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气。
拎着不符合形象的可爱团子，宿傩小心护着它回到了高塔。
“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野川小口咬着，斯文极了。
宿傩随手扒了一个丢到嘴里，实在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吃的，又甜又腻，宿傩想着看着野川的脸。
“怎么了？”野川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着他，宿傩眯了眯眼抓着头发侧坐在野川旁，“啧，没什么”
“哦”野川又呆愣愣的吃起了点心。
野川今天下山时救了一个被诅咒追杀的少年，少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谢谢你救了我，大人！”少年摸摸头，憨厚的笑了笑。
“在下山本太郎。”少年很热情的邀请他坐客，很奇怪的向村民们宣扬野川的壮举。
“野川大人杀了那个怪物！”
村民们听了在野川不知所措之中一拥而上的围住野川，眼睛里充满敬仰，他们感激涕零道，“谢谢大人救了山本君。”
村民们纯粹的感激让野川很喜欢，他喜欢这种干净的情绪，在村民的挽留下，他留了下来。
但是，为什么……他们变了？
野川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因为神明太无害了，不足以威慑人们。因为他对信徒们太信任了，拥有神奇的力量，却那么天真。人性的贪婪让他们想要更多，不够，不够……反正神是那么的仁慈。
于是，他们联合起来，以此索取更多的力量。原先香火不断的供台变成囚禁他的牢笼，他被人们亲手捧成神明，又被拉下神坛。
无垢的衣服上染着血，眼睛灰蒙蒙的一片死气。野川早先听信徒们说过这样一句话。
“大人笑起来很温柔。”是喜欢的，于是野川让自己更温柔一点，信徒果然更喜欢他了。
温柔拔掉牙齿就是懦弱。
那双眼睛不再温柔，他一如既往地满足那些吸血的虫子。只是不一样了，山本太郎跪拜在神像下，痛哭流涕，他听见他的信仰问“。
你为什么要哭。”
山本太郎低着头，不敢看野川的脸，他感到羞愧，他早知道的，不该带大人来。
但是为什么他会带大人回来？
因为他贪心，不知道的角落里，山本太郎已染上了村民们一样的性格。不然他只是该心怀感激，不该说出那些话。
山本太郎想起野川弥枭最初的样子，一个不成熟的大人，喜欢各种好吃的，明明不会哄孩子，却又能做的很好，获得大家的喜欢，会帮助别人。
会笑着，是的，会笑的……
“不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山本太郎捂着脸，他是知道大人最初是怎样的，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他笑得疯癫啊，可怖的青筋暴起。
“咳咳咳……”山本太郎捂着喉咙，鲜血从他的嘴里溢出，触目惊心。
野川垂眸没有一丝动容，神本该就是这样的，不该流连于俗世。
山本太郎死了，郁气攻心。村里没有一个人记得，发现时已经生出虫子，化成腐烂的白骨。山本太郎死后居然化成了咒灵，是他自己诅咒自己的，刚诞生的咒灵警惕的避开人们，偷手偷脚的溜进庙祠里，它呆呆的探出圆润的眼睛。
庙祠里安静极了，空气中飘荡着悠悠白烟，案板上摆着各类新鲜水果。咒灵吸了吸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
神明端坐在上面穿着华丽的衣服，威严华贵，身上还沾着一丝血气，但咒灵没有注意到，咒灵仰望着祂，用为数不大的脑子思考了几秒。
【祂这么神明一定不会揍咒灵的！】
不大的咒灵兴奋的冲出来，肉乎乎的小手拽着祂的衣服，祂闭着眼睛安然不动。
【但为什么不理它】
咒灵收回手指尖缠绕，低着头感到失落。
不管人还是咒灵都会迁罪无辜的东西，咒灵伸出罪恶的小手把供品一一丢掉，发出得意的笑声。
“哇，咔咔咔咔咔……”它又一溜烟跑开，从外面撸来一大把野花，艰难的爬上供品插进花盆里，大大的脑袋满足的点头。
……
宿傩又回来了，他变的更加强大了，还有了追随他的下属，冲到了村里轻而易举的杀光了所有人。
“啊啊啊啊！神明大人，救我啊！”
“为什么不救我！！”
四周传来人们的哀嚎声，恐惧，埋怨，害怕……许多负面情绪围着野川。
“我们诅咒你！”
“身为神明为什么不救我们！”
“明明很简单不是吗？”
宿傩浑身是血，身体上有许多诡异而又色气的咒纹，死去的人们像座尸山，流出红色的血海。一片血色之中宿傩朝野川弥枭伸手，见野川没动静又发出极为猖狂的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宿傩凑过来，捏着野川的下巴，强制他抬头看着自己。
“你之前为了这群人类离开我，看！现在还不是因为他们又放弃了那些人类。”
“放开！”咒灵一囗咬上宿傩的胳膊。
“我欣赏你的勇气，小鬼。”
宿傩拎着这只奇特的咒灵，他没有杀它，毕竟也算是野川弥枭的东西，宿傩只是把它丢给里梅。然后单手扛起野川，长期没有打理的头长已经长到脚踝处了，宿傩很随意的把它们揉成一团扔进怀里。亲吻着野川柔软的长发，神色有那么一丝柔和。
咒灵震惊坏了，它拳打脚踹，奋力挣扎。里梅干脆拎起了它命运的后领颈，防止咒灵挣脱，眼不观，耳不听。
“变态！”咒灵恶狠狠的咬牙，里梅干脆利落的掏出一块随身携带的方布把咒灵的嘴堵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宿傩大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咒灵害怕极了，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
宿傩实现了他之前的愿望，他把野川囚禁在了那座高塔上，但这并不让他满足，他想获得更多。
“怎么才能获得别人的注意力？”宿傩隆了隆女氏和服的袖子，向他的追随者里梅询问。
里梅思索了一会，不太肯定的给了个答复。“……诱惑。”
宿傩得到答案若有所思的离开了，这次他长大了有能力斗赢野川！
当晚，在野川震惊的眼神中，宿傩撕掉上衣，露出发达富有健硕的肌肉，脸上的咒纹若有若无中带着难以诉说的色气，随着心跳起伏的胸膛刚气吸人眼球。
宿傩很高兴的对着野川大喊。
“让我迷上你吧！野川弥枭。”
野川呆呆的神情终于有些动容，却是复杂的一言难尽。
你没事吧？没事就****
野川只想这点离开这个忧伤的世界，反正积攒的信仰已经足够了。没等野川反映过来，宿傩又放出重量炸弹。
“你长得那么好看，哭起来一定很好看吧。”
野川大为震惊，只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为何这人就能这般？他卖艺不卖身的，这是另外的价钱！隔着亿个世界，野川弥枭疯狂向世界发消息。
任务完成了，快让我回去！！！！！！
“叮，您有一千八百七十八条消息未浏览。”
“哈哈哈嗝，哈哈哈——”世界抱着肚子滚成一团，从始至终看一眼。“实在太好笑！”
不满于野川的分神，宿傩附下身，用力的咬上野川的唇。多少带着泄愤情绪，苍白的唇重新笼上血色，红艳欲滴。
“嘶——”
野川倒吸一口凉气，颤抖的手摸上唇，指尖沾着血。
野川很冷静的想，他生气了，仓鼠收藏家的称号不是白给的。野川掏出一节麻绳，轻而易举的扭转了局势。麻绳虽然坚固但粗制滥造。在皮肤上磨出红痕，野川很随意的在几个重点部位上打结，系上非常大的蝴蝶结。
“很好，继续摧残我吧！”宿傩舔了舔唇，腥红的眼睛里露出期待。
野川权当没有看见，他可是只卖艺不卖身的。他闭上眼突视一切，不放弃与世界沟通的信息。那张脸在月光的照耀下简直像个真正的神明，悲悯世人。宿傩心脏一跳，盯着野川的眼神像只饿狼。平心而论，野川很好看，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种纯洁无瑕的干净，但他的性格总是很活跃的，常让人忽略他的美貌。
一双茶褐色的眼睛总是含笑的，他给人的温柔总体现在那些令人注意不到的细节里，如沐春雨。睫毛是纤长的，头发像燃烧的火焰般。那张面孔也是造物主偏爱的柔和，不似宿傩一般锋利。
河边初遇便让宿傩记住了这个人。
宿傩不满的动了动，像吸引主人注意的猫咪一样。“喂，看我。”
宿傩挣开束缚慢慢凑过来。“抓住你了！”
一双有力的手臂缠上野川的腰，防止野川离开，宿傩咬上野川如玉的耳垂，又慢慢变成含‖着。
野川凌乱的长发散开，像惑人的妖精般，宿傩握着他的一束头发，纠缠不清。像一幅画，绮丽生动。
【世界你死了吗！！！！！！】野川惊慌失措的信息无人接听。
……
事后宿傩整个人满足的像一只真正的猫，身上是未散的情欲，被子揉搓成一团被宿摊丢掉。他把脑袋架在野川脖间，像变态一样深呼一口。
赤裸的上身是强有力的肌肉，线条流畅，运动过后的汗珠从胸口的红‖豆一直滚到肌腹消失在不可描述的地方。
四个手臂紧紧抱住他，粘着野川出了一身汗，他不适应的动了动。宿傩立即在他耳侧恶劣呢喃。
“*********”
野川找了块手绢擦拭手，坐在窗台上，仰望星空。漆黑的夜晚里除了风什么都没有，死静。宿傩刚才有事出去了，并不在。出于不放心，他给野川的脚踝处戴上了一条精细的锁链。
【没必要】野川这么想着又走回床沿，冰凉的锁链行走间发出细锁的动静。
天大地大，野川却不知道去哪里，因为那该死的世界竟然切断了与他的联系。没办法离开所以他才会留下来。宿傩很快便回来了，像是生怕他会跑一样。
……
宿傩死了，听说是做恶太多被咒灵师们联合封印起来的，那天天空很白，一望无际。阳光穿透云层，照山在林间的树叶上，在地面映出斑斓的影子。
花草争先摇曳，远风吹动丧铃。
隐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紧，年轻的小伙子很平静的表示道。 “你也是个受害者，我可以照顾你。”
野川疑惑，他看着很无害吗？
“很抱歉，晴明。但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但凡是野川君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野川摸了摸咒灵的头，冲他示意。“这个小家伙，就拜托你了。”
“我会的。”
野川迈过绿意的青草，咒灵在晴明手里挣扎，它嘶吼着“野川——”
“再见。”
野川停顿了一瞬，没有回头，他走得很快，没有留恋。晴明站在原地拉着咒灵，看见他渐渐离开了宿傩的衣冠冢，阳光下野川弥枭的影子渐渐消失。
“呜呜呜——”那是晴明第一次见咒灵哭，它哭的那么伤心。自此之后，晴明再也没有看到过野川弥枭。
许多年后，晴明已经很老了，满脸皱纹，像只发皱的橘子。咒灵依旧是小小的，它窝是床塌旁，静静看着他。
“咳咳咳，咳！”晴明顺了囗气，那双经历过岁月变迁的眼睛美丽极了，如帆过海。
“去找他吧，去吧。”
咒灵亲呢的贴着他的耳侧，没走，浑浊的泪水滑落，咒灵一一舔净。晴明抬手在它头上按了按，咒灵舒服的打噜，四足朝天。晴明一点点使不上劲，最后垂下。
咒灵看着它，大大的眼睛愣愣的，没反映过来。半映它呜呜的哭出声来，吸引来外面的待仆。
“大人，大人？”
……
待仆小声喊，见没有回复，快步上前，看见咒灵趴在床上哭，他忙在鼻颈两侧探手一拭。吓倒坐在地上，又爬起来，推门跑出去。
等一大堆人进来时早已不见咒灵的踪迹，只留下一片未散的泪痕。
咒灵找来时野川时便知晴明去了，悲伤的咒灵把头埋在野川怀里，泪汪汪的眼睛里有哀伤也有高兴。
人类的寿命实在太短了。
多年不见，野川的头发更长了，柔顺的头发一直从塔底垂到塔底，像一条闪闪发光的瀑布。挂在窗台铃铛叮叮当当，和着哀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