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瞧了一眼:“若这个老头子是昔年的紫面二郎孙逵,而这个老妇人是名满江湖的蔷薇夫人,那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七妙人中的黑心妙郎君花蜂了。”
李寻欢问道:“何以见得?这三人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所以他们才会一起出现。”
他看向那所谓的黑心妙郎君花蜂,那是一个像肉球一样的脏兮兮的疯子模样的人,他没有双腿,像是被人恶劣的砍断,并且已经砍断了很多年。
他的头发长满了虱子,又脏又油,乱糟糟地缠绕在一处,身上满是污垢,离得远远的,哪怕这是冬日,也似乎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还有他那如同癞蛤蟆一样的身材……
“虽然奇妙人中的妙郎君不是什么好名声,可是他有妙郎君这样的称号,自然是有道理的,听说他还勾引良家妇女,我想那些人应当不会是瞎子,这样一副模样,怎么能够勾引良家妇女呢?”
阿飞淡淡道:“那些良家妇女自然不是瞎子,也不是疯子,不是傻子,当年的妙郎君花蜂是可以勾引的,只是在他勾引了江南七十二道水路码头总瓢把子的妻子之后,他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据我所知,当年真正与蔷薇夫人私通的人正是妙郎君花蜂,而非紫面二郎孙逵。”
“蔷薇夫人与妙郎君花蜂私通之后怀了孽种,此事自然被江南七十二道水路码头总瓢把子发现了,蔷薇夫人不愿自己的情郎陷入危机之中,便挑选了一个替罪羊,于是她去勾引了紫面二郎孙逵。”
“不过看这三人的模样,妙郎君花蜂变成了这副样子,想来蔷薇夫人最终选择了紫面二郎孙逵,两人一同将罪魁祸首囚禁,以至于昔年的妙郎君变成了如今我们所看到的这副样子。”
李寻欢不禁皱眉,叹了口气:“她有孩子,有情郎,恐怕妙郎君也没有想到,女人竟如此易变……”
若不是轻信了自己的女人,以妙郎君花蜂的手段,也不会变成这个模样。
“女人易变,男人又何尝不是?”阿飞冷不丁的突然说了一句。
不过他很快转移了话题:“想来这三人,因是自相残杀而亡。”
妙郎君花蜂应该是一直被他们关在地窖里面,能够在这两人身上下毒,他在这被囚禁的日子里,从来没有放弃过,于是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客栈外不知出了何事,令蔷薇夫人和紫面二郎孙逵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和囚禁,或者说他们二人已经顾不上了,这才中了招。
铁传甲甲的声音,从后院的后门处传来:“少爷,这里还有死人。”
阿飞和李寻欢继续顺着路往后门处走去,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暗器,倒着一辆破碎的马车,马车的车身还在,马儿却已经跑了。
在这后门之处,散乱着好几具尸体。
阿飞和李寻欢一具具的辨认而去:“这里这么多暗器,这个女人应当是千手罗刹了,传闻,她能将十三种暗器同时发出,可惜……竟然也死在了这里,还如此的不体面……”
千手罗刹是个女人,还是个爱打扮自己的女人,所以她的穿着必定十分华贵,镶嵌了许多珠宝,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的衣服被人扒去了,就这样光溜溜的躺在雪地上,而她的胸口插着一柄短矛。
短矛的顶端镶嵌着一个翡翠。
“杀了人还要扒衣服,只因为衣服上有珠宝……杀了他的人,应当是……”
铁传甲大声道:“棺材里伸手,死要钱……施耀先!”
阿飞瞧了瞧:“可若是他,他绝不会留下这样的武器。”
短矛的顶端还镶嵌着翡翠,那个死要钱怎么会任由它留在千手罗刹的尸体上?
李寻欢点头:“没错,除非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铁传甲又道:“这短矛制作的如此精美,莫非是江湖上的那位败家子花花大少潘小安?”
李寻欢认同:“怕是这两人一起动手。”
再往前走去,果然看见了这两人的尸体,马车的尸体旁,还躺着两名貌美的侍女。
阿飞冷声道:“合作杀人,可宝物只有一件,所以两人必会反目。”
貌美的侍女和潘小安的尸体,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死前,十分的意外的模样,说明他们对于他们被杀,完全没有防备,甚至十分的惊讶。
“施耀先先出了手。”阿飞下了定论,“交友不慎,潘小安怕是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之快的被背刺吧?”
“可惜,施耀先似看似是最终的得手之人,却并没有得到什么。”
施耀先的尸体,面对着这里躺着的四具尸体,跪在了雪地上,他的胸口背心和脖颈之处皆有一道伤口,而这些伤口,正如这死去的四具尸体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但是与之不同的是,他的伤口与这死去的死去尸体上的伤口一模一样,却没有如同这四具尸体一样的死相正常,他的每一道伤口中都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将周围的血滴浸染出了一大片鲜艳的红。
看到尸体这个样子,李寻欢才道:“此人是被敞轩动手的那人所杀。”
事情终归又回到了原点。
那个动手之人究竟是谁?他制造的每一处伤口都看不出任何派系武功的痕迹,也并不能看出武器的痕迹,而此在这里的这些人,也并非都是无名之辈,为何死得毫无还击之力?
“现在重要的是,那个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拿走金丝甲?他拿走金丝甲,有什么目的?”
都说金丝甲的用处并不大,此人的武功如此之高,金丝甲对他的用处也不会特别大,但若是在两大武功差距不是特别大的高手对战之间,金丝甲的用处可就大了。
此人若真是魔教之人,是魔教新出的高手,那他拿走金丝甲,是否是对中原武林有所算计?
李寻欢问阿飞:“你觉得拿走金丝甲的人会是金钱帮的人,或者是那个少女吗?”
阿飞却反问他:“你觉得呢?”
李寻欢顿了顿,回答道:“我对金钱帮的作风并不熟悉,这样狠辣的手段似乎不是他们的作风,但是在我没有真正接触过金钱帮的人之前,我怕是不能下这样的定论。”
金钱帮的作风是霸道,一向如此,却不会是这样的狠辣,可是李寻欢也知道,上官金虹野心勃勃,他虽应该不该如此狠辣,却也不是什么君子。
所以李寻欢道:“一个人若是拥有了金钱,权利和地位,可偏偏还有一样东西没有达成,那他一定会日思夜想,抓心挠肺的想要做的这件事,当一个人想要做到一件事的执念达到了顶点,那他会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便不是别人可以凭借对他的推测能够猜出来的了。”
若是上官金虹,对于天下第一这样的执念达到了顶点,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想要,只有这一个执念的时候,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这是旁人无法下定论的。
所以也不能够说下手的人,不会是上官金虹的金钱帮。
而对于另一个粉色衣服的少女,李寻欢继续道:“金钱帮已经如此霸道,而这个少女却与金钱帮似乎有平起平坐之感,它背后的势力恐怕也不容小觑,甚至面对金钱帮,绝不会有退让之意。”
阿飞点了点头:“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上官金虹确实对天下第一十分有执念,他也确实不是什么君子一样的人物,若有拦路之人,他必定会派人清除,如果有什么手段可以让他在对决之时得胜,他也不会真正的去讲究什么公平。
只是因他这人十分自傲,所以他也自傲的自己不会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但这并不代表他会阻止自己的手下使用旁的手段,也不会以君子的行为准则去要求自己的门下人做事。
不过阿飞却没有直接回答李寻欢的话,而是转头对着一旁的铁传甲说道:“你家少爷知道金钱帮,为何不知道那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子是出自什么门派呢?”
铁传甲沉默了许久,听见这话浑身一震,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说不出话来。
李寻欢并非什么愚笨之人,瞧见他这副模样,已察觉出了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他并没有深想。
因为他想不到,在他记忆中柔弱的表妹,如今已成了一个庞然大物的掌控者。
就算当初他离开之时,是被林诗音逼走的,甚至知道林诗音成立了移花宫,知道林诗音,说她终有一天要取他的性命,可是他从内心里仍然认为,他的表妹仍旧是当初那个需要他保护,需要他照顾的表妹。
这一切是他无法想象,也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所以他即便知道铁穿甲有些不对劲,但他也没有想到那个程度。
所以他开口问道:“为何不能告诉我?”
铁传甲咬了咬牙:“我本以为少爷不会再回关内,不会再听到这些,可是少爷如今已回了关,便是我不说,少爷也迟早会知道的。”
听到这话,李寻欢心中莫名的感觉越来越浓,他不知为何也没有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阿飞静静的站在原地,听着铁传甲继续道:“金钱帮一夜之间声名鹊起,越过丐帮,已经成为了如今江湖中第一大帮派。”
“可是这江湖中第二大帮派却也不是丐帮。”
铁传甲似乎是在整理语言,说完这几句话后,又陷入了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
李寻欢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开口问道:“丐帮也不是第二大帮派,那第二大帮派是什么帮派?可是以前的什么帮派重新崛起,越过了丐帮?”
也只有这样的猜想才对,金钱帮这样的只是一个意外,帮派的发展必然要经过长久的时间才行,不然兴起的年轻帮派没有底蕴,如何能支撑?更别说成为江湖顶尖的大帮派了。
这样的想法确实没错,毕竟默默蛰伏,等到一定的时间才突然出现在江湖的金钱帮,出现一个就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谁还能想到,这江湖上竟能再出现第二个呢?
铁传甲顿了顿,继续道:“如今的江湖第二大帮派……也并非是真正的江湖第二大帮派,因为很多人认为它与金钱帮相比并不逊色,之所以有一二之争,乃是金钱帮的帮主上官金虹更为出名罢了。”
“帮派的名字叫……移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