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摊前的梆子声敲得急促,林旭攥着顾怀升塞来的红本本往裤兜一揣,鞋跟在青石板上磨出火星:“说好了!这次再抢我的糖龙,回家就把你藏的漫画书全卖给收废品的!”顾怀升慢悠悠晃着银印章,故意在他手背上又盖了个重叠的小狮子印:“哦?那某人高二藏在我课桌里的草莓牛奶盒,是不是也该拿出来晒晒了?”
摊主舀起琥珀色的糖浆时,林旭突然跺脚:“要龙爪抓着糖纸星星的!”顾怀升在他身后低笑,指尖蹭过他后颈被阳光晒暖的皮肤:“怎么不说要龙嘴里叼着蓝鲸骑士?”糖浆在青石板上拉出亮线,林旭着蜿蜒的糖丝,想起高中画室里被顾怀升偷偷藏在画具箱的糖纸,每张都折着歪扭的小鲸鱼。
“给!”摊主递过糖画时,龙尾上果然多了颗用糖丝缠成的星星。林旭刚要接,顾怀升突然握住他手腕,银印章“啪”地按在糖龙脑袋上:“盖章,专属小狮子的糖画。”糖浆的热气混着顾怀升指尖的凉,林旭耳尖发烫,却故意把糖龙举得老高:“谁要你盖!”
回家路上,顾怀升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家庭群跳出妈妈的消息:“路上小心车,旭旭别把糖画举到马路中间!对了,小顾上次说想喝我泡的青梅酒,我装了两罐放你们鞋柜上。”林旭咬着糖龙尾巴,突然停在巷口的报刊亭前——玻璃柜里摆着本过期的美术杂志,封面是他去年获奖的钴蓝鲸鱼油画,角落里配文:“新锐画家林旭的作品中,总藏着只衔着糖纸的蓝鲸,疑似与商业巨头顾怀升有关。”
“喂,”他用糖画戳了戳顾怀升胳膊,“你说他们怎么知道蓝鲸和糖纸的?”顾怀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伸手买下那本杂志:“大概是因为,”他翻开内页林旭的采访照,指着背景里露了半角的蓝绳手链,“有人总把定情信物戴在明面上。”
楼道里飘来青梅酒的酸甜味,林旭踢开家门时,鞋柜上果然摆着两个玻璃罐,罐口系着和他腕上同款的蓝绳。顾怀升弯腰换鞋,西装袖口滑下,露出内侧新添的刺青——今早林旭用马克笔画的小狮子,被他找纹身师细细描成了永久图案。
“顾怀升!”林旭把糖画往茶几上一放,“你真去纹了?!”对方却拿起杂志,翻到他画的鲸鱼骑士那页:“嗯,”指尖划过画布上隐约可见的签名,“就像你把我高中校服上的小狮子,画进每幅画里一样。”
画室的座机又响起来,这次是快递员。林旭拆开包裹,里面掉出本旧相册——是妈妈寄来的,第一页就是他俩穿着幼儿园园服的合照:他揪着顾怀升的领口,对方却把半块糖纸包的橘子硬塞给他。“你看!”林旭把相册拍在顾怀升胸口,“八岁就开始骗我糖吃!”
顾怀升翻到后面,停在高二那年的运动会照片上:林旭叼着冰棍坐在看台上,顾怀升蹲在他面前系鞋带,镜头远处的白玉兰开得正好。“是啊,”他合上相册,突然握住林旭沾着糖渣的手,“从骗糖纸到骗红本本,小狮子要不要算算,我总共骗了你多少年?”
夕阳漫进画室,林旭看着画架上那幅新画——钴蓝星海里,糖纸鲸鱼正撞碎一道银河,浪花里浮出两个交叠的影子,一个炸毛,一个戴眼镜。他突然抓起顾怀升的手,用沾着糖渍的指尖在对方掌心画小狮子:“算什么算!”声音闷在喉咙里,“反正...反正你这辈子都别想跑了。”
顾怀升低笑出声,把他圈在画架前,吻落在他额角的糖渣上:“遵命,我的小狮子。”窗外的白玉兰又落了几片,飘进开着的窗缝,正好停在红本本上——那封皮上不知何时被林旭用颜料画了只骑鲸鱼的小狮子,旁边是顾怀升用钢笔描的字:“2025.5.20,骗子与他的小狮子,持证拐跑,终身有效。”
暮色漫过青石板路时,林旭的糖画龙尾巴已经被啃得缺了口。他把红本本从裤兜掏出来拍在顾怀升胸口,烫金的“结婚证”三个字蹭上了糖渣:“都怪你!非要在糖画上盖章,现在龙脑袋都塌了!”
顾怀升接住红本本,指尖在封皮上的小狮子涂鸦上摩挲——那是今早林旭用油画棒画的,爪子还踩着枚歪扭的“顾怀升专属”印章。“哦?”他晃了晃银印章,故意在林旭手背盖了个重叠的印,“那某人昨晚在我合同上画的鲸鱼涂鸦,是不是该赔偿违约金?”
画室的落地窗外突然炸开串烟花,钴蓝色的火星映亮了林旭炸毛的侧脸。他把糖画往画架上一搁,颜料管被碰得叮当作响:“谁让你把我的《糖纸银河》挂在公司大堂!赵婷说前台小妹天天对着画犯花痴!”
顾怀升从背后圈住他,下巴抵在他沾着石膏粉的发顶:“她们只看见鲸鱼,”指尖划过画布上隐藏的细节——在银河褶皱里,用白色细笔描着行小字“2008.9.1,小狮子说一起玩”,“没看见鲸鱼眼睛里的蓝发倒影。”
玄关处的青梅酒突然“啵”地冒了个泡,林旭挣脱开去翻快递箱,掉出的旧相册里飘出张糖纸。顾怀升捡起那张折成心形的糖纸,上面用铅笔写着:“顾怀升是笨蛋”——高二那年林旭塞在他课桌里的,旁边还压着半块没吃完的橘子糖。
“喂,”林旭突然指着相册里幼儿园的合照,“你看你小时候多矮!还没我膝盖高就敢抢我画笔。”顾怀升凑过去,鼻尖蹭过他耳垂:“可某人现在还在我画具箱里藏橘子糖,”他翻开画架下的旧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百颗糖纸,每颗都写着日期,“从八岁到现在,一天没断过。”
画室的钟敲了十下,林旭踢开顾怀升的拖鞋:“姓顾的!你又把我的钴蓝色颜料拿去调青梅酒了?!”吧台边的男人晃了晃玻璃杯,酒液里果然浮着片凝固的蓝颜料:“上次你用我的墨锭调丙烯颜料时,怎么不说?”
林旭抄起画笔要砸,却被顾怀升握住手腕按在画布上。银印章“啪”地按在新画的鲸鱼眼睛里,他突然想起高中时偷偷在顾怀升校服内侧画的小狮子,现在都变成了画布上的星辰。“顾怀升,”他声音闷在喉咙里,“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变成两个盖印章的老妖怪?”
“会啊,”顾怀升吻去他笔尖的颜料,从抽屉里拿出枚新刻的玉印,上面是交缠的小狮子与鲸鱼,“等我们老了,就把印章埋在幼儿园那棵白玉兰树下,让下辈子的小狮子和蓝毛怪,接着找糖纸。”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红本本上投下斑驳的影。林旭看着封皮上自己画的小狮子,突然抢过顾怀升手里的玉印,狠狠按在对方手背上:“谁要等下辈子!”他的耳尖在月光下泛着红,“这辈子的印章还没盖够呢!”
顾怀升低笑出声,把人圈在怀里晃了晃,口袋里的红本本掉出来,正好压在画架下那堆糖纸上。糖纸堆里,最新的那张用金粉写着:“2025.5.30,顾怀升与林旭,持证盖印章第一千三百一十四天,小狮子说,还要盖满一万年。”
画室角落的风铃突然响了,是赵婷寄来的糖纸做的,每片都印着小狮子和鲸鱼的图案。林旭听着铃声,偷偷把脸埋进顾怀升怀里,指尖却在对方后背画着新的印章——这次是两只交握的手,一只炸毛,一只戴着银戒指,掌心还躺着颗永远不会融化的糖纸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