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顾慎之平素睡觉的位置，替他盖上被子。手要撤走时，流体缠住她，似是不想她离开，她轻声：“我不走，我去洗个澡，然后和你一起休息，好不好？”

流体这才乖乖下去。

浴室里水声持续不长，云知匆匆出来，是担心顾慎之不安。

叫她意外的是，出来时，顾慎之已经恢复人形。薄被里，他双眼紧闭，像是在睡梦中，又像是昏迷。他是赤身裸体的，半个肩膀露在外面，肌肤白皙，锁骨鲜明，惹人视线胶着。云知默默将被子往上拉了些。

沉了口气，她半跪在床边，用指腹点在他的眉心，为他输送了些灵力。虽然不知道灵术师的灵力对外星人有没有用，但这么做，能让云知安心些。

做完，她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灯一关，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顾慎之？”云知刚出声，便觉被窝被掀开，一股暖意挤了进来。修长的胳膊搂住她，软乎乎的脸颊蹭着她的颈窝，宛如一只宠物。云知不敢乱动，只问：“还好吗？”

“我……不太舒服。”声音有点哑，微弱的，显得委屈巴巴。

心一下就融化了，云知侧身回抱住他，“哪里不舒服？”

“孩子。”更委屈了。

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弱势，顾慎之立即清了清嗓，接着道：“现在没事了。”

“孩子为什么会不舒服啊？”云知心虚，“不会是被我气的吧？”

沉默。说明了一切。

云知叹气，造孽啊。

“云知，”低沉的话声从头顶落下，“你希望苏棠长久地活下去，是不是因为她继承了姑姑的容貌？”

好久，云知“嗯”了声。

“对不起。”顾慎之启唇。

原以为会是自己先说出“对不起”，没想到让顾慎之抢了先，云知有些吃惊，问：“你为什么道歉？”

“我不该苛责你，更不该用我的准则去衡量你的行为。”顾慎之轻缓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落到云知的心上，化作炙热的太阳，驱走了湿冷的阴雨。

云知连忙道：“我也不该对你说那种话，我当时有点生气，才会说出伤害你的话，其实我不想让你走。”她收紧了环抱顾慎之的胳膊。

黑暗中，那双好看的眸子突然睁开，眼里染了几分愉悦，亮晶晶的，顾慎之的音量比之前高了些，“我知道了。”

“刚刚那样……是你的原形吗？”担心顾慎之介意，云知跟着加了一句：“不想说就不说吧。”

“不全是。”顾慎之羞赧地阐释：“现在的样子也是我，但当我精神力不足时，就会变成那样，那种形态相对节约精神力。”

“原来如此。”想到一件事，云知换上霸道语气：“明天必须请假，必须要再休息一天。”

“不行。”顾慎之一口拒绝。

云知张牙舞爪：“为什么？”

“明天是周日，本来就休息。”

云知：“……哦。”

“云知。”顾慎之握住了她的手。

被顾慎之指引着，手绕过身侧，停在他的腹部。掌心之下，是微微隆起的弧度，那弧度很细微，却也足以察觉到。温热中，律动明显，咚，咚，咚，是心跳。

抵住她的额头，顾慎之的话声很轻很轻，“不要忘了，你已经有新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