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力不是神迹,它是你每一个渴望与选择的痕迹。」
——
说书人的故事结束后,小兽孩们纷纷散开,集市渐渐冷清。
三人转回说书摊位,询问那名老兽人。
「你们想学?」老兽人眯眼打量他们,「那你们得去『愿石塾』。兽牙街最里头,有间书铺兼讲堂,课程不贵,书要自己买。」
霜芽:「不贵是多少?」
老兽人眯着眼比了个数字,霜芽瞪大眼跳起来:「这要花我整个月的草果钱欸!你最好说得清楚,怎样学才有用!」
阿岳站在她身后,双手抱臂,也认真点头:「我们想学。」
郑曦稍慢半步,仍稳稳走上前,语气平静:「如果想修练愿力,有建议我们怎么开始吗?」
老兽人打量他们片刻,笑了:「你们几个倒是干脆,既然问了,就不藏着了。」老兽人用拐杖指向远方:「镇后坡道下去三十步,右转进旧兽骨铺,再走一段,有个愿力书市集。找得到愿契图腾,也找得到真懂的人。」
霜芽眼睛发亮:「书?书能教我怎么打人用愿力吗?」
老兽人咳了声:「嗯……也许有这一类的应用篇。」
——
几人沿路找到那个隐密的市集,果然如老兽人所说,那儿摆满了兽皮手抄本、旧愿契图腾卷轴,还有几本封面写着《愿芽基础引导》《静息与愿根培育法》之类的书籍。
郑曦挑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头写着:「愿火初息:从点燃愿芽开始」。那书页间像藏着一缕微光,在她眼前一闪。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将它抽出来,并翻了几页,手指一顿——那些火羽笔迹的字,不仅笔势熟悉,更像曾在梦中出现过。与《息华集》里那段愿纹,几乎重叠成影。
她想也没想就拿下书,用她偷偷藏下的《息华集》夹页中纸币付款。
霜芽选了一本图文并茂的《愿力日常攻防术》,阿岳则挑了《兽纹愿契与脉象对应》这类看似艰深的图解书。
——
回到屋舍后,他们三人开始了所谓的愿力入门学习。
结果——
第一天,霜芽照书中步骤「凝气聚神」,不小心把愿力导向耳朵,结果耳尖连续震动一整个时辰,像是有蚂蚁在里面跳舞。
阿岳认真按照《脉象对应图》画了一圈兽纹,结果图纸冒出小火花,把霜芽的尾巴烧焦一撮。
郑曦则是打坐中不小心睡着,醒来时《息华集》页面上多了句话:「愿未启,骨先虚,勿以为戏。」
三人对看一眼,同时叹气。
「要不要去上课?」霜芽趴在地上问。
阿岳点头:「……可能要。」
于是第二日,他们报名了「愿石塾」的「愿芽启动与稳脉课程」。
塾屋外风铃咒音交错,里头坐着来自不同种族的学员,有些是兽族青少年,有的像是老年角兽,有的甚至是毛发卷曲、尾巴翘起的狐类学徒。
白须教师站在讲台前,语气直接:「愿芽,不是什么神灵赏你的东西,也不是天命注定。它是你想做什么的那个『起念』——很小,但很真。你养不好它,后面那些什么愿星、愿契,全都别想。」
他指着墙上的简图:「六界的愿力就像六种脾气,有的靠纪律、有的看直觉、有的喜欢你去拼命证明自己——但开头都只问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时,一名鬃毛乱翘的山犬兽人举手提问:「老师,愿芽如果乱长,是不是会长成刺藤把自己勒住?」
老师回得简单:「不修,就是杂草。不管它,就是绊脚根。」
霜芽举起爪子:「老师,那我如果真心想揍人,愿芽会长很快吗?」
全场一静。
老师挑眉看了他一眼:「揍人要看对象。若是揍对了,你那芽也许会长出整棵树。」
一旁狐类兽人学徒立刻笑出声:「那你那愿芽会变成乱藤条,一边长还一边吵,最后把自己缠住变成刺猬球。」
霜芽不甘示弱地回嘴:「那也比你整天掉毛、尾巴还要卷得像蘑菇头强吧!」
学员一阵哄笑,老师咳了一声:「够了。记住:愿力不是靠嘴皮,是靠选择累积出来的。」
郑曦一边听讲一边飞快阅读《愿芽初论》,文字对她来说比语言更自然。
实作课一开始,三人又陷入混乱:霜芽不小心炸了半张桌子,阿岳的火纹力道太猛,打断了讲台的灯柱,郑曦则因害怕出错始终无法让愿力凝聚。
老师皱眉说:「你们太怕出错了,哪还修得出真愿?」
午后的课堂,讲师换成一位说话极慢的灵族女性,讲课像吟诗,每一句都要停两拍,连霜芽都学会在她吸气时偷打瞌睡。但不可否认,课堂后半段讲到「愿根初燃与命骨调和」时,郑曦掌心的命骨竟自动发出微光。
她忍不住翻开《息华集》,那页火羽纹再度浮现,旁边新增一行笔迹:「愿动于心,根生于火。」
这一次,她没有错过,也没有迟疑。
霜芽也在练习时打出人生第一道「愿力耳光」,虽然只把一只小麻雀震得掉了半根羽毛,但已经让她激动得在地上翻了三圈。
阿岳则终于能用兽纹与愿根互应,引出一道微弱的火纹线,像是命脉与兽性的交汇初燃。
他们仍弱小,却知道:那团火已然点燃,而此路,唯有亲自踏上,才配称为愿。
——
回到屋舍后,三人还在讨论课上错误。
霜芽正用爪子比划:「愿息就像你想吃辣椒,但肚子说不行——超难管!」
阿岳翻着《愿力基础导图》:「我看得懂,但身体不听话。」
郑曦则将自己的笔记重新抄了一遍,贴在墙上:「我们可以互相观察对方的流动方式……错了再改。」
霜芽哼哼两声,趴上桌:「我练完之后,整只兔都快变成愿力烧焦包了,要不是想变强,我才不要每天被老头电爆耳朵。」
郑曦笑了笑,她掌心命骨微热,仿佛有一点绿光在火羽轮廓内缓缓跳动,如微微颤动的心湖之光。
——
风,从山脉尽头吹来,带着异于兽界的气息。
夜深时,远处界石微鸣,震动如脉搏悄然共振。声音未传入耳,却惊动了潜伏在界缝中的一抹异影。
一道幽影从裂痕中走出,脚尖踏上界脉。灰袍无风自动,黑纹贴额,那笑容柔和却空洞,宛如疯癫中开出的寂静之花。
那女人轻嗅空气,眉心微蹙,低声喃喃:「……不是纯粹的兽愿气。」
她眯起眼,指尖一勾,在虚空划出一道极细裂痕,仿佛捕捉着某种潜伏的波动。
「混了什么……像火,又像梦。」
语气忽而一转,低笑轻柔得像在撒娇,又像梦呓:
「要是黎殇大人知道这里的命骨真燃起了……他会笑吗?」
说罢,身形隐入夜色,步伐无声。界石根下,悄然落下一枚羽毛——黑铜渗色,无风自旋,不肯停歇。
她未能锁定目标,却知道,那陌生的愿气,如同梦魇勾魂——而她,从不放过这种味道。
同时,郑曦在打坐时忽感一股不明的凉意,却只当是夜风轻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