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脱下战术手套，其下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荧绿色晶体，轻轻捏了下指环两侧，齿轮转动，氪石被重新隐藏于金属薄片之下。

布鲁斯低头沉思着，面色冷凝，指尖微微收紧。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的一幕。

超人死死抓着怪物不让其逃脱，将它强行困在氪石烟雾中，绿色的粉尘就在头顶飘荡，但他纹丝不动，强行压制住怪物。

那只怪物的剧烈的挣扎消弭于绝对力量之中。

这本应是意志的胜利，是人间之神的抗衡——

但布鲁斯却从卫星视频中发现了问题。

超人的表情毫无波澜，没有警觉，没有痛苦，没有不适。

他看上去很从容。

无论多么微量的氪石辐射，只要透露在空气中，就能对超人造成影响——会让他虚弱，这从未失效过。

哪怕人们再怎么忍耐，也无法欺瞒本能。

……氪星人也不例外。

但是超人刚才的表情中完全找不到这一点，虽然有做出避让，但却像是平时用钢铁之躯躲避子弹一样——只是做做样子。

再回顾他之前的战斗经历，简直就像是一场表演。

……

所以，布鲁斯才决定试探。

他需要确定，需要寻求一个答案。

那只带着氪石指环的手，轻轻落在对方的肩膀上。

身体接触的那一刻，他神经紧绷，愧疚从心底滋生……那是对自己无端怀疑的惶恐。

氪石辐射从手套的裂缝中逸散，布鲁斯紧紧盯着超人的反应。

他相信超人肯定感觉得到，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接住倒地超人的准备，甚至在心里拟定了解释，道歉，补偿的话语——

可没有。

没有任何反应。

对方泰然自若的继续和其他正义联盟的成员交谈，举手投足之间，看不出一点不适。

那一刻，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令他遍体生寒。

他收回手，回到驾驶座上，面色如常，但心脏上却像是吊着一个沉重的铅块。

那曾是他最信任的战友。

是他交付过生命的伙伴。

可现在，他必须承认。

超人出了问题，而且可能早就出了问题。

……

他恐怕面临两种可能——

要么，是超人在刻意隐瞒。

要么……那根本就不是超人。

——不是克拉克·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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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哥谭笼罩在浓雾之中，天空中下着小雨，街上的行人只有零星几个，雨丝拍打着伞面，人们行色匆匆。

一个男人踩着慵懒缓慢的步伐走在街上。

棕色皮鞋踏上了潮湿的台阶，楼道里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形染上淡淡的暖意，他的大衣肩侧被雨水濡湿，而他毫不在意，收起伞，轻轻抖了抖，雨水顺着伞尖滑落到地面，淌下一道水痕。

杰克按下了电梯的上行键。

……

“叮——”

电梯停在了十七层。

杰克提着伞，脚步轻快地走出电梯。他从兜里摸出钥匙，正要插入门锁——

他的动作忽然顿住了，眼神微变，挑起眉毛，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在观察了那个门锁几秒后，他表情自然的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屋内。

玄关的感应灯随之亮起，杰克换好鞋，将伞立在门边，把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味。

他勾起嘴角，轻声说道：

“瞧瞧，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沙发上有一个黑影，还有跳动的火光。

杰克按下开关，头顶的吊灯一瞬间亮起来，照亮了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孔。

布鲁斯坐在沙发上，半侧着身，手肘搭在膝盖上，右手夹着一支雪茄。火星在指间忽明忽暗，他抬起头，静静的望着杰克。

烟雾自雪茄的尖端升起。

……

彼此对视了片刻，杰克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

“你为什么这副表情？”他皱眉，嫌弃的错开目光，“这样一点都不好看——”

杰克走过来，径直坐下，慢悠悠的翘起腿，从桌上的盒子里抽出一支，转向布鲁斯，问道：

“你喜欢这个？”

布鲁斯侧过脸，那双深邃的眼睛透过白雾看过来，看不清具体神色。

“不，我不抽烟，”他淡淡地说：“只是烟草燃烧的味道有助于我去思考。”

“哦，哲学家。”

杰克似笑非笑的说，雪茄在指尖跳动了几圈，又被他重新抓住，叼在嘴边，他偏头凑近。

“借个火？”

他咬着雪茄的尾部，声音含混不清。

布鲁斯将自己手上那根递过去对齐，火星在两根雪茄之间传递，一点点舔舐起未曾被点燃的烟草。

一点橙红色亮起，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散。

杰克笑了一声，吐出一个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