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出水的一瞬间,丁灿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时,喉咙跟着呛进了一些水。
游到岸边她并没有直接站起来,而是先在水里面趴着,只将上半身撑住。
余浮半跪下来,抓住她手臂,防止她脚下踩不稳再滑下去,脸色依旧跟刚才苍白:“怎么样?”
丁灿全身都湿透了,还不断有水珠从额间跟发间向下滴落,不过现在这些都不太重要。
“我在水底下摸到一处向下的旋流。”
光线的确散播不到太低的位置,刚才她没游多久,就已经完全看不清楚,正想着要靠感觉向下摸索。
没想到这时候手环起到了作用,也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机制,刚才在黑漆漆的洞里没反应,反而到了水里能够发光。
这潭底并不算深,很快就触底,沿着落下的位置贴着地在搜寻,总算是找到一处水流起波动的地方。
不是那种水流很湍急的漩涡,不过摸上去的确有一条向下的通道,说不定借此能通往别处。
担心自己下去之后没办法再返回,所以她想带着余浮一起走。
“我想着咱俩下去看看,希望不会在水里泡太久,对你的伤口也不好。”
刚才余浮晕的那一会儿,伤口倒是没太再流血反而有些愈合的趋势,估计是没有伤到什么明显的动脉。
情况危急,加上这里并没有什么医疗条件,现在也只能从水里走了。
丁灿可不敢在山洞里用十拳超人,到时候别没找到出口,先造成坍塌把他们两个人给埋了,就更得不偿失了。
余浮刚才倒不是想问有没有找到了什么,只是在担心她有没有在底下遇到什么危险,身体是不是还好。
“那走吧,你带着我。”他把手递出去,水里泡久了容易没体力,他不想耽搁时间。
“嗯,我记得路线,没光也行。”
还好这片水潭的面积不算太大,刚才很短的时间内,丁灿就已经把环境摸清。
入水的一瞬间,余浮还能凭借岸上的光亮看到些身边人模糊的身形,可越往下,眼底就像是蒙上一层暗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他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潭中的水有些清凉,但又刚好足够中和脑侧伤口处传来的疼痛。
身体在水中漂浮着,唯有一人跟自己绑定,余浮抓着丁灿的手腕,在水中闭着气,五感都像是在同一时间被放大,只要自己的手稍微握紧,就能感受到对方的脉搏在跳动。
曾经在宿管室长年不见天日的孤独感,反而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似乎突然烟消云散。
余浮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想要将训练营查探清楚的理由。
两人很快到达潭底,有了水的阻碍,在潭底行走都变得困难,两人只能原地慢慢匍匐着前进。
手环虽小,强度却并不微弱,借着光亮,余浮开始看到水流有要涌动起来的痕迹。
再靠近些,终于见到丁灿口中的那道旋涡,打着旋向下汇入一条通道当中。
他试着把手放进去,水流缠绕住手指,用很轻的力气在把他往下带。
丁灿扭过头,嘴巴里吐出几个泡泡,翻转手腕向下,表示现在可以进入旋涡。
只是这旋涡口看上去每次只能容纳一人进入,她就松开了手示意要先进去。
余浮见她小鱼一样地在眼前消失,也划着水紧跟了上去。
才刚只是上半身进去,就察觉到水流的动向有些不对,像是从四面八方在对身体产生积压,跟刚才见到的速度完全不同。
手脚被迫带到不同的方向,余浮尽力又将其收缩回来,双手放在脑袋两侧护住头,感觉自己像是在水里面不停地翻跟头。
他憋住气,这么东倒西歪地不知道转了多少下,身体居然开始反重力地朝上,被吸尘器吸住一样。
长时间缺氧让他开始觉得有些昏沉沉,直到耳后传来疼痛,余浮才意识到是自己的伤口又开裂了,找回点精神后,发现又是到了一片新的水域。
手环的光向上照到尽头,也没见到顶,但能看出来有着水流的移动在,这里应该是一处比刚才的水潭更深的河流。
十几米远的位置映出一个人的轮廓来。
受到急流影响,两人现在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也是正常的,余浮没有怀疑,径直朝那边游过去。
直到离得近了,发现衣服的颜色有所不同,并不是丁灿。
难道还有另外的人进来这里,余浮抬手碰了碰,没想到只用了很小的力,面前的人就翻转过来。
森森白色映入眼帘当中,他才意识到面前的只是一具白骨而已,身上穿着毛衫,刚好因为水流将帽子牢牢地盖在脑袋上,自己刚才见到的是背面,所以才一时间没能注意到。
深山的水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尸体。
或许是跟他们一样,是很早之前被困在修身岛的所谓病人吗。
余浮正想着,余光瞥到一只泡得发白的手从侧面幽幽飘过来,他惊得睁大眼睛,在阻力很强的水里都来了个迅速扭头。
见到是丁灿后,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了放。
向上游动之前,余浮想到什么,用手抓住白骨的脚踝,两人一白骨缓缓漂浮在水面当中。
还好这条地下河只有中间部分海拔会比较低,往外侧游动小段距离之后,就已经能碰到岸边的斜坡。
出水后,丁灿几乎脱力,弯着腰在原地休息,才识到腕间的手环一直传来震动。
抬起手见到屏幕上这时出现了心率提示和持续时间。
感受到几乎要跳进胸腔的心跳声,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手环已经默认识别自己在做圆环任务。
从刚才入水到现在,由于长时间憋气心脏负荷过重,心跳已经增加到相当高的频率,即便现在到了地面上能够进行正常呼吸了,也没有下降的趋势。
手环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快到六分钟,丁灿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她拦住正准备要检查骨架的余浮:“这个机会别浪费。”
依她所见,只要持续保持着缺氧的状态,就同样能够维持着心跳。
两人就在岸边的浅水区试,这么来来回回出水入水几次之后,直到时间显示过了15分钟。
这下丁灿是真得直接往后躺在水面不想再动了,这样一来,他们认为最难完成的一圈圆环就已经成功结束了。
只要再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回到山顶,以及积攒些站立时间,今天的圆环任务就也能圆满完成了。
丁灿休息了一会儿,觉得呼吸终于均匀些,就扭过头去想要跟余浮讲话。
两人并排躺着,尸兄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她研究了一下手环的功能,已经找到能够让手环屏幕长亮的方法,他们就像手腕上各自绑着一盏小夜灯似的。
“你怎么想到要把白骨带上来?”
“说不定是之前被选中上岛的病人,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丁灿听到他讲话的声音很轻,中气不足的样子,定睛看过去,才发现原来包扎他耳后伤口的那块布早就在水流的冲刷当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血滴正淅淅沥沥滴下来,将底下的石块都染成红色。
她蹭地一下直起身,结果一阵低血糖搞得自己头昏,只摇了摇脑袋,就过去查看余浮的伤势:“伤口破开了怎么不说。”
因为在水里面泡得太久,原本就歪扭的伤口变得更加狰狞,皮肉都开始变色。
“太累了我就想着先歇会儿,不过其实也没这么严重。”余浮这时候还下意识答话安慰她。
打火机是还待在身上,只是现在已经没办法点燃,湿掉的衣物也不能直接就往伤口上包扎,丁灿往近前看了看,没见到什么可以用上的工具。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只要不动就不会太痛,你先看看那具白骨吧,好不容易带上来的。”
也只能先这样了,丁灿点点头,走过几步,蹲在骨架前面。
要说白骨的情况也挺奇怪的,如果是自然形成,必定要经过很长时间,它身上的衣服就不可能会像现在这么完成,只能见到很小的剐蹭和破口。
丁灿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也就只能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明显不对劲的地方。
她向上卷了卷袖子,见到白骨的左手手腕处,骨头上有着明显的一圈痕迹。
看起来貌似是外力强力挤压所致,她想到自己的手环,还有之前谈婉儿曾经提到的话。
这人生前,曾经遭受过手环的攻击或是折磨,死亡原因或许也与此相关。
紧接着,丁灿摸到帽衫口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将拉链打开,摸到里面有一只自封袋。
材质原因隔绝了大部分的水源,所以其中包装的一张纸仍旧还能有效保存。
打开袋口,这张纸上泛着潮意,可能还是吸收了少量的水汽,将折叠的纸张铺展开,从上面被些许晕染的字迹当中,丁灿依稀辨认出来几个字。
这是一张挂号单。
白骨的主人也曾经到过地下吗,不过他们在水上赛跑项目获胜得到的挂号单是以电子券的方式保存在手环当中的,并没有什么实体的单子。
那这是通过其他方式获得的吗。之所以会变成白骨,是否是在使用挂号权利之后遭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