江开屿弄什么东西，瞟见什么，他身子往宋作意那边探了探：“卧槽，是开屿吗？”
宋作意往后看他一眼，大方地把手机显示给他：“是江开屿。”
图片中的江开屿穿着蓝白校服，站在讲台上，他微垂眼，像是在看讲桌上的本子。
在门外拍照的人或许是手抖，整张照片有些模糊。但看得出来，照片上的人侧脸轮廓线条流畅，长身玉立，即使看不太清脸，也能感觉出来，这是个帅哥。
“卧槽。”张凌云坐到他旁边，“作意，你拍的？”
“不是我。”
宋作意手指一划，放大的图片缩小到聊天页面上：“这我学校的八卦群，有人匿名发的。”
张凌云眼前一亮：“作意，我能看看吗？”
宋作意也是刚点进去，他点头：“一起。”
说是八卦群，其实这个群聊什么的都有。
聊成绩的，抱怨开学的，问问题的……其中，谈论到学校具体某个人又或者某个敏感的事的时候，成员才会开启匿名。
就像这次——
【赤脚大仙】：[图片]
【赤脚大仙】：啊啊啊，谁有这个学弟的联系方式？好帅啊啊啊！！！
宋作意点进图片前，没看到这段文字，现在看到，眉头一挑。
“我就知道开屿受欢迎。”张凌云颇为自得道。
宋作意手指慢慢地往下滑。
【东海龙王】：学弟？你不会是上大学的学姐吧？
【赤脚大仙】：真聪明，这不是重点！关键你们谁有这学弟的联系方式？？？
【猪八戒】：这不是江开屿吗？我同学是二班的，他说人家不乱加人，班上的人他加的人都很少。
【赤脚大仙】：@猪八戒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更有兴趣了！
【小白龙】：江开屿有女朋友的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登时冒出各种匿名。
【太上老君】：谁啊谁啊？
【嫦娥】：哪班的？
【东海龙王】：哪个女生？
【文殊菩萨】：卧槽，年级第一也谈恋爱？
【赤脚大仙】：我天，还是年级第一？
【金蝉子】：@小白龙 你快说，我想吃瓜。
【玉皇大帝】：想吃瓜+1
【二郎神】：+1
【阎王】：+1
【太上老君】：+1
……
对此，宋作意心道胡说八道。
张凌云也懵了，问：“开屿不是暗恋吗？”
宋作意言简意赅：“他没谈。”
要谈也不是女朋友。
“那这就是造谣了。”张凌云迅速地掏出手机，“作意，你把我拉进群。”
“想发什么，跟我说。”宋作意说。
“不用不用。”张凌云已经把手机打开了，“你把群转给我。”
宋作意点头，把群转给了他。
张凌云加群后，点开二十六键，几根手指按得飞快，几秒后，一段文字就发了过去。
【ZLY】：@小白龙，你胡说什么，江开屿现在哪有女朋友！我是他发小！他谈没谈恋爱我不比你清楚！你不要在这儿乱造谣！
伴着他这一消息的出现，群里的“+1”以及询问倏地沉寂下来。
见状，宋作意敲键的手指顿了顿，又见小白龙回复了“对不起，我就是道听途说”，他的手指下意识地点了两下删除键。
静默两秒，他长按删除，组织的一大段的文字登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张凌云这个发小的身份更有说服力。
宋作意想。
他作为同学，没他能有说服力，作为……什么的身份，他也不能说，说了会更麻烦。
张凌云看见道歉，低声又骂了句。
江开屿从厨房出来时，看见他们两个奇奇怪怪的氛围，疑道：“怎么了？”
张凌云有点没好气：“有个八卦群造谣你有女朋友。”
江开屿看到宋作意眼底的落寞，好笑道：“不用为这事生气。你两有空，喝杯牛奶。”
说着，他把牛奶放到桌上。
宋作意这才注意到那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张凌云：“开屿，我想喝酸的。”
江开屿：“酸的昨天被你喝完了，我买的还没到。”
张凌云拉长调“啊”，还没“啊”完，一旁的宋作意一把举起杯子，两三口干完，放到了桌上。
杯桌相碰时，张凌云硬生生地看出宋力冈有种喝酒的豪迈。
“作意。”张凌云推了推手边的杯子，呐呐开口，“喏，这杯也给你。”
宋作意摆手：“你喝吧。”
江开屿拿起杯子：“我再去给你温一杯。”
宋作意：“……”
他就是一时气愤。
中午饭，宋作意吃了□□口辣，两杯牛奶，怕江开屿再给他倒杯牛奶，他就着那个青菜豆腐吃了起来。
张凌云疑道：“作意，你也不爱吃辣吃肉啊？”
宋作意：“最近胃不太舒服。”
张凌云点头：“这样。”
江开屿摘下塑料手套，将他面前的小碗推给宋作意：“吃点吧。”
碗里是他扒的小龙虾。
宋作意其实一直都知道，江开屿不太限制他吃辣。那次偷吃他的麻辣小龙虾，也不过是看他刚做完手术，好了还没几天，所以吃完后给他转钱。
他刚才也是半真半假吃那青菜豆腐的，毕竟江开屿今上午刚说了吃辣问题，他现在还要装乖。
但现在江开屿都给他扒了，摆明样子是要给他吃的，他再动嘴推托几番，顺理成章——
“开屿！你怎么能这样！”
张凌云竖眉：”人作意都说他胃不太舒服了，你还给他干嘛，故意馋他？你真太幼稚了。”
说完，他皱眉揽过碗：“我吃吧。”
江开屿：“……”
宋作意：“……谢谢你。”
“嗐，不用谢。”
吃到满嘴通红时，张凌云忽然笑了笑，冲宋作意道：“作意，我想了想，我觉得开屿应该不会高中谈恋爱。”
宋作意：“为什么这么说？”
张凌云嘿嘿：“开屿，我能说嘛？”
江开屿瞥见宋作意那双发亮的眼睛：“你说吧。”
“就是初中的时候，我见周围有同学陆续谈恋爱了嘛，认为这种事特时尚，就也谈了一个。”
说到最后一句，张凌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接道：“那时候我们学校有的情侣谈恋爱，就用美工刀在手臂上刻下彼此的名字。”
宋作意：“啊？”
张凌云：“啊。”
宋作意：“……”
“也不能说是刻，就是用美工刀划来开皮，冒出一点血就行。”张凌云试图挽尊。
宋作意沉默地动了动嘴。
“我和那个女朋友……也都刻了。”
宋作意：“呃。”
张凌云越说越觉得这是回顾他的中二傻逼岁月，急忙把话题拉回来：“周末我去开屿家里玩儿，他看见了，问我是不是有人霸凌我。我就说，没有。他问我手臂上是怎么回事，我说，这是我和我女朋友爱的见证……”
“女朋友？”初中酷哥江开屿蹙眉，“你谈恋爱了？”
“对啊。”初中幼稚男生张凌云将他袖子往上拉了拉，显摆道，“羡慕不？”
“……”
江开屿眼神一言难尽：“我不羡慕。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张凌云：“干嘛？”
“打破伤风，买药膏。”江开屿起身，“你跟你女朋友说一下，让她家长也带她去。”
“我不去。”张凌云躲开，“都说这是我和她爱的见证了！”
江开屿：“。”
张凌云：“我和她是认真的！”
江开屿：“……”
张凌云：“你现在不懂！等你谈恋爱了，你就懂了！”
江开屿平淡道：“伤口会感染。”
张凌云执拗重复：“等你谈恋爱了，你就懂了！”
江开屿：“我不会在学校里谈恋爱，走，去医院。”
张凌云自动忽略他后面的一句话，惊疑道：“你初中不谈，高中也不谈？”
“不谈。”
“万一你遇到你喜欢的人呢？温柔漂亮的校花，又美又飒的学姐，活泼可爱的学渣。”深受小说“荼毒”的张凌云好奇问道。
江开屿：“我去找你爸妈了。”
“哎哎哎。”张凌云一把拉住他，“开屿，你认真回答我，回答完我立马跟你去医院。”
“我初高中都不谈。万一遇见，我会等到高中毕业，再表明心意。至于你说的校花、学姐、学渣，等我遇见了跟你说。”
“这些年，我一直记得开屿这几句话，也一直等着江开屿被打脸的一刻。”张凌云叹了口气，“可还有一个半月，他高二结束了，所以我觉得开屿应该不会谈了。”
在某种意义上，江开屿确实践行了他说的话。
想着，宋作意看江开屿一眼。
“欸，作意，你谈过吗？”
宋作意收回视线：“我……”余光瞥见江开屿过来，他改口：“谈过一个。”
“我那段恋情谈了半个月多，你谈了多长时间啊？”
宋作意：“六又四分之三天。”
“你记得好详细。”张凌云眨了眨眼，“你不会还没忘记她吧？”
见江影帝嘴绷成一条直线，宋作意既无语又想笑。
麻蛋！
江开屿还装。
他们跟三角恋似的。
他刚才也是，应该岔开话题。
“作意。”张凌云小心翼翼，“不愿提就算了。”
宋作意沉默片刻道：“没事，我都忘光了。”
江开屿看他，宋作意装没看到：“对，我都忘光了。”
张凌云微张着嘴：“连名字也忘了？”
宋作意不断提醒自己，张凌云现在才十六七岁，什么话都能问出来，都不稀奇。
“我……”
“没事，不愿提就算了。”张凌云替他着想，“只要你别为了忘记她，找别人就行。”
“别人”又看宋作意一眼。
宋作意抿了抿嘴。
江开屿不会又要跟他装敏感吧？
他刚要开口解释，张凌云的手机忽然一连响了好几声，张凌云脱掉塑料手套，去扒拉手机。
几秒后，张凌云抬起脑袋：“作意，那个八卦群有人讨论你。”
宋作意懵了下：“讨论我什么？”
“他们说你玩得很花。”
“？”
“！”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