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南凉山突然剧烈震颤,万道金光自地底喷涌而出。凤栖梧发间银丝疯长,俊美的面容迅速爬满岁月痕迹,每道皱纹都刻着对爱人的执念。他望着逐渐清晰的时空裂隙,想起白子倩在昆仑雪原说过的话:"若有一天我不见了,你就顺着星光找我。"此刻裂隙中透出的微光,恰似她眸中永不熄灭的璀璨。
"帝君不可!"狐离白发被灵力吹得倒竖,却被结界弹飞三丈。只见凤栖梧将自身修为化作锁链,强行撕开阴阳界限,每根锁链都缠绕着他的血肉。他的玄色长袍寸寸碎裂,露出布满情劫伤痕的脊背,那些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可他恍若未觉,只是死死盯着裂隙深处。
时空裂隙中传来孟婆汤的苦涩气息,无数亡魂在其中沉浮哀嚎。凤栖梧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更令人心碎——他终于看见一抹绯色身影,在忘川河畔踽踽独行。"素素!"他拼尽全力嘶吼,声音震碎漫天云霭,"我来接你回家!"话音未落,时空裂隙突然收缩,将他与白子倩的虚影同时吞噬,只留下诛仙剑插在南凉山巅,剑身凝结的冰晶,像是永远流不尽的眼泪。
时空裂隙如巨兽之口将凤栖梧吞噬的刹那,他周身突然缠绕起银丝般的锁链。幽冥深处传来森冷的嗤笑:"妄图篡改生死簿的蝼蚁,也配与天道抗衡?"锁链骤然收紧,勒入他血肉模糊的脊背,每一道伤痕都渗出带着情劫纹路的血珠。凤栖梧却死死盯着忘川河畔那抹绯色身影,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素素...等我..."
忘川河水翻涌如墨,白子倩的虚影正一步步走向奈何桥。她的嫁衣仍染着新婚夜的血渍,九条狐尾却黯淡无光,宛如风中残烛。突然,她似有所感地回首,苍白面容上泛起惊愕——只见凤栖梧浑身浴血地冲破时空屏障,银发在幽冥风中狂舞,宛如一尊浴火重生的魔神。
"阿梧!快走!"白子倩踉跄着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径直穿过他的胸膛。凤栖梧惨笑着将她虚幻的指尖按在自己心口:"你说过要与我共赏华夏山河,如今山河未老,你怎可先去?"他的声音带着令人心悸的温柔,却让整个幽冥都为之震颤。
孟婆的汤锅突然剧烈摇晃,浑浊的汤汁泼洒在奈何桥上。白发苍苍的孟婆拄着拐杖颤巍巍走来,浑浊的眼珠盯着凤栖梧:"痴情种啊...可这轮回之道,岂是你能..."话未说完,凤栖梧已挥出一道裹挟着星辰之力的剑气,将奈何桥斩出一道深渊般的裂痕。
"我不管什么天道轮回!"他将白子倩的虚影紧紧拥入怀中,哪怕穿过虚影的手臂正在被幽冥之气腐蚀,"在昆仑山时,你说我的眼睛比雪更亮;在南凉山时,你说我的怀抱比春更暖。如今你若消散,这三界,还有何值得我留恋?"话音未落,他突然将自身神格剜出,化作流光没入白子倩魂体。
白子倩的虚影骤然明亮,九条狐尾重新焕发出夺目光芒。她望着凤栖梧迅速衰老的面容,泪水夺眶而出:"傻瓜...没有神格,你会..."话被凤栖梧颤抖的唇封住,这虚幻的一吻却带着滚烫的执念。幽冥上空突然降下九道天雷,凤栖梧却护着她转身,任由天雷劈在自己背上,绽开出一朵朵血色曼珠沙华。
九道天雷劈在凤栖梧背上的瞬间,他将白子倩护在怀中转身,玄色残袍被电光撕成碎片,露出布满裂痕的脊背。那些裂痕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点点星光——云泥之子的本源正在崩解,却固执地将最后一缕灵力凝成护盾,隔绝着幽冥刺骨的寒意。白子倩贴着他逐渐透明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心跳如战鼓,一下比一下微弱。
“你疯了!”她仰起脸,泪水砸在凤栖梧下巴,“没了神格,你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话音未落,幽冥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生死簿裹挟着黑雾席卷而来,泛黄的纸页自动翻卷,指向白子倩名字旁“魂飞魄散”的判词。凤栖梧突然笑了,染血的牙齿映着幽冥幽蓝的光,他伸手抓住那页生死簿,指尖触碰之处,纸张瞬间燃起金色火焰。
“我说过,谁都不能让你消散。”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更多星光,“当年在昆仑山,你问我神仙会不会冷。现在我告诉你——”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冰凉的触感却让白子倩浑身战栗,“没有你的三界,才是真正的寒渊。”
忘川河水突然逆流,无数亡魂在漩涡中发出凄厉惨叫。凤栖梧怀中的诛仙剑突然悬浮而起,剑身铭文与他脊背的裂痕同时发光,古老的力量在幽冥中激荡。他将白子倩的虚影按在剑柄上,自己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剑鸣声震碎孟婆汤锅,黑色汤汁泼洒之处,竟开出大片血色曼陀罗。
“以我云泥之血,破轮回枷锁!”凤栖梧仰天长啸,白发在天雷中化作流光。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而白子倩的魂体却愈发凝实,九条狐尾重新染上鲜活的绯色。时空在他们周围扭曲,奈何桥崩塌的碎片中,竟浮现出昆仑山雪域的景象——那里的冰晶玉树正在发光,如同他们初遇时的模样。
白子倩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转身想要推开凤栖梧,却被他紧紧箍在怀中。“阿梧!你这是要用自己换我重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狐尾焦急地缠住他逐渐透明的手臂。凤栖梧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星光顺着唇瓣流进她魂体,温柔得近乎残忍:“记得吗?你说要与我建寒玉帝国...这次换我等你...”
幽冥上空传来天道的怒喝,更多天雷劈落。凤栖梧却将白子倩猛地推向时空裂隙,最后一丝神格化作护罩包裹着她。“活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身影在雷光中支离破碎,“无论多少个轮回...我都会找到你...”当白子倩被推出幽冥的刹那,她看到凤栖梧的笑容,恍若回到昆仑山巅,他折下冰晶玉树时,眼中藏着的那片温柔春光。
白子倩被推出幽冥的瞬间,时空裂隙如巨兽闭合的獠牙般轰然坍塌。她踉跄着跌落在南凉山巅,掌心还残留着凤栖梧消散前最后的温度。新生的躯体尚带着幽冥的寒意,嫁衣上干涸的血迹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九条狐尾不安地在身后舒展,每根尾尖都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阿梧?”她颤抖着唤出这个名字,声音在空荡的山峦间回响。山风掠过残败的喜堂,红绸在断壁残垣间猎猎作响,烛泪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棱,将那场未完成的婚礼永远定格在血色黄昏。白子倩的指尖抚过满地狼藉,突然触到一片温热——诛仙剑仍插在雪地里,剑身缠绕着一缕银白色的发丝,正是凤栖梧消散前最后的痕迹。
剑身上的铭文突然泛起微光,浮现出凤栖梧的虚影。他的面容不再如往日般清俊,银发凌乱,左眼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却仍强撑着笑意:“素素,这柄剑能斩尽妖魔,却斩不断情丝。”虚影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触及的瞬间化作星尘,“轮回之路凶险,带着它...”话音未落,诛仙剑突然没入白子倩心口,剑柄上的凤凰纹章与她心口的朱砂痣遥相呼应。
南凉山的夜空突然降下血色流星雨,每颗流星坠落之处都腾起幽冥黑雾。白子倩抬头望去,只见忘川河畔的场景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凤栖梧的残魂正被无数锁链拖拽,生死簿的判官笔悬在他头顶,随时准备勾销他的存在。“不!”她嘶吼着纵身跃起,九条狐尾化作流光刺破云层,却在接近幽冥时被一道金色屏障弹回。
“青丘女帝,你当真要为一个将死之人与天道作对?”转轮王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生死簿在他手中展开,“他强留魂魄,篡改轮回,按律当受千世不得超生之刑。”白子倩落在云端,绯色衣袂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眼底翻涌着与凤栖梧如出一辙的偏执:“若天道不容,我便踏碎这天道!”
话音未落,她的周身腾起狐族秘宝“九霄引魂铃”的金光。铃音震荡三界,青丘祖祠的封印轰然碎裂,沉睡万年的狐族先祖虚影浮现。白子倩单膝跪地,额间浮现出青丘女帝的印记:“恳请先祖借我狐族本源之力,救我所爱之人!”先祖们的叹息混着铃音在天地间回荡,她的狐尾开始渗出金色血液,每一滴都灼烧着她的神魂。
幽冥深处,凤栖梧的残魂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艰难地抬头,透过锁链的缝隙,望见白子倩化作流光冲来的身影。她的嫁衣已被鲜血浸透,九条狐尾燃烧着金色火焰,宛如浴火重生的凤凰。“阿梧,我来接你回家。”她的声音穿透层层幽冥,凤栖梧看着她眼中的决绝,终于落下了消散前的最后一滴泪。
幽冥深处的锁链骤然收紧,凤栖梧的残魂在剧痛中扭曲。他望着白子倩燃烧着狐族本源冲来的身影,喉间溢出破碎的嘶吼:“别过来!你会魂飞魄散!”回应他的是九霄引魂铃震碎幽冥穹顶的轰鸣,白子倩的九条狐尾化作金色光刃,生生劈开阻拦的阴兵。她嫁衣上的牡丹刺绣在烈焰中重新绽放,额间女帝印记如同燃烧的太阳。
“当年你说要护我周全,”白子倩的声音裹着血泪穿透时空,“如今换我为你逆天改命!”她挥出狐族禁术“涅槃劫”,万千金色狐火将生死簿团团围住。转轮王慌乱后退,手中判官笔被高温熔成铁水,“你可知篡改轮回,需以七世仙格为代价!”白子倩却冷笑,指尖凝出狐族至宝“青丘玉珏”,“若能换他重生,我愿永坠魔道!”
凤栖梧的残魂在锁链中剧烈震颤,他突然想起初遇时白子倩被雪狼逼至悬崖的模样。那时她虽狼狈,却仍仰头对他笑:“原来神仙的眼睛真的会发光。”此刻那双曾倒映着冰晶玉树的眸子,正为了救他燃尽最后神采。他拼尽残余灵力挣断一根锁链,血珠飞溅在白子倩衣袂上,开出一朵朵曼珠沙华。
南凉山的雪不知何时染成血色,狐离带着青丘众妖赶到时,正见白子倩以玉珏为引,强行将凤栖梧的残魂纳入自己神魂。“女帝不可!”狐离白发倒竖,“此术会让你们永世纠缠,生生世世承受情劫反噬!”白子倩却将染血的玉珏按在心口,九条狐尾轰然炸裂成漫天星屑,“我与他本就该纠缠生生世世。”
幽冥与人间的界限在剧烈震荡中扭曲,凤栖梧消散前的最后意识,是白子倩将他残魂融入自身时的呢喃:“昆仑山的雪,南凉山的风,我们还没看够呢...”下一刻,天地间炸开刺目金光,时空法则轰然崩裂。当光芒散尽,南凉山巅只余两枚交缠的玉佩——一枚刻着冰晶玉树,一枚雕着九尾狐影,在血色残阳下泛着微光,似在诉说着未完的誓言。
血色残阳将南凉山染成炼狱,两枚交缠的玉佩突然迸发幽蓝光芒。白子倩融入凤栖梧残魂的身躯剧烈震颤,狐族本源与云泥之力在她神魂中激烈碰撞,剧痛让她跪倒在地,指缝间渗出的血珠竟凝结成冰晶。恍惚间,她听见凤栖梧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回荡:"停下...别为我..."
"闭嘴!"白子倩咬牙撑起身子,额间女帝印记化作流动的火焰,"你既敢以神格换我重生,我便敢以魂魄为牢,将你困在这一世又一世!"她强行运转狐族秘法,周身腾起绯色雾气,九条狐尾的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每道虚影都缠绕着凤栖梧残魂的星光。
幽冥深处,被惊动的天道降下九道黑色雷霆。第一击轰在白子倩肩头,将她的嫁衣撕开半幅,露出后颈处浮现的情劫纹路——那是与凤栖梧如出一辙的赤红蛛网。狐离带着青丘众妖结成结界,却在雷霆下寸寸崩解:"女帝!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情劫反噬成魔!"
白子倩却笑了,血泪混着冰晶滑落:"成魔又如何?当年他为我怒斩师尊,不也犯了天规?"她猛地挥出玉珏,狐族传承的上古阵法在脚下展开,将凤栖梧残魂尽数包裹。第二道雷霆劈来时,她张开双臂将阵法护在怀中,后背传来皮肉焦糊的气息,却仍死死盯着阵法中逐渐凝实的身影。
凤栖梧的意识在混沌中挣扎,记忆如破碎的镜面。他看见昆仑山巅白子倩第一次对他笑,看见南凉山喜堂中她嫁衣上的牡丹,更看见此刻她为护他不惜魂飞魄散的模样。残魂突然剧烈燃烧,冲破阵法桎梏,化作一道流光没入白子倩心口:"素素,要疯,我们便一起疯!"
天地突然陷入死寂。白子倩心口传来熟悉的温度,凤栖梧的灵力与她的狐族本源开始诡异融合。他们脚下的南凉山突然生长出奇异的植物,枝干是冰晶玉树的形态,却开出绯色狐尾状的花朵。远处天际,一道新的时空裂隙正在缓缓成形,裂隙中传来无数时空交错的低语,似在预示着他们纠缠不休的命运。
时空裂隙吞吐着幽光,从中溢出的混沌之气在南凉山巅凝结成万千镜面。白子倩望着镜中不断闪现的画面——昆仑雪崖上凤栖梧为她挡下狼爪时染血的衣袖,南凉山洞房外墨渊持剑闯入时她本能护住凤栖梧的姿势,此刻竟与眼前凤栖梧将她护在怀中的模样重叠。他重新凝聚的身躯仍透着虚幻,却固执地将她圈在阵法中央,指尖拂过她后颈的情劫纹路时,带起一串细碎的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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